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一曲别离,为谁弹?醉,一寸肝肠,为谁殇?许下的繁花似锦,又有几人不忘?不堪,难回首今朝过往。马蹄声过,惊醒梦中,不觉惆怅……
今昔何惜,何来凄意,秋风飞兮,枯有别离“我脸上有东西?”轩辕莫质问面前这个有丝妩媚的红妆女子。
红罂粟展开扇面遮住那双朱唇,喃呢道“没有”。
作为一鸣阁的头牌,红罂粟对男人也算是见多识广,可直觉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与之前任何一个达官显贵都不一样。那双澄亮耀眼的黑瞳,闪着凛然的英锐之气,在看似平静的眼波下,暗藏着锐利如鹰般的眼神,配在一张宛如雕琢般深邃的美俊脸庞上,更是英气逼人,让人红罂粟想起草原上正在扑向猎物的老虎,充满危险。
“客官,您,您是来听曲的吗?”红罂粟断续的语气,反而给轩辕莫一种调皮的感觉。
轩辕莫冷酷的脸上微露转瞬的笑容,“如果不然,我来一鸣阁又能作甚?”
他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这个初绽芳华却又妖魅至极的女子,仿佛要把他看穿般。
红罂粟也算是见过大场面的女子,深呼口气,卧于榻上,抚琴,分唇。
“今昔何惜,何来凄意,秋风飞兮,枯有别离……执意非去,总会春溢”
轩辕莫的眼中闪过一起不易察觉的精光,身体微倾,“这是谁的曲”
“回官人,这是蔡班主的《初涉滇池》”
“哈哈,好一个执意非去,总会春溢。好,你唱的不也错,不愧是‘池中仙音”
“小女不才,谢官人夸奖”红罂粟礼毕,抬头再次对上那双眼睛,心中似炙烤般火热。
轩辕莫开始审视这个女子。一身火红的长裙,头上戴一五彩步摇,坠下细细的银丝串珠,脸上略施粉黛,一颦一蹙中流露着妖魅。
“官人,要再来一曲吗?”红罂粟打破沉静,轩辕莫的眼神让他喘不过气来。
轩辕莫起身,嘴角轻扬,一步步走向这个勾起自己征服欲望的女子。
红罂粟还未来得及反应过来,一双强有力的大手就落在了她的身上,肆意游戈,粗重的呼吸喷在她的粉颈上,竟有说不出的醉意。
突然,一切戛然而止,轩辕莫一把将红罂粟推开,踱步窗前思忖。
红罂粟甩甩头,回想着刚才发生的一幕。不明白自己为何没有告诉他“卖艺不卖身”,也不知为何心中竟然掠过一丝失望。
良久,轩辕莫开口了“跟我走吧。”
打破了红罂粟的思绪,也消失在她的屋子里。
红罂粟仿佛失去控制般追随出去。
一鸣阁门前。
“蔡班主,本王带罂粟走,你可否舍得”轩辕莫看着街上来往的行人,语气冰冷。
蔡班主未曾言语,而是将目光投向红罂粟。
红罂粟知道,蔡班主是让她自己拿主意。一直这样。
红罂粟回忆自己,十岁无父无母,举目无亲,四处流浪,处处受人欺凌。在她让人卖入凤栖楼的那天,是蔡班主闻声赶来,为自己花钱赎身,并交给自己唱戏,如今别离,甚是不舍。
但她似乎为这个陌生的男人着了魔,片刻,红罂粟还是朝蔡班主点了头。
蔡班主仰头望天,月光灼伤了他的眼,一滴泪,划过他的脸庞。
“粟粟,常回来看看。”蔡班主望着远去的轿子,呼喊着,痛哭起来。
墨王府。安寝殿。
门被狠狠地关上,只剩一夜烛影摇动,身处陌生的地方,对着这个陌生的男人,令红罂粟诧异的是,自己并没一丝恐惧,厌恶。
很快,巨大的快乐将她卷进一场精装华美的梦中,是的,一场梦中。
“知道我是谁吗?”大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赤身的轩辕将莫红罂粟搂入怀中,手轻轻拨开因为汗珠而沾黏在侧颊上的几缕发丝。语气很轻。
未等红罂粟开口,他又继续说道“我是当今圣上轩辕天的三皇子轩辕莫”
红罂粟善解风情的将头轻轻埋在轩辕莫的颈窝。深呼一口气,龙涎香的香气萦绕于鼻息,她情不自禁的搂住轩辕莫的脖子。“告诉我,这不是做梦,对吗?”
