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笋尖让库克去洗了今晚第二个澡。库克的记忆越来越清晰,她也越来越懂事。当时去拉陈年的衣角,就是证明。而且陈年出现之前,库克还说过一个类似广场的地方,广场上面有很大的人,不止一个,都一动不动,那应该是雕塑。笋尖开始用手机查找“库克广场”,或者以苹果高层人物为原型建设的广场。
查不到。
去外网查,一样什么都查不到。
也有可能是她记错了,有人物的广场那么多,她可能错把库克记成别人也不一定,她还那么小。
等库克洗过澡后,笋尖也去洗了,当她把衣服脱下来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很脏了。
再出来,库克很安静地在床上坐着。“库克,你再给姐姐说说你刚才说的,你说在广场上见到过这个戴眼镜的人,你还记得其他细节吗?”
“我记得回到车里以后,有几排很像车一样的东西在天上飞。”库克说。“你这里的车都不能飞的吗?”
“不能啊。”笋尖说。
那就奇怪了。我以为车都是能飞的呢。那我刚刚坐的就是车?那是我第一次坐那种东西。我以为你说下楼开车,我们就会要起飞呢。可是一路上也没见你起飞。那就不对了,我能睁眼,能听懂你的说话,我知道走路,知道上楼,可是我却习惯性认为车是在天上飞的。库克喃喃自语。
那确实是她习惯的一道风景。在她的脑海里,她很少在这样黑的夜里去很多地方,但她以为这只不过是今天的特殊情况。紧接着,她把她们穿的衣服也当成是紧急情况,把乘坐的交通工具也当成紧急情况,把房间、快捷酒店都当成是紧急情况,因为这一切都和她大脑里想的不一样。她的记忆已经逐渐浮现,她以为如果是白天,见到的场景就会和记忆有所吻合。但她越发感觉不对劲了,这和这里是白天还是黑夜没有一点关系。
“这里和我想的不一样。”库克忽然说。
“哪里不一样?”笋尖问。
“在我的记忆里,有很多蓝色和绿色的东西。它们会变,能够按照我的旨意做事,很多东西也都是可以活动的,比如说那张桌子和那把椅子。没有雨回下这样久。车是在天上飞的,路上很多东西都不一样,路面很平整很干净,可以说是很光滑了。栏杆也很光滑。这样低矮的房子极少,大多是办事处,办理进出境等等。身上没有环环,感觉身上应该有环环,我见到的每个人都有,在左手或者在右手都行,但一定要有。那个环能做很多事。”库克说。
这像是在描述未来世界。
“你知道那是哪一年吗?”笋尖问,她越发不可理解她听到的话。
“年?不知道,年是什么?”库克问。
“一种时间的计量单位。”笋尖憋了好久才说。
“不知道,总是环环能告诉人们什么时候该做什么。可是我还没有,我还很想要来着。可是必须要等到一岁才有。可是我还差三个月。对,所以我没有,因为还不到一岁。可是我是怎样长这么大的?”库克开始摸自己的身体。从手掌摸到手腕,从手腕摸到肘部,每一根骨头,每一个关节都摸了个遍。
“那个环环,一般放在哪里?”笋尖问。
“手腕处。”库克说。可是她的手腕上什么都没有。
14、
不知道什么是“年份”,却知道什么是“办事处”,这个孩子越发奇怪起来。而且她描述的内容,确实已经有些离谱了。
但笋尖知道她没有撒谎。狼不是这样假扮预言家的。她要么是个晕民,要么是个白痴。可是晕民不会这样自主提供信息,白痴不会说出这么多细节。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打针?”笋尖问。
“不知道。”库克回答。
“明天你可能会经历打针,会抽血。明天会有警察叔叔来,你到时候就听话就好了,他应该会给你验血,这样你就能知道自己是谁,你的父母是谁。打针,就是用一根刺插进你的身体,但很快就会拔出来。这个过程可能会有点疼,从你身体里也会拉出血液,但你不要害怕,这样做是在帮助你。”
“确定我的信息,对吗?”库克很机敏。
“对。”笋尖说。她其实在一边说一边观察这个孩子,孩子确实是一副正在吸收信息的样子,并且试图理解这些表达。一个民,正在听守卫或者女巫讲述昨夜发生了什么。库克有自己的经历,有自己的判断,但她依旧认真在听明天可能发生什么。也就是说,她并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在夜里,她是不吃信息的。
“你再讲讲你小时候还发生过什么其他的事,和广场上的男人没有关系也行。”笋尖说,她在重踩她,给孩子压力。只有这样,库克才能卖出更多破绽。
“我又不止一个爸爸妈妈,”库克说,“自我记事以来,我想,我可能是五个月大的时候就开始记事了,我遇见过很多大人。我至少在3个家里睡过觉。我努力学说话,3个家庭,每个家庭的口音都不一样,所以我学会了3个家庭的口音,特别有意思。我总是因为口音的事笑,爱学这个说话,爱学那个说话。我在第3个家庭里见到了一个比我大一点的孩子,他会的更多,于是我们每天几乎都在笑。后来他又被别的家庭接走了,但我却还记得他。可是我们都没有名字。我会叫他哥哥,他会叫我妹妹,爸爸妈妈们也这么叫,当然爸爸妈妈是有名字的,可是他们也不会直呼对方的名字。”
“听哥哥说,他之前在一个家庭里,父母之中母亲走了,很快就又有新的母亲补过来。母亲走得很突然,但新母亲来得更突然,父亲好像也是吃了一惊。哥哥说这话的时候,我们的父母也都在,他们很惋惜,然后问哥哥难过不难过。哥哥说挺难过的,但他不希望当时的父亲因为这件事再也没有孩子,所以他故作坚强,硬是挺过了那段时期。新妈妈也非常好,可是那终究是不一样的。”
“后来呢?”笋尖问。
“后来?后来哥哥走了,果然那个家庭里又有了新的孩子。这有点像是一个循环,每个孩子只能在一个家庭里呆固定的期限,有些家庭能多留几个孩子,有些家庭能多留几对父母,但每个家庭都很温馨。起码看上去是这样。然后在孩子一岁的时候,据说就可以得到名字,有环环,有一种身份。这个身份是会伴随人一辈子的,对,它也能记录下你的一切,从你一岁就开始记录。这让我觉得非常有历史感。是不是历史感?我从一部电影里学的词,我也不知道自己用的对不对。”
“电影?什么电影?有名字吗?”笋尖立刻追问。
“有的,有名字的,讲了一个公司的发展史,创始人英年早逝,但后来人前仆后继,创造了一个又一个帝国。好像叫什么《果核》,我得想想,这个信息是不是很有用的?”库克边说边兴奋起来,她从床边站起来,看着笋尖,如果能通过一部电影的名字就让她回家,那该有多好,她努力回忆,她已经想起一些电影情节,她加速回放这些情节,一定有什么能让她想起这部电影的名字。
笋尖在一旁看着库克,情绪也不由被她带动起来。
“我想起来了!”库克说:“《果核突破:苹果公司的三个世纪》”
“什么?”笋尖以为自己听错了,但库克的表情已经极其放松。
这个女孩总算想起那部电影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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