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又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少英、阿胡便又睡了个好觉,直到将近下午一点,才懒洋洋地起床。
因嫌冷,少英就懒得出门,于是二人就围着炉子烤火,将张罗开饭馆的事,又继续往后推了。刚来罗原时,他们可是没敢奢望有朝一日还能开饭馆的,只是想着能把嘴混住就行。可是谁能料到,他们的夜市摊在经历了最初一些日子的艰难后,竟然生意越来越红火了,到后来,就变成了整条饮食街最赚钱的摊子。因此,他们就多少积攒了些资本。少英便觉得,摆夜市不是个长法,一来摆夜市毕竟是小本买卖,就算生意再好,挣的钱也是有限的;再一个也实在太辛苦,如果连续摆上几年,她还不累出一身病来?那岂不是得不偿失?另外,这半年多来,她对罗原人的饮食习惯以及这座小城里饮食市场的情况已经了解得差不多了。因此她在心里筹划了又筹划,便在一日很认真地告诉阿胡,她打算开饭馆。阿胡因为给她做过保证,家里什么事都听她的,并且他也觉得摆夜市太劳人,因此他便完全赞成少英开饭馆的想法。
上个礼拜,阿胡便整日家忙着找门面房,最终在北新街东段临近广场的地段找到了合适的房子,已预交了半年房租,房子也重新刷了涂料,桌椅板凳、冰柜、厨房用品等物均已置办得差不多了,临时执照也已拿到手上。可以说是万事俱备,只等开张了。
烤了半晌的火,也说了半晌的话,两人渐渐都已索然无味。打开电视,却又没有什么好看的节目。阿胡就有些坐不住了,便将手拢在袖筒里,在屋里转来转去的。突然,他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就在少英跟前蹴下,凑到她耳边,笑嘻嘻的低声说:“给你说个笑话,那一年冬天冷得太,上地理课时,老师把鼻涕朝左边脸上一擦说:‘这是东半球……’”
“给我停止!已经说了一千遍了!”刘少英尖叫一声,稍停片刻,却又温柔下来,轻声说:“喂,伙儿!去罗慧那儿借本书吧,我闷得慌。”
“借啥书?”
“只要不是武打的,随便什么书都行。”
阿胡刚出去了不到一分钟就又回来了,笑嘻嘻地说:“罗慧不在屋,也说不定跟王若水在屋里睡觉呢。”
“你下流!”
“大冷的天,她不睡觉,还能干啥?”
“谁都跟你一样?就知道个睡觉!也说不定中午人家没回来呢,人家是上班族,你懂不懂?”
“不懂。”阿胡看着她一笑,突然又将后脑壳一拍,“哎呀”一声说:“糟糕!侃侃可能最近要来,我得去打个电话问一下。”
“少跟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往!”刘少英叫道,“你记住!你可是给我发过誓的!”
“你这人才怪!前一阵子岗岗跑来躲事,你就不给人家好脸色,叫我把都人得罪了。现在侃侃要来,你又是这个怂样子!你也不想一下我上次回西京,要不是侃侃帮忙……”
“你还有脸说!没看你都进的是些什么货?最后还不是臭了扔了?”
阿胡急忙又赔上笑脸说:“生意嘛,咋能光赚不赔呢?我又没长前后眼,咋能知道罗原人不爱吃鸭肠?但是,咱只说那些货,是不是便宜得多?搁在别人,咋不得花个五六百块?可是就凭侃侃一句话,咱只花了多少?才三百块!多便宜?”
“你咋不说,你请侃侃他们吃饭又花了多少钱呢?多少个三百都出去了吧?你还占了便宜似的!哼!咋不算这账呢?!”
“跟你这人说不清!”阿胡有些烦了,“账也不是你那样算的!谁还没有两三个朋友了?吃吃饭又咋?!人活着图个啥?不就是个吃吗?趁现在不吃,要是哪一天地震了,要么钻到车轮子底下去了,想吃都吃不成了!”
“好了!懒得跟你说了!你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我心烦!”刘少英咬牙切齿地狠瞪阿胡一眼,便起身又到床上睡去了。
见少英脸脸不兮的,阿胡心里越发窝火了,却终于还是忍住,淡淡地说:“那我打电话去了。”
刘少英没搭理他,却翻个身,脸朝墙睡了。
过了半晌,才听得门吱呀一响,接着又是“砰”的一声,想必是门被摔了一下。刘少英又急忙翻个身回头一看,却见已然关上的门似乎还在乱颤,屋里早没了阿胡的影子。她不由得长叹了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似梦似醒中,忽觉一股寒意扑门而入,接着便听见有人说话,有阿胡的声音,还有一个陌生的声音。她猛然翻身坐起,便见阿胡跟一个络腮胡子的男人围着炉子坐着,正一边说话一边抽烟。
“这是嫂子吧?”那人笑望阿胡一眼,蛮有风度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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