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霜寒透幕
一年纪约十一二岁的男孩,跪倒在一老者面前,声泪并下。
老者一身袍服雪白,玄纹云袖,席地而坐,一尘不染,银白的头发中却夹杂着几根黑丝,衬托出他发髻下的雪白。手持一封信笺,低垂着眼脸,沉浸其文字中。
恳启者,白笙吾兄,一别经年,弥添怀思。
数年时光如白驹过隙,别来无恙?愚兄遭人偷袭,经脉寸断,苟延残喘,满腹愁肠,唯恐时日无多,寒寥中疾书,托付独孙凌晨与白兄,望善抚之,愚兄死无余憾。以上请托,恳盼慨允。
凌云 顿首
字迹潦草却不失力道,想那凌云经脉皆断,寥寥数语,恐是费劲千辛。
老者背脊挺直,没有微笑,但他的清澈的眼睛却像是对着那孩子和蔼的微笑道:“孩子,你叫甚名?”
尽管信笺中提到,老者对着孩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想来是感到一丝莫有的亲切感。
那孩子应道:“我叫凌晨。”
“咯咯咯……”
笑声竟从醉药谷深处传来,只见一女孩灵活转动的眼眸慧黠地转动着,脸蛋上有一对小小酒窝,微现腼腆,略带几分调皮,几分淘气,一身淡紫色织锦的长裙,裙裾上绣着洁白的点点梅花。
“你叫凌晨?你这名字好生有趣,为何不叫黎明?”女孩奔奔跳跳而来道,不失可爱。
“我……”男孩有些生涩,支支吾吾,竟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老者有些不悦,“好了,瑶儿,别胡闹了。”虽是斥责,语气里却带着慈祥的爱意。
随即转身对凌晨道:“这是我的孙女白瑶,并无恶意,你爷爷的事我已知晓,你且现行住下,我看你俩年纪相仿,今后且以兄妹相称,姑且叫我爷爷吧。”
“是,爷爷。”凌晨叩谢老者,起身一瘸一拐走到女孩面前,作辑喊道:“白瑶姐姐!”
女孩挠挠头:“咦,你居然是个瘸子?”
男孩听此,目光竟有些黯然神伤,凌晨这是天生的顽疾,自生来就右腿残废,多年来被同龄的孩子所排挤,想来是身心俱疲,倒也可怜。
白瑶也许想到他可怜的遭遇,也急了,跑去竟抓住老者的袖子,摇来摇去,“爷爷,你医术高超,一定要治好他的腿啊!”
凌晨眼眸中瞬间有一丝温暖游过,不过只是转瞬即逝,恢复如常。
老者经不住白瑶的摇晃,忙道:“好好好,我会想办法治好他的腿,行了吧!”
“这还差不多!”白瑶淘气的哼了一身,又跑向凌晨,拉着他一起跑进了醉药谷的花园深处……
“你这孩子……”老者摸着白须,连两道浓浓的白眉也泛起柔柔的涟漪。想到那封信笺,不禁有些神伤,低头陷入沉思,仿佛眼前正历尽着他与凌云的种种往事。
■正护月云轻,嫩冰犹薄。
细雨闲花皆寂寞,梦里是杏花幽幽的清香。
谁说这是滂沱?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座被上了锁的花冢,凌晨亦是如此。
凌晨来到醉药谷并无刻意去数年头,只是他记得醉药谷边的杏子树发芽、开花、结果、落叶轮回了六次。
这是第七次的花开,记得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是这般凄美。凌晨独自低估着,眼神中有些深沉。
六年来凌晨跟从白笙学习医术,闲余时配白瑶玩耍,六年时光竟是从当年的憨嫩转变为身高近七尺的男子,一袭同白笙的长袍,玄纹云袖,乌黑的头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偏瘦身子似白面书生,毫无缚鸡之力。
唯一缺憾的是,他的腿似乎没有治好。
白笙为江湖第一医师,江湖中难倒他的疾病少之又少,如今面对凌晨的腿疾,却是无从下手。
白笙毕竟为一代宗师,心高气傲也在所难免,治不好凌晨的腿疾,从此闭关研究,六年来从未下过山。期间武林盟主遭人暗算投毒,欲请他下山救治,也都无功而返,最后还是盟主被门生抬去醉药谷,前去求救。
“小瘸子!你又在发呆?”白笙偷偷绕到凌晨身后,突然拍着他的肩膀,惊吓道。白笙向来
天真烂漫,而凌晨所经历之事,对她而言并无记忆,好在她言语诚心,即是嘲笑于人的外号,在她口中叫出教人听来也挺舒心,毫无违和感。
凌晨心头一惊,手臂欲发力,听到是白瑶的捉弄。顿时放下了心中的警戒,随即垂首默然,叹道:“没有。”
而白瑶并没察觉,只是自顾自开心地说着:“
小瘸子啊,你到醉药已经有些年头了,难道没想过下山去么?”
