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沉沉的,车身向右侧滑去,大林不敢使劲踩刹车,手紧紧地握着方向盘,他一动不敢动,可是车子却停不下来。他一身冷汗从后背冒出来,所幸车子被护栏处的一堆雪挡住,车子才停住了。大林不敢轰油门,这样的大雪天气实在是很难气得他直拍方向盘。
车外的温度至少有零下好几度。一开车门,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在割。新闻上说,这是他们这个地方有记录以来最大的一场雪,并且气温超低。大林本来想套上防滑链了再出门的,谁知打听所有修车店和汽车配件店,都没有卖的。这里虽然每年冬天都下雪,气温最低也就零下两三度,基本今天下了雪不到明天雪就开始化,很多人根本见过那玩意,打听了好多店子,也问了一些长期跑长途的货车司机,大家都说,这玩意儿基本用不着,谁没事会库存在家里呢,再说了,这大的雪,谁会往外面跑,在家猫两天那雪就化得干干净净了。
可是大林却不得不在这样一个日子出门,去一百多公里外的老家。平常日子大林最多一个小时就能到家,可是现在高速路口全部封了,他只能走国道。他今天已经在路上走了六个多小时。
大林看到,车的大半个右轮陷进了一个雪坑里。他去周围找一下,看能不能找到石头之类的东西,什么也没有找到,突然想到车上有两个抱枕,他打开车门抱着向车轮走去。他蹲下去把车轮边的雪扒开一些,把抱枕打开是一床小被子,然后将它塞到车轮的前面。
大林小心地踩了一下油门,车子战战巍巍的向前驶去。这么大雪的日子,单位也通知为了安全起见,住得远的最好居家办公。
昨晚接到大嫂的电话,堂兄脑溢血突然离世,前天本来已经下过一场雪,他以为今天雪会融化,只是没有想到今早醒来迎来了一场封门的大暴雪,气温降到零下七八度,地上全部是冰,这样的极端天气太少见了,路上几乎没有见到一辆车。
他不禁想起了几年前离世的大伯,那时候大伯在家生病,一大早去村里的诊所挂针,不成想水只挂了一半,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人就走了。当时堂兄一家人都在外地离得远,他离家最近,是他最早到家帮忙处理后事。
大伯走的时候,欠了卫生所很多医药费,左邻右舍的人告诉大林,大伯每次看完病就记账,等堂兄回来的时候结账。
清点大伯的衣物的时候,也没有找到一件有看相的衣服,隔壁住的远房的叔叔婶婶说,大伯这些年岁数大了,也不能干农活,早就没有了收入来源,是他们买来了寿衣,帮忙装殓,请来人帮着净身后换上的衣服。这时候拨开大伯的手,才发现手里握着一张两元的钞票。大林听着忍不住眼泪就出来了。
大林自小父亲就不在了,是母亲一个人将他拉扯大。有一年夏天他去外祖家玩的时候摔断了胳膊,在那个缺医少药的年代,外租家也有三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帮着简单的处理后就送他回来了。
大伯看到他哭得撕心裂肺,就解开了他胳膊上包扎的布带,看到上面的肉都腐烂了。大伯立马送他到镇子上的医院,医生说胳膊骨折了,他们没有办法处理,只能帮忙将伤口消炎。
大伯打听到在二十里外有个老中医对接骨很擅长。于是大伯那段时间天天顶着他去寻医问药,终于保住了他的那只胳膊。长大后母亲每每讲这件事的时候,都不忍嘘嘘。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