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离

作者: 心存善念王李军 | 来源:发表于2018-08-02 10:46 被阅读195次

    那晚拖着疲惫的身躯进到家,看了看表,差几分四点。如服刑期满的囚徒,重回自由天堂;家如此温情,我看着它熟悉的面孔很是激动。

    这次又坚持了四天,如果不是鼻血如注,可能不至于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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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年5月30号早上,开车百余里,装着铺盖、饭缸,拉着同我水平相当的门外汉同赴武安。这次是被在武安包钢筋绑扎的二姐召唤;那时孩子还小,爱人没工作,生活压力蛮大。

    刚至武安,跟二姐碰过面,便安排了工地。当时两个工地工期都极紧,那天和我同去的亲戚,同被分到了一幢高层。那时主体已起到了二十三层,上楼乘坐升降机时,差点命丢武安。

    当时我两手齐伸顺手逮住两人,一机灵冲进了升降机。进去好一阵心跳……当时升降电梯是专人看管的,只是那女的没用心,我刚伸进一条腿,她已关门启动了上升按钮。还好,我反应极快。

    下了电梯拐了几道楼梯,穿过几堵墙洞,便进入作业区。现场内钢筋工和木工交叉作业,场面好是热闹。

    令我欣喜的是,我们姐弟四人齐聚一起,这在平时是不易的。来到这儿比平时还要亲,三个姐姐对我的照顾和关爱,在此时更显得动人。二姐分给我绑勾,三姐给我找了手套,大姐教我技术。

    我从一个自由职业者,沦为了打工仔。虽然我没怎么打过工,但套路还算娴熟,以前早有过打工和包工的双重经历。至于绑钢筋虽没专业干过,但生在农村,这些事儿在我的成长中都有经历。

    真要放开手脚去绑,并没想象中容易,承重墙、框柱、联系梁……套子问距、密度、方向……都是学问。我只能等大姐划好记号再绑,我绑一把,她其本三把完活儿。

    越是不会,越紧张;越紧张,越慌乱。绑起来松松跨跨,惹得大姐甚是着急。大姐的脾气直干,训起我来像吓唬猫狗;我知道她的脾气,你该训训我也不多心。毕竟咱慢拖她后腿,由她训吧!

    冒着汗一把把,却不是紧张,只是热。姐姐们怕我中暑,都把带的水让给我喝。我也怕顶不住,就一直补水。谁曾想,补水能把人补亏,结果我留下了个出汗的病根。

    逃离

                                  -2-

    北方工地的饭食在全国是出名的,尤以邯郸、林县一带,我是领教了。干土建十个半至十一个小时很正常。关键吃着无油直咸的饭,却干着出汗、耗力的活儿。

    第一天糊里糊涂就过去了,也没啥感触,咱就是来出苦力的,来时就准备着遭罪。可是后来,越来越不适应。

    第二天我们都转到了另一工地,进入了紧张而残酷的“集训期”。这个工地是我见过的最可怕的工地,简直是“魔鬼训练”,“中国速度”。一层主体三天内必须封顶浇注,整个工地一个字“抢”。抢时间,抢工期。

    早上天微明,从一张黑胶板打的地铺上爬起,拿上饭缸到工地食堂,剩些可以洗澡的大米粥,外加馍和老咸菜。吃饭和干活傻傻分不清楚,无缝连接,毫无喘气之机,吃饭可以跟刘翔百米跨栏一拼。

    工地挺大要建所学校。由于九月一号新生入学,一片荒草众林将地覆天翻;三个月之内,包括精装、绿化、所有设施全交付使用……还要除却雨季影响。

    这些情况各工队都很明朗,都怕落了后。我们来了二三十号人,个个像战士,虽女流居多,但毫不逊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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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进工地,下料、制作、抬运、分拣、绑扎各负其责。木工随时进场,搭架、制模你追我赶;钢筋工追木工,木工追商浇,验筋验模都紧追不舍。

    午间吃完饭,喝口汤儿,灌满水杯便施工。手套把手捂得发臭;汗水把衣服溻得流水;脸和胳膊晒得发乌。我提的杯可剩一大暖瓶水,一天十几杯水下肚止渴,简直如人间炼狱。

    晚饭过后,稍喘息,又被赶往现场,直至子夜。如遇晚间浇注,有人连班看筋,会更加辛苦。只是熬这二十多小时便够受的了,何况体力耗费惊人,什么卡路里?就是馍全换成巧克力,也要耗尽磨光。

    我担心吃不消,尽量装作顶不住,姐姐心疼我尽量照顾做些俏活儿。我出去加餐,吃些有油水的饭食,买点双汇王中王、煮些鸡蛋,早上买鸡蛋灌饼时也多加两个鸡蛋进去。

    日日盼雨,雨来或许能体息下。谁知雨来不停,披个衣服,找块雨布,风雨雷电弗迷。望眼整个工地,一个比一个坚强,你观我望不愿离去。还好有工队一撤,我们便疯野似地遄开了。

    就这样我坚守到了第八天,于我那已是奇迹。

    那时浑身打颤,体力难支,一个年青力壮的汉子败下阵来。请了假,回家挂起了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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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姐几次电话后,我再次踏上了征程。为了帮她分担,更为了生活。

    返回工地,我便成了失败者,硬朗的汉子竟然扛不过那些女将;羞涩涩,硬着头皮咬牙硬熬。

    这次还是没扛住,第四天下了夜班,我双窍冒血,举手投降。凉水丁过脑门阻了血,回去躺在那张胶板上。硬硬的床板,暖暖的热浪,焦灼麻乱的心到处乱撞……

    夜静了,四处的呼噜声此起彼伏。想起天明还要上楼,我怕了,我怕通往工地的路艰难痛苦;我怕我的鼻血流枯,昏倒在这残忍的工地。

    直至三点,我没有合眼;为了留下这条贱命,我卷起了铺盖,径直打开了后背箱。

    静静的夜,一路思量,一路挣扎。四望熟悉的夜色,逃离,向着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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