我的家乡在四川宜宾的一个小乡村,小时候我和奶奶一起生活。奶奶有三个女儿,我叫她们姑姑,但其中一位我还没来得及见她就走了,却和另外两位姑姑发生了一些故事。今天我要讲得是小姑的故事。
印象中最小的姑姑来奶奶家的次数最多了,姑姑是一位地地道道的农村妇女,由于奶奶家里穷,而且还有两个儿子,自然姑姑就不能好好地上学,好像小学都没有毕业,能认识一些个字。姑姑经常来奶奶家干活儿,我爷爷身体很差,在我4岁的时候就离开我们了,而奶奶一个人再拖上一个年幼的我需要生存,就必须得做农活儿。奶奶本有两个儿子,一个是我大伯,另一个是我爸爸,我大伯是个妻管严,娶了位管得很严的媳妇儿。在我能记事之前就闹着分家,也就是各过各的。奶奶被分到和我爸爸一起生活,而我爸爸是一个腿有些残疾的人,行动不是很方便,在农村做不了农活,就没有在农村生活而是离开四川去其他城市谋生去了,但他自从把我带回奶奶身边后就离开了,之后渺无音讯,生活的重担一下子压倒了奶奶的肩上而奶奶此时也是一位60多岁的老年人了,腿脚也不利索了,但还是种地,养一些家禽来维持生计。所以小姑经常回娘家帮奶奶做农活儿,每当夏天玉米丰收的时节小姑的身影便会出现在奶奶的地里,忙个不停,她是爱护奶奶的,不惧夏日毒辣的阳光,不辞辛劳地劳作着,就这样年复一年。
奶奶带着我一起生活,只靠那些个农作物与家禽是比较拮据的,而奶奶的田是给大伯种着,大伯夏天帮奶奶把谷子打好然后用箩筐挑到坝子里,然后奶奶和我把谷子晒干,那就是我们一年的粮食,很多时候会不够吃,而大伯和伯娘他俩也忍心不给奶奶粮食,记得有一次晚上,奶奶去大伯家让他给我们一些粮食,他们都忍心让奶奶空手回家,而我坐在外面的石头上睡着了。
后来小姑知道我们没米吃了,就从她家里背了几十斤米来奶奶家,她知道奶奶舍不得买肉吃,每次过来基本上都要带一些肉过来。我因为没有爸爸的消息,连上学都很困难,我读小学的时候义务教育还没有实行免费政策,读书还是很贵的,可是书还是得读,姑姑家也不富裕,可还是会给我出一部分学费,如果不是那时候小姑的支持我也有可能上不了大学。
奶奶在我读初二的时候去世了,我的爸爸这时候有消息了,可是他把我留在了大伯身边,让我和他们一起生活,而姑姑因为奶奶走了也就不怎么回娘家来了,因为我的伯娘实在有些自私。这时便和姑姑联系地少一些了,后来初中毕业去上高中,有时候和我伯娘闹矛盾我偶尔就往姑姑家跑,这时候又更多地了解她一些了。
姑姑生活地很艰难,我的姑爷脾气差,还会家暴姑姑,经常打姑姑且打得很重,前不久我给她打电话,她给我讲18年春节的时候姑爷差点把她打晕,还差点儿把她推到种水稻的田里面去了。姑爷特别爱喝酒,喝酒之后就爱发酒疯,也就爱和姑姑吵架,很多次她都告诉我不想和姑爷一起生活了。然而晴天霹雳的是,姑姑竟然发现姑爷出轨了,而且对象是以前和姑姑玩儿得很好的朋友,这对她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我作为一名现代女性本能地想到离婚,然而现实是她是一名地道的农村妇女且没有一技之长,姑姑有些笨拙,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她生了一场大病,而奶奶没有钱给她治病。且因为生病姑姑就变得胖胖的了,然后人也就变得有一点笨,不是很灵活,但生活是没有问题的。如果姑姑现在离婚,那么她怎么生活呢?也没有别的地方可以去,姑姑除了会做农活儿也就不能用其他方式养活自己了,她做事情慢且经常不让人满意,比如弄得不够干净,这是农村的一个特点,但姑姑在卫生方面做的确实有些差了,她也到城市里面去洗碗去扫地,可都没有做多久别人就辞退她了。这也不能怨她,她已不能适应现代大城市的生活了。她没有接受良好的教育甚至没有得到奶奶很好的爱护。当初为什么把她嫁给姑爷还是为了满足伯娘的心愿才急急忙忙地出嫁,也就是没有看清楚姑爷的为人,若姑爷对她好一些,爱护她一些姑姑也就不这么艰难了。至少可以在乡下平静地度过一生,也不枉来这世上走一遭,然而现实是残忍的。
姑姑有个儿子比我大两个月在上海上班,他学习成绩不好,没有上高中就出去工作了。姑姑说她惦念着老表也不想离婚,其实我老表压力也很大,他处于爸爸妈妈之间不知如何是好,很多时候他采取逃避的方式去面对他们。我是觉得父母的受教育程度对孩子的影响很大,姑爷简直是专权,以自我为中心,典型的大男子主义。我觉得老表应该努力挣钱,然后在他主导下把两人分开,再给姑姑一定的生活费用。可是老表目前不这样想,他的想法是维持现状,因为他也不知道让姑姑去哪里住,我或许是不太理解老表的想法,亦或老表太过年轻,思想不够成熟,还没想好怎么去处理父母之间的关系。
目前姑姑是一个人在家,一个人独守空房,也是寂寞。上次通电话时她说她养的鱼死了很多,只剩下一小部分了,她心里很难过,再加上姑爷的不理睬,对我说她不想活了。我感觉也确实很绝望,目前的我只能安慰她,我也不能挣钱,还是一名大二的学生。
很多时候我晚上给她打电话她都睡了,她也是个胆小的儿,毕竟还是个女的呀!想到这里我还是难过了起来,我本想每个人都能被世界温柔以待可现实还是有些残酷。因为同为女性能体味到一个人的孤独与恐惧,她不能排遣自己的寂寞,不像我们可以看书,可以听音乐来丰富自己的生活,姑姑的世界太小了。这不是她的错,或许是一个时代的悲哀。
生而为人是不易的,但许多人活得更是水深火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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