凌晨有些疑惑,不明白瑶的意思,随即眼神有一丝慌乱划过,于是急忙道:“爷爷对我恩重如山,我不会自行下山……”还没说完,白瑶一声娇骂道:“哎呀,你这木头脑袋……”
“我的意思是咱们偷偷下山去玩啊。”白瑶声音低沉了下来,“还有啊,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是不是不舒服?”
凌晨一愣,看向白瑶,凌晨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神色淡淡:“世途旦复旦,人情玄又玄。江湖险恶,人心叵测。”凌晨不再看着白瑶,转身仰首,似对天长述,“山下又有什么好玩的的,不过是险恶的江湖,人吃人的人间地狱罢了……”
“小瘸子啊,你总不能把世间的人都想成坏人吧,再说了你和我一样,待在这山头从未下山,说得好像亲身经历了一般。”白瑶半捂着嘴娇声莺啼。
凌晨听闻此言,心中亦是有所触动。一时恍惚间,听到白瑶说:“……所以看在我这么多年疼你的份上,一定要答应我陪我下山。”白瑶故作生气,娇声道,“你到底去不去?”
虽是兄妹,却有闺蜜之谊,他俩其实并不是那么的生分,也并没有那么熟悉。
凌晨沉默片刻,看向白瑶时,却像是下了很艰难的决定般道:“好。”
二人相视不言。
■溪奁照梳掠
都说江湖险恶,人心叵测。
其实在白瑶心里就一直有个疑问,既然江湖险恶,为何还要它存在?为了打破心中的疑惑,亲眼瞧上一瞧,总比别人口头传嘘的好。
次日,白瑶和凌晨偷偷跑下了醉药谷。
白瑶像是断了线的风筝,一路上奔奔跑跑,走过崎岖的泥路,便来到了小溪边,小溪的水清澈见底,白瑶不由地捧起一手,洗了把脸。一身暑气和疲惫消失了不少,
凌晨后来才赶上,溪边不时有清风吹来,风中还夹带着丝丝香气,吹得白瑶一身翠绿的裙子翩翩然,在这清澈的溪水边更是显得格外空灵轻逸,那呵呵的笑声传来,更叫凌晨心生一种说不出的情思。
溪水很宽,由于两块石头之间的距离很宽,而且石头不稳定,两人只得小心翼翼地跨过着去。刚行了几步,便见白瑶弯腰,一只手伸进水中拨向身后的凌晨。
凌晨猝不及防,洒了一脸的水,茫然看着白瑶,显得有些木讷。
凌晨总算是明白了,双手伸进水中,发出哗哗得声音,展开了一场戏水战……
过了溪水,白瑶看到眼前一片明艳,开放着无数的花朵,有的是在醉药谷见过的,走的是没见过的。香味扑鼻,心旷神怡。竟径直跑进了一片花园子里。
“瑶儿姐姐,你跑慢些,魔教的人会随时出来伤人的。”凌晨抹了把脸,面色严肃道:“我记得爷爷说过,这附近有魔教的人出没。”
“魔教人?”白瑶仅仅想象了一下那魔教妖人,便觉得毛骨悚然。因为她从小瘸子口中得知,魔教妖人长相怪异,似人非人,似鬼非鬼。也不知小瘸子说得是否准确,但看他那一脸正经样,倒让人觉得是真的。
后来而上的凌晨径直走到前方,戒备地扫视了半周,忽然扭头向右,“是谁!出来!”
