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人的辉煌
文/石岩磊
俗语说：“慈不掌兵，情不立事，义不理财，善不为官”，可当慈爱、多情、仁义、善良集于一身的人当了皇帝会怎样？或许宋仁宗令人唏嘘不已的一生给出了答案。眼下热播的电视剧《清平乐》为我们生动地再现了许多历史场景，尤其是对宋仁宗赵祯出神入化的刻画，让人们看到了九五至尊的帝王不堪言状的一面，他的不幸身世、仁慈隐忍都化作一种屏幕上的痛叫观众心生悲悯之情。
赵受益是宋真宗的第六子，其生母为李宸妃，因真宗宠信的妃子刘娥膝下无子，便被强行抱给了刘氏，李氏遂终生不得母子相认，“狸猫换太子”的典故便是由此演绎而来。天禧二年（1018年），赵受益被立为皇太子，改名叫赵祯，他13岁时荣登帝位，可实则是刘太后在垂帘听政，大权在握尽享荣华，而李氏在悲苦中孤独终老，年幼的赵祯对此一无所知，直到刘氏离世后才真相大白，这便成了仁宗一生的痛点，或许离奇的出身造就了他谦恭和善的天性。
高高在上的赵祯以仁慈著称，甚至到了匪夷所思的境地。一次仁宗批阅奏章到半夜三更，又累又饿想吃一碗羊肉汤，可最后还是忍住没说，皇后知道后埋怨道：“陛下日夜操劳，怎能忍饥使龙体受亏呢?”赵祯回答说：“我吃一碗羊肉汤不要紧，就怕厨师会因此夜夜宰杀羊儿”。宋朝的皇宫十分狭小，仁宗有意进行扩建，便派人和宫外的居民协商拆迁，没成想北门外出了个“钉子户”死活不动，赵祯竟然因此收手不干了，所以其宫殿就只跟节度使的府邸一般大。
仁宗不仅对自己的子民处处忍让，对待外邦也是以和为贵，先后与西夏签订“庆历和议”，同大兵压境的辽国议和，虽然年年供奉“岁币”，但也保持了边境的长治久安，使得各国间几十年里无战事，人民得以休养生息。嘉祐八年（1063年）赵祯驾崩，据《宋史》记载，消息传出后，“京师（开封）罢市巷哭，数日不绝，虽乞丐与小儿，皆焚纸钱哭于大内之前”。辽道宗耶律洪基闻讯后痛哭道：“四十二年不识兵革矣。”“我要给他建一个衣冠冢，寄托哀思。”
赵祯的仁德并非完美无缺，由于他的面慈心软导致后宫纷争倾轧不断，因母以子贵而起的明争暗斗常常演变为人间惨剧，身怀六甲的妃子无端小产，年幼的皇子离奇身亡，仁宗的3个儿子早早夭折，没有子嗣的他只得将皇位传给养子。这又给他的离奇身世添加了续集，也让电视机前的观众不禁感慨良多，或许人们看重的不是帝王的丰功伟业和功过是非，而关注更多的是司空见惯的人品演变出的悲欢离合。
“人生而平等”说的只是人性，人心中善的一面、恶的一面以及私的一面在出生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身处的地域、环境和经历导致了哪部分会膨胀，哪个部分可能被抑制，才造就了芸芸众生各不相同的命运，人们大多会为了拓展生存空间而极力变得刚强和冷酷，彰显出凛然不可侵犯的强大，而宋仁宗没有凭借得天独厚的资源耀武扬威，却是时时处处委屈自己努力呵护着“仁善”不被遗落。
他的一生没有像秦皇汉武那样彪炳史册，但其柔弱的手指弹出了一曲人性的强音，他在用生命画圆：在位42年成为宋朝执政时间最长的皇帝，死后被史家誉为“为人君，止于仁”，而他又摆脱不了宿命的安排，孤独地走上宝座，又孑然一身地离开。宋仁宗轻轻地来过，挥一挥衣袖没有带走一片云彩，纵然后人授予其无数赞誉，但他分明只是回归到了其本名“赵受益”：令世人受益，乐享“仁宗盛世”的太平，让后人受益，见证了普通人的辉煌。
2020.4.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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