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

作者: r小小猪 | 来源:发表于2019-05-18 16:29 被阅读202次

初见廖先生是在姑姑的城市,高三那年的大年初一,我们去给姑姑拜年,从昆明到苏州二千三百二十七点六公里的距离。

我是一个爱闹的性子,我妈一直奇怪她为什么会生了我这么个跳脱的性子,但是多年来答案都是无解。到了最爱的苏州,在家里待了一天,便怎么也闲不住,就拉着表姐到处转,去了拙政园,狮子林。

对苏州的最初印象是杜荀鹤的:“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那时候我就想苏州一定得是一幅画,画里面有小桥流水人家,楼台歌榭,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果然亲眼所见,不虚此行,都是我画里最好的样子。

他们们说来了苏州,一定要去寒山寺看看,信不信佛都能是一种对生活虔诚祈福,愿来年健康平安,凑巧的是我们家还普遍信佛,所以我的第三站去了寒山寺。

早早起床,姑姑笑话我说:“也只有这个时候小默才会比谁都积极”。结果就是,一家人睡眼朦胧,只有我兴奋得手足舞蹈。

我们今天来得也是巧,正好赶上寒山寺里每年的撞钟,听说今天的撞钟最特别,僧人撞钟要敲108下,主要有两种含义。一是说表示一年的终结,有除旧迎新的意思。二是依照佛教传说,凡人在一年中有一百零八种烦恼,钟响108次,人的所有烦恼便可消除。

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

我们站在钟楼上,我在心里面默数着敲的次数,108次敲完,不多不少,我刚睁眼,一眼就望见了楼下的廖先生,干净如初,他穿着墨绿色的格子衫,身形修长,原来这就是惊鸿一瞥的感觉。

缘分也真的很奇妙。他抬头了,好像也在看我,我激动的抓表姐的手摇晃,表姐被我弄得不耐烦,也看见了廖先生,可是这个伸手打招呼算怎么回事?原来他不是看我,我们下楼的时候表姐跟他闲聊,我才知道,他俩是同学。都大三。

许多年后,廖先生喝醉后在我耳边轻轻呓语,他说,那年寒山寺初见,周静身边有个看起来很好玩的女孩子,头发扎成高马尾,蓬蓬的,很可爱,年纪不大,还装作一副很深沉的样子,演技也太拙劣,我看见了她偷偷睁眼的样子,像极了我家的凡凡。

他还说他早就看见了我,我在看他的时候他跟我对视,他说我的眼睛里像是有星辰大海,一下子就被吸引住了。我使劲在心里吐槽该死的近视,要不是它,没准我和他的故事能早点开始。

回家后,我开始找各种理由向表姐打听廖先生的事,最后成功的要到了联系方式,看着表姐不怀好意的笑,我悄悄的红了耳根,却表现得更加死皮赖脸。这算是我的第一个心事 偷偷的,一个人的。

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

我以陌生的身份与廖先生一直偶尔联系,我以为他不知道我,其实他知道;就像我以为喜欢只是我一个人的心事,其实是两个人的。

我时常跟廖先生抱怨高三的苦,也经常跟他分享生活的趣事,他总是及时回复我,尽管语气剪短,倒也不尴尬。

快高考的时候,我跟廖先生开玩笑,说:“我去你的城市好不好”,手机屏幕熄了又亮,我焦急的等待,每次弹出来的信息都不是他,我开始忐忑,会不会是我太直白?会不会他讨厌我?最后,我忍不住的生气,手机扔一边,蒙头就睡。

第二天,终于收到廖先生的回复,一个“好”字让我哭笑不得,总算是没有拒绝,都好。

我开始努力的复习,尽管成绩挺好,但也不敢放松,因为,我想去的城市有我喜欢的人呀!