光天白日下,一团暗影嗖的一声化作一把利剑,插在白瑶身前,愣是将白瑶吓得一声尖叫。
凌晨极速,一把拉过白瑶在他身后,眉头紧锁,叹道:好险!
凌晨接过地上的利剑,剑柄上戴着一条珠坠并刻着“冥”字。
“是他?”凌晨惊道。
“你知道是谁?”白瑶疑惑问道
凌晨没有回答,反是看着白瑶,一脸错愕:“瑶儿姐姐你听错了,我怎么可能会知道是谁。”
“也是。你我第一次下山,连我都不知道,你怎么会知道。”白瑶一脸笑嘻嘻道。
“瑶儿姐姐,咱们还是小心一些吧,你看这花园子,倒像是人种的。”凌晨戒备道。
“这花园子……是人种的吗?”白瑶道,“我倒是要见识见识,是何方人士,竟有如此闲情雅致,当真有趣的紧。”
“哼,难保不是居心叵测,意图害人!”凌晨握着手中的折扇道,“说不准就是魔教妖人种植的花园子,故意吸引人前去,难免有什么阴谋诡计。”
“小瘸子,我都给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将事情都往坏处想。”白瑶摇头柔声道,“身为医者,我们要保持一颗善良的心,不能总是戒备心太强……”
“好好好,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凌晨口是心非,应和道。
“那可不一定,也许那个瘸子说得是真的。”一股阴冷的声音仍从右边传来。
“别靠前!”凌晨拉住白瑶,厉声道,“个人装神弄鬼,还不快出来?”
那人没有回答,又寂静无声。
凌晨拉着白瑶径直向右试探走去,摸约几十步,映入眼帘的是一件茅草房。只见一男子躺在茅草房上面,眯着眼睛。黑袍、黑靴、黑带束腰。
白瑶静静的凝视着眼前漫天的花朵再望向茅草房上的男子,几缕长发被微风吹向前襟,天生带有浑然天成的忧郁。
“阁下在此现身,意欲何为?”凌晨道。
“我见过你!”男子睁开眯着的眼睛,冷冷道。
白瑶愈发的有些疑惑,仍是壮着胆子问道:“你是谁,他和我一样从未下过山,你怎的会认识他?”
谁知男子理也不理,顿时肃然若寒星,唇色绯然,冷峻如冰。侧脸的轮廓如刀削一般,棱角分明。
殂的从茅草房上飞下来,若鸿羽飘落,动作自然而潇洒。穿着一袭深黑色长袍,袍脚上翻,塞进腰间绿油油的蛇皮腰带中,黑衣黑发,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衬着悬在半空中的身影,
白瑶心中的某中东西,教人抓也抓不住,不知不觉间已经被吸引,与这花园一同沉醉。 却被那耀眼的动作所触动。她微仰着头,神色有些痴呆。
男子款款走到桌前,把盏,自顾自饮酒。
“喂,给你说话你怎不回?”白瑶从未如此痴呆,快速从失态中恢复过来,但脸上还是出现了一抹红晕。
“你俩速速离去,我不想在我的地界大开杀戒。免得玷污了我的一片花园子”男子依旧冷冷道。
“你真霸道,谁说这是你的花园子,写你名字了吗?”白瑶脸上的红晕转瞬即逝,怒气冲冲道。
男子猛的一回头对着白瑶,阴冷的眼眸似乎能杀人。
凌晨心惊:不妙!一把拽住白瑶低声道:“不要人惹怒了他,不然咱们都会被杀了的!”
白瑶不再强辩,对于男子的霸道只是无奈,她抬起头,看着一身危险气息的男子,白瑶似是信了。再看着白面书生态的凌晨,扭头又看向英姿飒爽的男子,眼神中满是复杂之意。
白瑶回神后,看到男子阴冷的眼神,不免一哆嗦,
“不让看就不让看嘛,这么凶干嘛!”
