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米卡雷
早上7点迷迷糊糊起床洗脸，在卫生间撞见睡眼惺忪的玲。
互道了一声早。
我一边让到一边开始收拾头发，一边看着看她刷牙洗脸。玲最近渐渐长了些肉，看着颇为健康；脸颊边的痘痘已经消了下去，只留下浅浅的印子。
她转过头，满嘴的泡泡：“看什么呢”
我一边嫌弃的撇嘴，一边说“看美女啊”
“美个屁”，她笑骂道。转身去漱口。
“你就是那个美丽的屁啊”恶趣味的我，正等着她这句呢。
“你这家伙…”她拨了两把头发，就要来捏我。
我赶紧就逃，然后两人一路推推搡搡着回了各自房间。之后各自上班。
一
玲来这个省会城市快2个月了，已经找到新工作。她在国企工作多年，到了私企，颇有几分不适应。
玲原来的单位，因为行业性质的关系，基本上都建在远郊甚至山里。不但职业发展路径窄，而且环境封闭，同事们工作、生活都在一起，各类闲话和矛盾自然也多，何况她是一个年过三十还没结婚的姑娘。玲虽然早就有了离开的心思，但是一直担忧出来后找不到合适的工作，迟迟没有辞职。
一年前，遇到了前男友，一个拿着不到三千块工资的开着途观的厂内子弟。虽然彼此差了五六岁，可是迅速陷入的她也顾不得了，隐瞒了包括我在内的所有朋友，恋爱谈得如火如荼。
好景不长，不过大半年，对方就劈腿刚入职的姑娘。争过，吵过，她只得到了“知不知道，你让我压力很大”的回答。她体谅男友年岁不大，就算家人施压也不敢催见家长；她珍惜来之不易的爱情，知道我们一干朋友早就对她迟迟不离开封闭的环境不满，却从不说明她再不提离开的原因；她与他一起养金毛；借给他钱换车；两人天天在一起，同事们都知道，男友父母却从来不提要见见她的事；她总想着日久见人心，以后正式见面了，一定要给对方留个好印象。却没想到，还没到那个时候，就得到这样的结果。
她把电话打给了我。
她说她养的金毛死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见着；她说小三工作转正了，前男友他爸给办的；我一边听着，一边将所有的道理讲给她听，劝她过去的就让它过去，是渣男就千万别挽留；讲完道理又说尽所有的安慰，告诉她渣男早点放弃是好事，告诉她不行了可以来我这边发展，吃住全包。她笑了下，却还是说：“你说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唉，因为他不爱你，至少不足够爱你。
虽然很想这么说，可我也知道，她不是不明白的。
二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打电话给我，说：“我准备去你们那里了”。我很高兴，立刻收拾好一切，等着她来。这么久了，她终于做了离开的决定。
见到她的时候，吓了我一大跳。人十分的瘦，露在外面的手腕和小腿，细骨伶仃；脸色暗淡，很多颗黄豆大小的红色痘痘，分布在脑门和两侧脸颊。
玲虽然不算白皙，可也一直皮肤光洁，身材苗条，算的上是个美女，高中时代追她的人不少。况且，一年前我们见面的时候，她分明和以前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可如今……
她在我这里住了下来，开始找工作。不再像过去一样嘻嘻哈哈和我瞎聊，每天就是准时起床、吃饭、面试、睡觉、沉默的进进出出。我也没有多问，只是帮着她改改简历，提点她面试要注意的问题。
跑了快一个月，终于在一家较小的私企找到一个与专业相关的工作，虽然福利一般，但工资也不低于原来的单位。玲开始每天上班。我们俩虽然住在一起，可也只能晚上下班后一起吃个饭。一直没有谈起过她失恋或者是为什么决定离职的事。
三
直到有一天。
我们吃完饭后，在小区附近的公园散步消食。正走着，迎面跑来一只金色的大狗，是金毛。玲迎上去，一边摸了摸金毛的脑袋，一边问主人：“它叫什么名字？”大概爱狗的人都心心相惜，狗主人也不介意，告诉她那只金毛的名字，还停下来，让她狗玩耍一会。