查志愿的那一天,太阳特别大,气温仿佛到了全年最高温,朋友说是我太紧张,我当然死不承认,颤抖的手,密码输了两次,我的鼠标在确认栏里静止了好久,我突然很惶恐,很怕自己真的没本事去他的城市。可当看到是苏州大学的时候,我瞪大双眸,里面满满的惊喜,妈妈说我像疯子,我不好意思的吐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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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天气,苏州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枫叶带了淡淡的红,我坐在高铁上,听着乘务员说着下一站将要到达哪里,还有一站就是苏州,车站里有廖先生等我,我开始紧张,不停的掏镜子看我的发型。我终于来了我向往的城市,还有我向往的爱情。

也就是前几天,我跟他开玩笑:“要不要来迎接你的小学妹?”,这个真的算玩笑,但他说:“好,正巧他挺闲”,而我开始不知所措,妈妈以为我是因为怕念家,开始安慰我,我只能摆出一副真的苦瓜脸。

我一眼就看见了站在人群中的廖先生,他跟来迎接新生的学长学姐一起,可是周围那么多人,我怎么就只看到了他。我上前跟他打招呼,:“学长好,我是默默,周静的小表妹”,语气乖得都不像我。我没敢抬头,以至于错过了他轻轻的弯起的嘴角,他一本正经的说:“默默好!我姓廖”。感觉很怪,却又不知道哪里怪,但是我喜欢他的声音,喜欢听他叫我的名字,因我觉得他叫我的时候我名字最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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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风,轻轻的吹起我们的衣角,我跟在廖先生的身后,一步的距离,不多不少。我才发现他真的很高,我大概勉强只能到他的肩膀,他好像很爱穿格子衫,什么色都有。他看起来好像很开心,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高兴。后来的廖先生说他终于等来了我,觉得生活好像添了最重要的颜色。

入学第一天,我缠着廖先生带我办理各种手续,美名其曰表姐在忙,没工夫搭理我,话说的底气十足,其实是我撒了谎,不让表姐来,我妈还夸我懂事,我心虚的捏了捏无名指。这个小动作落在了廖先生的眼里,他弯了弯眉眼,可好看了,我以为他是在想别的事,完全不知道是因为我,毕竟我的电话那么小声,而他也在比较远的地方。

半个月的军训下来,我变成了一个黝黑的丑女孩,我不敢再去找廖先生。因为累,甚至没怎么互通消息,当然不知道的是,廖先生开始跟进一个物理实验项目,他们做实验的教室正好是我们军训地点的隔壁楼,他每天休息的时候都能看见我各种丑的模样,这时候我还在想着要在他面前表现我的完美形象,毕竟在人前我确实是装的人模狗样,一学一个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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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知道廖先生那么早就开始喜欢我,还是那么丑的样子的时候,他很忙,我也很累,于是军训结束后,我开始各种护肤,我妈觉得特别奇怪,但是很兴奋,因为她觉得我终于活成了一个姑娘。

等我把皮肤养回来的时候,学期都已经过了半。该怎么约他呢,越想越苦恼,我总不能说让他带我去熟悉校园吧?这个问题特别蠢,思来想去,还是没结果。决定先跟舍友去吃饭。

有些心不在焉,拿饭出来的时候撞到了人,我低着头道歉,可画风不太对,因为我头顶上的人在笑,也不说话,我还在想这个人怕是有病,抬头一看,居然是廖先生,就这样猝不及防的见了面,再瞅瞅我自己,一双猫咪拖鞋,随便套了一件衣服,头发只是扒拉了几下。我倒是挺想转身走开,可是廖先生衣服上的脏东西是我的杰作。

后来我问他在食堂被我撞了为什么要笑,不是应该生气的吗?他说:“因为我看见了你,很高兴,那个黝黑的小孩子怎么突然那么好看了。”

我让他把衣服脱下来。拿回宿舍洗,他倒也没客气。还好里面穿的是长袖,不然我该心疼了,顺其自然的一起吃了饭,各自回寝室。我的舍友夸廖先生长的帅,还说我们像一对。我嘚瑟得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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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先生的衣服上有一股干净的味道,像极了他,好几天衣服都没有还回去,原因是我在想,我要以什么样的形象出现,才能看起来不那么糟糕。

磨磨蹭蹭了好久,还是廖先生先问的我,我在寝室里折腾了一下午,才心满意足的在舍友不怀好意的笑里出了门。使劲的在心里吐槽自己没出息,不就还个衣服,至于吗?但是看见廖先生的那一刻,就全被欢喜替代。

这时候的天边已经暗了颜色,路灯也亮了起来,廖先生站在路灯下,微微低头,我好像看见了他在笑,也不知道是看见了什么那么开心,但是真的就像一幅画。后来他跟我说,是表姐发给他一张我睡眼朦胧的照片,憨的可爱。我一直都不知道他们俩早就串通在一起了。