轩辕莫唇边一缕阴戾,翻身再度将她压于身下。“再来一次,我再告诉你这是不是真的”
红罂粟红着脸,一时语塞。
轩辕莫朗声大笑,翻身下床。红罂粟直勾勾地看着榻下那一身精壮,有些不好意思,意犹未尽地瞥了一眼,便将头埋在被褥中。
穿好衣服的轩辕莫,坐在桌前。
“来人啊”
话毕,两个婢女曲身进来“三皇子有何吩咐”
轩辕莫翻阅着书卷,未曾抬头。“等会叫人把她送回去”
“回去”红罂粟一声惊呼,吓了自己一跳,继而又羞红着脸往回缩了缩。
“待我拥有了天下,罂粟便是国花,到时再回去接你,纵你一世繁华”
那日的话,似一句戏言,却让红罂粟当真。她数次回望那个奋笔疾书的男人,他的俊朗如同一个钢锥钉在自己的心上,尽管表面上无从寻踪,却在心里生疼。
红罂粟怀揣着轩辕莫给自己编织的梦,回到了一鸣阁。次月,轩辕莫与大将军姚野密谋起兵造反,七日后,轩辕国皇帝轩辕天死于乱箭,轩辕莫登基。
半月后,朝廷下圣旨诏告天下封姚野之女姚姒为皇后。
红罂粟闻之,悲痛欲绝。
“粟粟,开开门,吃点东西吧!”蔡班主在门外轻唤着。这是今日他第八次过来了。
“吱”门开了。红罂粟一袭红装,满颜沧悴,挽着蔡班主的胳膊,无力的倒在其怀里,嘴里念叨着
“他会回来的,对吗?他曾许我一世繁华,如今他日理万机,恐是忙不顾暇,对吗?”
一行悲泪落于蔡班主的心口,悲伤之泪过于咸,洗的蔡班主的心疼疼的。“他不会回来接你了,傻粟粟,忘了他吧”
“不,不会,不会的”红罂粟挣开蔡班主的怀抱,踉跄着后退了几步,质疑的看着这个男人。
蔡班主眉头紧皱,腹中的胆汁似破了般,流经全身每个感官。“啪”的一声,红罂粟的脸上多了个手掌印“醒醒吧,你在他的眼里只不过是个戏子。”
红罂粟舔舐着嘴角的鲜血,不解的望着眼前这个逐渐陌生的男人。八年了,这个大她十八岁的男人,第一次这样粗鲁。
蔡班主转身离开,稍纵,传来丫鬟燕儿的叫门声。红罂粟未理会,依旧在房中滴泪抚琴。
“秋意初乍花芬芳,奴心念君满凄凉,如若君未将奴忘,何不现身爱疗伤……”
红罂粟注定做不到相忘,但还是做了个决定。
梳妆台前,她看着镜中憔悴不堪的自己,苦笑起来。双手颤抖着补妆。步微晃,轻倚墙。路过蔡班主的书房,门未关,好奇,入内。
又是一地凄凉。
蔡班主将书扔在地上,躺在床上的他初次感到无助,感到自己也是个凡人,读书都不能让他定神。
大概过了一个时辰,蔡班主按捺不住,打算找燕儿打听下红罂粟怎么样了。熟料,他刚要出屋就和慌张跑来的燕儿撞了个满怀。
“对,对不起,主,主人。”燕儿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燕儿,别着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
“回回主人,粟粟小姐不见了。”
“什么?赶快找人找啊!!”说完蔡班主就跑了出去。
“粟粟,粟粟……粟粟”蔡班主开始埋怨自己刚才的不理智。
一鸣阁所有的人,找了半天,未见红罂粟人影。
蔡班主失落的坐在书房。桌上放着他著的《流离失所的心》,片刻,他疯了似的翻开书卷,眼睛盯着书卷的末尾:
无知少女披红妆,身负无言痴情郎。
忽闻后山遍地香,葬身花海便无殇。
待到蔡班主赶到后山时,看到的是红罂粟余温未退的尸体。
遍地的罂粟花开得正艳,风儿吹过,阵阵花浪。蔡班主望一眼躺在花海中的红罂粟,仰头,看着高高的断崖,抑制自己的情绪。
“回去吧你们,从管家那拿银子,买口上好的棺材,涂成红色送过来”蔡班主朝陆续而至的管家、丫鬟说道。
下人走后,蔡班主将红罂粟抱在怀里,浅吻她的额头,失声痛哭。然后缓缓从袖口掏出一个小瓶,取出一粒药丸,端详片刻,笑着含下。
红罂粟曾说他是个神人,有未卜先知的能力。蔡班主笑了,任鲜血从嘴角流出。从红罂粟跟轩辕莫走的那一晚,他就将这瓶药带在了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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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身花海便无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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