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学校，X就跑过来找我：“老师，这周末我跟H（已转学，曾经是她的好朋友）见面，也提到了您的关心，她让我向您问好。”心一暖，笑容立马浮了上来，满足、感动和欣慰夹杂在一起，像一个被晚辈孝敬的长辈。我没有直接表达出来，而是告诉X有没有跟H交流好的学习方法，大家要互相分享信息，一起进步。
18年前，读初一，班主任黄老师其时才二十多岁，却像父母一样看重我们的前程，尤其是当时成绩比较好的几位。他除了在班上宣讲自己通过苦读改变命运的励志故事，还会私下里给我们几个有希望跳出农门的人讲优秀学长学姐的学习历程。爱是遮不住的，不仅是指爱情，还包括一个人发自内心地希望你好。孩子说不出，但能感受到对方的善意。黄老师一年后就没再教我们了，但是初二初三每次在校园里碰到，他都会主动问起成绩并给予鼓励。考上一中后，我们几位同学还来学校找他谈心，因为信任与感激。
师生之间到底是种什么关系呢？当老师后我无数次问过自己。家校矛盾愈演愈烈，学生良莠不齐。学校怕被告，老师时常被气得吐血，成才的孩子屈指可数。有时候站在讲台上，看着某些习惯差、家长态度不好的孩子，很怀疑自己是不是自作多情了，是否应该公事公办？曾经是为了做个黄老师那样的师者，现在忽而想起当年班上也有调皮捣蛋的叛逆初中男生。现实一点说，教师不过是一个工作，又不是救世主，有必要投入那么多感情吗？
午休结束，夏同学满脸笑意地来跟我聊天。他是一个有些害羞的男生，可是在我跟前会开玩笑，比如说：“老师，我作了一首诗，念给您听：世界上有三种人，第一种是男人，第二种是女人，第三种还是人。”我哈哈大笑，说诗要有美感。今天，小夏告诉我，他觉得新入选的大队委成绩一点都不好，能如愿全是因为关系。我说大家喜欢他，是对他整个人的认可，不单是成绩。他“狡辩”起来，我跟他解释。上课铃声响了，他开心而又礼貌地跟我道声谢走了。
又一个课间，X过来跟我说，她觉得王维很虚伪，既然要隐居，为什么还要写那么多诗公告天下呢？我告诉她王维写诗是一种文人表达的需要，不是为了到处宣传。十来岁的孩子，想法虽不成熟，但已经有了怀疑思维，还愿意来请教老师，真的长大了。她能敞开心扉无所顾忌地跟我表达内心的真实想法，也让我很高兴。
老师的一个工作职责是管住好动的孩子，如剪刀一般清理枝枝丫丫，这过程中双方会产生难以调和的矛盾，甚至是敌对关系。有不少孩子对老师是敬而远之，畏而远之，毕业了就再也不见，更不会来分享自己的生活趣事。个人经验，不伤害感情是做一切事的前提，孩子喜欢老师了，才愿意听老师的，老师的话才能发生作用。无论如何，都不要割裂彼此间的关系。如果学生愿意来找你谈心，那你一定是一个幸福的老师。
2021年10月18日星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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