男子似乎没有被这娇声影响半分,仍是从嘴里嘣出几个字:“括噪!”随即又是一把利剑插在白瑶面前。男子似乎不想破坏这花园子,竟两次只是警告。
但在凌晨眼里,可不止这么简单,心中复杂的猜测着男子的阴谋。
忽然一箫声传来,震耳欲聋,白瑶忍受不住,竟深深吐出一口血来。
凌晨和男子似乎内力深厚,不受影响。凌晨二神色自若,抱起白瑶速速向前跑去,欲离开这是非之地。
“如果想死的太快,就尽管向前走吧!”男子冷哼道。
凌晨停顿了下来,这是直觉,眼前的男子一身的杀气,对于凌晨是再熟悉不过。对于这种人的话,凌晨还信了,而且是非信不可,因为这种人没有必要如此大费周折,戏弄人间。
“不想死就紧跟着我。”语罢,只见男子搜的一声,钻进了一片林子。
凌晨也不大意,踱步走到男子饮酒的桌前,犹豫不决。只见怀中人儿坚持不住,一咬牙紧跟男子身后。
视野终于变得开阔起来,前方一条道路曲折幽深,只见那男子站立在悬崖边,凝望着远方。
凌晨放下怀中的白瑶,辑手道:“有劳阁下带路,救我兄妹性命。”
男子心中惊道:什么,兄妹?看起来似乎不像兄妹……随即摇头道:“沿途本就凶险重重,此番也是因我而起,那人是来找我的,倒让你们受累。此次也是破了例,我还从未救过人。顺着这条小路,你们离开吧。”
白瑶嘴角残留的血迹还未擦净,不展的愁容下终于有了些喜色,“谢谢你啊!”
男子朝她轻轻一点头,脸色仍是冷俊。
凌晨倒是如同书生般,礼貌一笑,走在了白瑶的后面。
俩人顺着小路一直走,但见此处叶木生得繁盛,看上去阴森可怖,神秘莫测,一条如同雄浑山脉般巨大的巨蟒,正缓慢地爬过,所到之处,树木交错断裂……
男子望着小路逐渐消逝身影,嘴角竟默默弯起了一个弧度。
■想含香弄粉,艳妆难学
“哎,小瘸子,刚才你怎么没事!”白瑶想起刚才的箫声,好生厉害。但是小瘸子却跟没听到似的,毫无感觉。
“我当时快速的按住了耳朵,所以没听到。”凌晨似乎知道白瑶会这样问,早就想好了托词,急忙道。
“噢!原来如此。”白瑶一脸天真道,“不过那个男子还真酷,我猜肯定是个武林高手。”凌晨看着白瑶一脸痴迷的样,心中不免有些滋味万千。
转眼间凌晨已经越过白瑶走到最前方,神情忧郁,疾步左行,转而右踱,像是在做什么艰难的决定,却有无奈的叹息。
好在白瑶自顾自欣赏着周边美景,没有注意到凌晨的举态。
“醉药谷里的美景看得厌了,如今看到这外面的世界有些新奇。这里曾经想必是风光如画、美好安宁的人间乐土。”白瑶不免喃喃道。
凌晨终于止住脚步,叹息道:“是啊,曾经,这里是我们最美的家乡……”
他并不回头,似是不愿让白瑶看到她难过的样子。
“看,那儿有一座坟墓!”凌晨顺着白瑶所指看去,一座不起眼的坟墓,墓碑正在白日阳光下屹立不倒。
反而是凌晨的神情变化最快,由震惊转为惆怅,却又立刻大惊失色:“这是冥帝的坟墓!”
“传说冥帝来自蓬莱,医术更是名震天下,然而自他创作重生古法《重生秘籍》后销声匿迹,终究是世人痴心妄想,抢夺秘籍,江湖上刀剑乱舞,涂炭生灵……”
白瑶说到这里,已悲伤得不能言语,只是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你是怎的知道这秘籍?”凌晨一把抓住白瑶,惊问道。
白瑶的手臂被抓的有些吃痛,幽怨的惊斥呵道:“你干嘛,这么用力!不会是想得到秘籍吧?”
凌晨回过神来,忙恢复书生气,一脸歉意道:“我不是故意的,你到底是从哪里知道的这消息?”
“当然是爷爷告诉我的!”白瑶一脸嫌弃,“看你那傻样,真是异想天开……”
凌晨心中一惊,莫非白笙知道秘籍的下落?