我开始经常找各种理由约廖先生,他从来也不拒绝,我还以为他对每个女孩子都那么温和,后来在一起后才了解,他非常忙,他只愿花时间陪我,但他从来也不说。

冬天的苏州,冷得刺骨,对于我这个生活在四季如春的昆明人来说,实在是有些为难。

自从气温下降,我穿了一次裙子出门见了廖先生之后,就再也不想委屈自己,以后的每一次出门,我都裹成一个粽子,只露出两只眼睛,注意形象这种东西已然只能成为浮云。

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

本来也是想,要不等到明年春天再执行我的计划,毕竟来日方长嘛!可是廖先生总能那么了解我,我这个听到食物俩字就两眼发光的模样实在是有点儿狗腿,于是他就使劲儿的诱惑我,当然里面少不了表姐的功劳。

是从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大概是大一快放寒假的时候,一月十四日,我和廖先生吃完火锅,跟着路边慢慢消食,我还是喜欢跟在他身后,一步的距离,心满意足的东走西瞧,时不时跟廖先生搭话。

走着走着,我不自觉的停下了脚步,有雪花,一片片的,越来越多,对于一个没见过雪的人尤其欢喜。廖先生没有听到我的脚步声,大概是熟悉的味道,他有些慌乱的回头,看见我在不远处,才放了心的走过来。

我看见廖先生从雪里向我走来,忽然萌生告白的想法,我已经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连表情该是什么样都已经想好,反正也快放假,我可以回家疗伤,见不到,大概就不会那么难受。可是人总得勇敢一些,不然遗憾怎么办?

一步步逼近,我开始变得很紧张。“我喜欢你”两个人默契的异口同声,我们都笑了,能被自己喜欢的人同样深爱,该是多么幸运的一件事,我很幸运的是那个人。

这一刻,忽然觉得苏州连冬天都变得可爱起来,我不再走在他的身后,右边的位置终于有了主角,雪还在下,路边的街灯暖烘烘的照射在我们紧紧相握的手上,岁月格外美好!

表姐知道我们在一起,好像一点儿也不惊讶,只对廖先生说了一句:“还以为我家默默那么蠢,要得来个爱情长跑,看来也不用。好好照顾我家蠢默默。”这就完了?我迷惑的眼神撇向我家廖先生,他宠溺的摸了我的头“真像只没有睡醒的小猫咪!”剩我一个人风中凌乱。

和廖先生的日常,大概也和其他情侣一样,我们会争吵,会因为细节感动,会像个傻子一样幻想未来,唯独没有的患得患失,不害怕失去,因为他注定只属于我。从来没有一个人那么懂我和体贴,廖先生把我宠成了一个孩子,我想,这大概是爱情里最好的样子,我在闹,他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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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常跟廖先生去旅游,看遍了祖国的大好河山,我在白马寺为廖先生求了一张平安福,愿他岁岁平安,最好是年年都有我在他身边,他从戴上就没摘下来,旧得不成样子,也舍不得扔,因为这是我送他的第一个礼物。

有一次,我不小心看了廖先生的手机,相册里全是我最蠢最丑的样子,从很早就开始,里面包括表姐的功劳,还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场面,他记录了我所有的喜欢和讨厌的东西,就那么放在最显眼的地方,有些连我自己的没有注意。

我从来不知道原来我们初见,我对他是惊艳,他却是一见钟情,他说我狡黠的样子真的很可爱,他说家里以前养了一只猫,取名叫凡凡,凡凡陪了他好多年,它也爱对他露出殷勤的样子,我像极了凡凡,我都不知道该笑还是生气,一见钟情的理由居然是一只猫,虽然我也很喜欢猫,他说凡凡后来走了,我希望我们能一直走下去,我真的很心疼我的廖先生,因为他其实真的很害怕失去。

大学毕业后,我们结婚啦,我妈说,终于不用担心我嫁不出去,对廖先生殷勤得我都嫉妒,我爸说“你妈偷偷跟我提,说怕那么好的女婿给你吓跑了”,我气得好几天没给廖先生好脸色。

平生一顾 至此终年

许多年后我问廖先生:“你觉得我什么时候最漂亮?”

“邋里邋遢的时候,像极了我以前最喜欢的凡凡!当然,现在只喜欢你!”

他问我最喜欢他什么?我轻轻的在他左耳呢喃:“我喜欢你所有的样子,最喜欢你喜欢我的样子!”

余生还很长,烫一壶酒,温吞烈酒 ,温漫长喉,亲爱的廖先生,咱们慢慢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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