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短到没有，你我短到不能回头

前天晚上坐在飘窗上看书。天气依旧保持着夏季最后的余热，风扇呼呼作响。恍惚间似乎听到了一声“咕咕”的鸟叫声，像布谷鸟。小时候在家乡是能够听到布谷鸟的叫声的，大概是春天。母亲说：“布谷就是播谷，提醒人们要开始劳作了。”

可是我的记忆好像混在了一起。我觉得小时候是在夏末初秋的傍晚听到的。还有此起彼伏的蝉声、蛙声、蟋蟀和蛐蛐的声音。老屋前的竹子在晚风中窸窣作响。还有桂花和青苔的味儿，鱼网上残留的鱼腥味儿，冬瓜汤里飘出的小葱味儿，领居家李子的酸味儿。

仔细想想，真的是我的记忆错乱了。我把记忆中所有怀念的、消失的东西全部在记忆里拼凑到了一起。布谷鸟可能就是在春天；南方的天气，立秋时桂花尚未开；领居家的李子在夏季才是酸的，秋天已经开始腐烂掉落。当我意识到这些时，心里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诗人齐己有诗：“苦热恨无行脚处，微凉喜到立秋时。”昨日立秋，狂风大作，确实有微凉之感，但是却喜不起来。时令又到一秋，除了手机里日历的显示，在城市里看不到关于秋日的一切，这里的一切每天都在飞速发展和变化，可是它的四季又好像没有什么不同。

一叶梧桐一报秋，稻花田里话丰收。

虽非盛夏还伏虎，更有寒蝉唱不休。

梧桐、稻花、寒蝉。我一个也见不着。城市里的树大多是四季常绿的。只有汽车尾气和灰尘的味道，没有稻花香。我听了又听，也只听到了汽车的喇叭声，城市施工的电钻声。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好像到了一个更好的地方。过去我对这里的期待一定不比我如今在这里对过去的怀念浅。

其实，在记忆中的事物原本不是那么美好，过去也没有比现在更好。当时比现在贫困、忧愁、困惑。只是由于距离，觉得可以承受了。现在也未必真的不好，只是很多东西改变了，而我们无法承受这种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