一路无语,前面有一茶铺,两人准备歇息一会。白瑶坐下正欲开口叫小二,便又听到先前的箫声传来,只觉心神恍惚,疼痛难忍。
凌晨也是大惊失色,站起身踮起脚飞向远处站立在树顶吹箫的戴着斗篷黑衣人,凌晨一招制去,只见空手打在一残影上,凌晨暗道:不妙!只见斗篷黑衣人速度极快,转瞬来到白瑶身前,一把抓住白瑶窜入深林,不见了踪影。
凌晨也是震惊不已,此人轻功,足以挤进江湖前三。凌晨也在惊余间顺着斗篷黑衣人追了上去。
……
“冥叶!你这是何意?”斗篷黑衣人驮着白瑶,对着面前的男子厉声道。
“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对这个女的感兴趣,识相的人留下,速速离去!否则,休怪我大开杀戒,你身后的十几条狗也都一并出来吧!”男子漫不经心道。
斗篷黑衣人心中震惊:冥叶怎变得如此厉害,竟知道跟在我身后的十二名顶尖杀手。
“冥叶!不要欺人太甚!”斗篷黑衣人一字一句道。
“哼!”男子似乎不在乎,右手猛的一挥,竟是生生扯来一个臂膀扔在斗篷黑衣人面前,看这衣服,倒是和斗篷黑衣人的一模一样。
斗篷黑衣人吓得退了一步,“你……”愣是将肩上的女子扔向男子,“你会后悔的……”随着余音传来,转瞬不见了踪影。
男子接过昏迷的白瑶,径直离去。
山洞里,火柴正旺,树枝发出簌簌的响声。男子坐在火旁,正烤着一只野兔,香味扑鼻,直接将躺在草席上的白瑶诱醒了过来。
白瑶猛的坐起,目光边看着男子,双手便摸着周身,看看是否被欺凌。检查完毕后,舒了一口气,看到火堆上的烤兔,肚子不免叫了起来。
“你醒了,给你!”男子将手中的烤兔扔向白瑶,白瑶猝不及防,接过烤兔不免有些烫手,竟是差点扔了出去。随即娇骂道:“你要烫死我呀!”说完便狼吞虎咽吃了起来,嗯,味道还不错。
男子还是冷漠如初,如果仔细看的话,发现男子嘴角又上扬了一个弧度。
“你叫甚名字?”男子冷冷道。
“白瑶。”白瑶支支吾吾,一嘴的兔肉,显得有些狼狈。吃完后,白瑶走到男子身旁,
“白瑶感谢恩人救命,还未请教……”白瑶一脸诚意,请教二字刚说完,就被男子冷冷打断,
“感谢就免了,不过你不必知道我的名字!”
“不说就不说,神气什么……”白瑶嘟嘴道。
“好了,找你的人来了!”男子起身,准备离去,只觉眼前昏黑,一头倒了过去不省人事。
这可吓坏了白瑶,准备将他扶起。就听到洞外凌晨呼喊她,白瑶应了一声,凌晨进来后发觉男子躺在地上,拔起腰间的匕首插向男子心窝,“原来是你这贼人!”
白瑶连忙阻止凌晨,“他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帮我扶起他也就算了,还要杀了他,你想干嘛!”白瑶气呼呼道。
“他……”凌晨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收起匕首,只道是溜过这次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快来,背着他回醉药谷去找爷爷。”白瑶一脸焦急道。
凌晨一脸的不愿,但是白瑶的话向来是说一不二,凌晨又不忍拒绝,只是心中不是滋味,一脸苦闷背起了男子。
回去的路上倒也没有遇到危险,只是男子从未醒来过,只怕是伤得不轻
白笙钻研至深,居然没发现白瑶和凌晨偷偷下山游玩,只是让白笙疑惑的是,这个男子是从何而来,这一身的危险的杀气仿佛就要杀人于无形。
白瑶慌称是醉药谷外发现的,发现后便抬了进来,一边给凌晨使眼色。
“是啊……爷爷,他的确是昏迷在谷外。”凌晨支支吾吾应和道。
“爷爷,你就救救他吧……”白瑶哀求道。
“好了,你们先出去吧,待我看看再说。”白笙说道。
■玉肌瘦弱
白笙给男子把脉,只是一瞬间便大惊失色,“这是……”
忽的,男子醒了过来,迅速起身,一手抓住白笙脖子,厉声道:“你是谁?”
