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一趟老家的村子。
村庄的变化自然不小,重新修建和翻检的房屋真不少,各称其强,各有新意。村头一家的新房乃二层小楼,看上去洋气奢华,很是亮丽,别问房主这几年发大了。最有意思的是,其大门口两侧,各置放了一具古旧的石碌碡,竖立;看上起与新房新颖风骚的格调有点不相称,怪怪的。但新房乃私有物品,大门外乃公共区域,主人坚持就要那么布置,也就只能随他了。
在村里生活过的人们都知道,新房的主人并非感觉不到门前风景的太不相搭,而是实在担心哪个冒失鬼大大咧咧开着农用车过来稍不注意与崭新的新门楼墙壁撞击一下,那就令人心疼了,故而只要使用这种看上去很笨拙的办法。虽看上去有些碍眼,但防范效果很好,如此一来,其他效果也就顾不上考虑了。于村人而言,数年后,现在摆放石碌碡的地儿就成了公共区域的死角,习惯了,于自家建筑也就安全多了,再搬走不迟。
但在老一辈的乡人心中,碌碡是有神灵的,因此,此物不能随处乱放。在乡间,一旦两家之间有了矛盾,或者某人觉得某件事自己受了委屈又无处伸冤鸣屈,就想通过碌碡神来解决,主人把碌碡竖立起来,在上面绑上黄裱纸,对着碌碡赌咒发誓,据说每每能够应验。这当然是没有科学道理的无稽之谈,人们只是想借此来给自己找一点心理慰藉而已。
其实,在早先的农村,石质的生产生活物件,大多有些有神灵附着,有点灵验的。这也是适才景致来历的缘故之一。在老家一代又一代的老祖先看来,那些石质的碌碡,石凿的碾子,石头的墩子,石磨、捶布石,石锁,石礅子,石槽,石臼、石盘,甚至冬天腌咸菜时用的压菜石等等,磨刀石那就更不用说了,皆不是像世俗之人所想象的那样憨实陋质,而是充满了神灵之气息。碌碡放在新房门外院子里面是可以避免一个家庭被邪崇干扰,防止家庭出现动荡的事情。如果家里人的身体并不是那么好,经常性的生病,那就适合用石磙石磨在家里了,这样就可以保佑家人健康。
在山西这个文物大省里,除了极少数其它材质外,几乎都是石质。或者说,古人选择以石打底,并非随手,更非指易得,而是具有更深层的考虑。关于人类起源,从中到外一直有一种带着迷信的说法——人是自一开始没有生命感觉的石头变来。或者,民间的骂人话“从石头缝里冒出来”并非一种虚构和想象。
总之,碌碡是旧时夏秋收获季节碾场脱粒工具,又称碌轴、石滚子、石碾子等等。唐诗宋词中有不少写碌碡的诗句,如晚唐薛能《嘉陵驿》中的“蚕月缲丝路,农时碌碡村”,北宋楼璹《碌碡》中有“田力机巧事,利器由心匠”等,雍正皇帝的《耕图二十三首·其五·碌碡》中,也有“如轮转机石,历碌向东皋”的诗句。
当时的夏季碾麦,是农村一道美丽的风景。男人们赶着牛马,拉着碌碡,手牵缰绳,碌碡“吱纽吱纽”的发着声响,跟着转圈。头顶草帽的妇女们坐在场边荫凉处,等碾场头遍完了后,就拿木杈去翻场。那场景有点类似一对对中年男女在自家儿女婚礼上誓天拜地……
随着时代发展,现代化机械一步步取代了沿袭几百年上千年的传统作业,机声隆隆的收割机奔驰在麦田和稻田里,碌碡再也没有实际的用武之地了。但在在乡人心中,碌碡还是是有神灵的,因此,至少不能随处乱放。在乡间,一旦两家之间有了矛盾,或者某人觉得某件事自己受了委屈又无处伸冤鸣屈,就想通过碌碡神来解决,主人把碌碡竖立起来,在上面绑上黄裱纸,对着碌碡赌咒发誓,据说每每能够应验。这当然是没有科学道理的无稽之谈,人们只是想借此来给自己找一点心理慰藉而已。
碌碡渐渐远离了我们的生活,随着时间的推移,碌碡再也难以寻觅。追寻曾经的故事,老牛拉碌碡那种吱呀吱呀的音符也已经飘散在历史的云烟里。但碌碡有“根”,它的根扎在乡下,扎在世代人们的记忆里。它让我们的子孙能寻找到它的根脉,体会到他们的先人曾经的劳作、奋斗、爱和人性的温暖,能让我们触摸到那些流逝的沧桑岁月。
至今,村里还流传着许多与碌碡相关的歇后语:
扛着碌碡撵兔子———不分轻重缓急。
牛拉碌碡———打圆场
碌碡碰碌碡——实打实。
碌碡顶门——石对石(室)。
王八拉碌碡——滚的滚,爬的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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