我看着她逗着狗，脸上带着久违的笑容，鼻子笑到皱起来，还是原来非常开心时才有的样子。
玩了一会，遛狗的人带着那只金毛走了。
我们继续散步。
路上，我说：“你还是那么爱狗，我小时候被咬过了后，就再也不敢去摸狗了”
玲还是笑着：“金毛很乖，不会咬人的。我那只就从不咬人，还被小狗欺负呢”
接着，玲讲起了她养过的那只金毛。说它特别懂事，从来不在家里乱咬乱翻，总是等她下班回家后，咬着绳子递到她手上，让她带自己出去玩；犯了错，不等玲开始训，就用它的脑袋在她肩膀上蹭啊蹭，她立刻气消；玲和前男友吵架，金毛总是靠在她腿边，一直看着她，眼神里满是安慰；她说着说着，就说到她和前男友分手后，金毛暂时养在前男友处，她出外培训回来后，前男友就告诉她，金毛死了；再问，就只说是生了病；她再追问，就发一通脾气，直接挂掉电话。
我们坐到了公园小路边的椅子上。
玲低着头，说：“不知道他怎么那么狠心，金毛是我们一起去抱回来养的啊”
沉默许久，我换了个话题：“你最近皮肤好点了，痘痘感觉没那么鲜红了，颜色淡了，也小了”。是女人，就爱美。我暗自希望这个话题能让她开心点。
没想到，她听了我的话，却说：“我知道他父母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又还没有定性，分手是很有可能的，我之前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可是你知道吗，分手以后，我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一夜一夜都是睁着眼睛到天亮。我都不知道，人原来可以那么久不睡觉都没事。还有，那段时间，我每天都觉得没胃口。身边的同事看到了，试探的问我，为什么最近吃的这么少。我只说最近的饭很难吃。我觉得自己没事，就是胃口不好而已”
玲抬头看了看我，
接着说：“这个状态持续一个多月。可是，你知道吗？等我开始慢慢累的睡得着了，我的脸上，就长了这些痘痘，又红又大，人都没法看了……”
我无言的抱了抱静静流泪的她。我知道，这些几乎让她毁了容的痘痘，当然来自于她在与前男友分手后持续的睡不着和吃不好，心里的愤懑积攒那么多，在她终于稍有松弛的时候，就以这样的形式爆发出来。表面的无动于衷骗不了人。
我想起了前年爸爸生病的时候，姐姐尚在月子中，妈妈年迈，我一路陪着住院、手术、休养、化疗，等到父亲的病稍有稳定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大姨妈已经不准了大半年；夏天把同一条裙子穿了洗洗了穿，其他衣服连拿都没有拿出来；每天无精打采，什么也不想做，什么也不感兴趣；虽然一个人撑了很久，但对于亲人疾病的恐怖忧惧，其实已经让我有了些抑郁症的前兆。
意识到自己出了问题，我安排好家里的事情，立刻请了假出门去了外地旅游了大半个月。回家后，心情渐渐平复，身体的小毛病也慢慢好了。又继续打起精神，做好自己的事，也好好承担自己要承担的责任。
低着头咬紧牙关，一路只管专心向前走，你总能走过去的
自那天之后，玲开始经常和我讨论在私企的正确工作方式，改变自己原来体制中工作的方式方法，工作一天天走上正轨；工作顺利了，过去的痛苦渐渐淡忘，她整个人一天天的快乐起来，渐渐恢复往日的身材和容貌，往日爱说爱笑爱开玩笑的样子也回来了。
今天，看看渐渐从失恋的痛苦中走出来、也有自己一方新天地的的玲，我在想，我们每一个人的人生中，都时时有坎坷，处处有煎熬。总有一段路，让人觉得无法承受，快要走不下去；可是，只要不去看，不去想，低着头咬紧牙关；一路只管专心向前走，你总能走过去，把痛苦和挫折远远的甩到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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