“年轻人,是你倒在我醉药谷外,好心将你救治,你这是何意?”白笙指着抓在自己脖子上的手,不满道。
男子疑惑,自己明明是在山洞中陪着白瑶,昏倒了过去,怎的被这老人说是昏倒在醉药谷外。
“抱歉!”男子收回手,欲离开。
“哎,年轻人,身患罕疾,命不久矣,难道就此离去,不想医治?”白笙急忙道。
男子一震,停止了下来,“老先生有何办法?”男子早就知道自己身患罕疾,父亲对他说这是不治之症,二十岁前必丧命于世。
“如果我猜的不错,你活不过二十岁!”白笙摸着胡须,一脸笃定道。
“老先生可知缘由?”男子追问。
“你母亲是否是冥宗人?”白笙看着男子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继续问道。
男子眼睛眯起,声音如刀,带着令人心寒的杀意:“你到底是谁……”
白笙怅然若失,旋即却说:“故人之后,你的情况我也知晓一二。” 恍惚间回到了十八年前,他是那么惬意悠闲,对着药谱深深研究。
可一个人却来了。
“求白前辈救救我的孩子。”一中年男人怀中抱着婴儿,跪在醉药谷外,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如同天上降魔主,只是精神憔悴了些许。
白笙应道:“冥华,我都给你说了这是不治之症,你跪在外面也没用啊!”
“那就再也没有办法?”男人一听也急了,起身抓住白笙的臂膀,似乎这样就能激发他的潜能,救回孩子。
白笙冷静分析道:“不是没有办法,只是……”
“只是什么?”男人急忙道。
“要是能得到传说中的重生古法《重生秘籍》或许还有一线生机。”白笙摇摇头,似乎这是不可能的。
只见男人从怀中掏出一本泛黄的书本,上面正写着“重生秘籍”四个大字。
白笙眼睛放光,激动道:“你怎么得到的?”
男人无奈道:“这是孩子母亲给我的,她是冥宗的人。”
“可是那比魔宗还隐秘的冥宗?”白笙瞳孔紧缩。
“正是,只是这本重生秘籍并没有起死回生之法,我看倒像是一本脱胎换骨的修仙之法。”男人似乎看过这本秘籍,应道。
“这样吧,待我好好研究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法子。等我找出治症之法,再来找你,三年后的今天约定在醉花溪相见吧。”
约定?他们有过约定?
是的!有过……
可是他等了三天三夜也没有等到。
也许是男子忘记了,每年的今天,白笙都要去醉花溪守约,只是十年如一隔,再也没有等到那男人。
男子没有说话,撇了一眼白笙的侧脸,一脸的沧桑,却堆上了惆怅。
“你的罕疾我也研究了这十几年,倒也有些眉目了,只是还缺一味药引子。如果我记得不错。你的时间不多了,还有三个月吧?”白笙从恍惚中回过神,问道。
他一直略显冷漠的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是有如何?”,他从来没有朋友,寂寞的人总是会用心的记住他生命中出现过的每一个人,是白瑶也好,还是那曾经让他心动的女子也好,于是便有了患得患失,在每个星光陨落的晚上一遍一遍数自己的寂寞。
语罢,随即身影一斜,离了去。
有些失去是注定的,有些缘分是永远不会有结果的。
■更重重、龙绡衬著。
冥叶出了醉药谷,百步开外,隐隐是白瑶的身影,不知道她在醉药谷外干什么,砰的一声巨响,烟雾缭绕,烟雾弥散之际竟不见了踪影。。
“喂!你干什么!放开我!”白瑶被斗篷黑衣人夹在腰间挣扎着,又是出拳又是踢腿,却丝毫没有撼动斗篷黑衣人。
冥叶暗惊:不妙!立即追了上去。
白笙和凌晨也闻声而出,发觉状况,“晨儿,你且追去看看!”语罢,白笙似乎喃喃道:终于要出手了……
怎奈斗篷黑衣人扛着白瑶,速度减缓,转瞬被冥叶反超,挡住去路。
冥叶脸色微黯,“是我大意了,明知你们做事不择手段,上次却一时手软放了你们。”
斗篷黑衣人问道:“少侠言下之意,是要与我拈花宗为敌?”
