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门苏文见太子匆匆赶来,穿着甚是考究,玉冠金带,深衣绛裳,忙迎上去对太子深施一礼道:“太子万福。”
太子还礼,伸手把他请到正殿,黄门苏文婉拒,对太子说道:“我还是在这里讲吧!”
太子道:“那也好,不知苏黄门前来有何公干。”
黄门苏文压低了一点声音说道:“陛下病了,现正在寝宫歇息,着在下请太子去瞧瞧。”
“啊!”太子听闻,着实吃了一惊,忙急切问道:“现在怎么样?”
黄门苏文仔细看着太子,竟然没有听到太子的问话。
太子见他怔怔出神,又问了一遍,黄门苏文才从遐思中走了回来,连忙说道,“啊!好些了,已经请了太医了,估计现在抓到药了,正在熬制。”
“那就好,那就好,”太子一把抓住黄门苏文,对他说道:“苏黄门,事不宜迟,我们走吧!”
苏黄门略一迟疑,抽手对太子说道,“太子殿下,陛下正在病中,又不是什么公干,我觉得你还是不要穿得太正式为妙。”说完,他拿眼睛瞟了瞟太子。
太子一想,黄门苏文所说有理,连忙又跑回内院,换了一套不太正式的服装回来,色调暗沉了很多,花纹也平实质朴了许多,就这样,也花去了一刻钟的时间。
出了太子宫正门,就是直城门大街,穿过直城门大街就是未央宫的北门。
太子走得很快,一步就跨过了街边的路沟,穿过了第一条街道,正准备跨过第二道街沟时,他犹豫了。
直城门大街总共有四条街沟,两边各一条,中间还有两条,四条街沟把直城门大街分成了三股道路,中间的一股是皇帝的驰道,是皇帝专用道。
如果跨过第二道街沟就会来到皇帝的驰道上,这可是太不敬之罪。太子清楚地记得,有一次他的下人不小心把马车驾到了驰道上,被水衡都尉江充给狠狠参了一本。
太子刚迈出脚,就认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他连忙收了脚,不敢越到驰道上。
黄门苏文跟在太子身后,冷眼看着太子的举动,猜测太子下一步的动作。
太子虽然心急,还是不敢越雷池一步,只有折向西去,绕过直城门后,再从南面的的街道来到未央宫的北门。
由于折了这么远的路,太子和黄门苏文来到武帝的寝宫,离黄门苏文出门已经是隔了很久的时间了。
一进殿门,太子就看到武帝坐在榻上,形容憔悴,正冷冷地看着殿外。
药已经煎好,放在榻前的玉几上,还冒着热气,武帝还没有喝。
太子见状,悲从中来,三步并作两步来到榻前,扑通一声跪下了,满脸垂泪道:“父皇。”
武帝见状,轻咳一声,斥道:“哭什么?又死不了。”
太子一听,更加悲痛,忙伏身痛泣道:“父皇乃万寿之躯,与天地比寿,与日月齐光。”
武帝微微一哂道:“新旧轮回,荣枯交替。这是世间的铁律,世上哪有长生不老的道理?老而不死是为贼,老了不死掉就会讨人嫌,再说了我不死,位子怎么传给你?”
此语一出,太子吓得后脊梁直冒冷汗,就连黄门苏文听了,也大吃一惊。
太子连忙磕头如捣蒜一般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
武帝语调放缓道:“算了,又没说你,朕只是说个事实,你起来吧!”
“诺”,太子缓缓抬头,但并未起身,脸上挂满了水珠,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
“陛下,该进药了。”站在一旁的黄门苏文搭话道。
武帝看了看黄门苏文,又看了看药,拿眼瞧了瞧太子,没有说话。
太子连忙膝跪着来到玉几前,拿了一个玉盏,把汤药倒一点在玉盏里,一仰头把药给喝了。太子这是给武帝试药。
过了一会儿,武帝对太子说:“起来吧!你也跪累了,起来把药喂给我喝吧!”
太子慌忙起身,拿水净了手,把药一点点地喂给武帝喝。
药效起得很快,喝完药的武帝精神好了很多,他对太子讲道:“好了,你回去吧!”
“儿臣还想侍侯一下父皇。”太子连忙躬身应道。
武帝道:“难得你有这一片孝心,不过你毛手毛脚的,还不如这些下人呢。你还是回宫或者去看看你的母后吧!”
太子一听,突然忆起刚经过椒房殿时发现殿门紧关着,失宠了的卫皇后一直过着深居简出的生活。他真的要去看看她了。
“诺。”太子应了一声,躬身退出殿外。
太子出殿后,武帝把黄门苏文叫到身边,问道,“苏文,太子听到我病了,什么表情?”
黄门苏文眼珠一转,躬身道:“有点惊讶?”
“惊讶?没有悲伤?”武帝问。
“惊讶中带了点儿悲伤。”
“噢。”武帝应了一声,脸上显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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