冥叶眼神沿着斗篷黑衣人的方位,四处摸索,借着太阳光影,隐约可以看到红衣人,时隐时现,“你们拈花宗真是好大的手笔,传说中拈花宗的二十四杀手一捻红都出面了。”
“冥叶,你的确厉害,不过,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死期!”斗篷黑衣人咆哮道。
“放了那个女的,我可以让你死的痛快些!”冥叶阴冷道。
凌晨总算追了上来,他可没有冥叶的镇定,“和他干嘛那么多废话干嘛,你们不会是同谋吧?抓走白瑶不知有何阴谋?”
“要是怕了就滚开……”凌晨更加暴躁了。
冥叶撇了凌晨一眼,冷冷道:“拈花宗的人费尽心思引我们来此,必有所图。既来之,则安之。不如缠着他,看他究竟是何目的。”
凌晨听到他的话顿时安静了下来,脸上一时变幻莫测,就在这诡秘的寂静中,有什么东西从冥叶手中破风而去,击破了静谧的空气,穿过了斗篷黑衣人的胸膛!一时却只听到斗篷黑衣人胸口血滴落下的声音,哒、哒、哒,滴落在斗篷黑衣人的剑柄上,悚然不安。
白瑶尖叫一声,火光闪耀之间,冥叶化作一道身影,掳着白瑶只一刹就消失在原地,事情发生极快,众人均不及反应,只听见周围窜出二十四个斗篷红衣人惊呼:“啊!少主……”
冥叶抱着白瑶,走进那一片五颜六色的,沁人心脾的花园子。
■倚东风,一笑嫣然
有多少的回忆,凝固在这里!
这是他们初次相遇的地方,他从来不相信一见钟情,只是当初没有发现罢了。
他依旧抱着白瑶,停住脚步。
山风吹来,无数的花朵迎风舞动,簌簌作响,仿佛在欢迎故人的回归。
冥叶深深吸了一口气,多年来,他在这片花园子付出了多少心血。才讨好得只属于此地才有的,也只属于他的清新而自由的空气。
这么多年来,一人花开,一人花落,他多么希望能与人一起分享,然而这些年从头到尾,无人问询。
他怔怔地看著周围的一切,仿佛有些痴了。
“你可以放我下来了。”突然,一声柔和而羞涩的声音,从怀中女子口中发出。
冥叶身子一震,脸色一红,他立刻放下怀中的女子,恢复往常的冷漠,转了身过去。
白瑶仿佛捕捉到冥叶的脸红,随即自己脸上也是一红,随即又道:“谢公子再次救命之恩。”
冥叶默默点了点头,但随即想到,上次在山洞中自己晕倒,想必是白瑶将我带到醉药谷,说来也是救了我一命,只是孤寂多年,一时语塞,刚想说出“上次你也救了我,算是抵消”的话,但又想到自己就她两次,免得再有争论,于是干脆不再提及。
白瑶看到冥叶犹豫不决的脸色,原本的感激和羞涩也渐渐被黯然之色代替,轻声道:“如果没有什么,那我走了。”
冥叶向她看去,见白瑶虽然有幽怨之态,但总也掩不住那份期望,希望他能开口留下。突然之间,他心头一松,脱口而出道:“贼人不会善罢甘休,乖乖待在这里别乱跑!”
白瑶心中一喜,点头道:“噢。”
“噢”字说完后,冥叶转身跳上了茅草房顶,盘腿而作,如同僧人去定般,一动不动。周围一下子寂静了下来,隐隐有些尴尬。半晌,白瑶心中嗔道:下次再也不说“噢”了!
冥叶瞥了一眼白瑶,但脑海中一片空白,实在不知道对这这个美丽女子,该说什么才好。
想到自己时日无多,说不定到时候定是痛苦不堪。
夜色降临,黑沉沉的夜,看不到月亮与星星。
“轰隆”一声大响,天际传来轰然雷鸣,白瑶害怕的躲在了冥叶的怀里,白瑶从小就害怕雷鸣,等二人反应过来,又都不好意思。片刻之后,倾盆大雨,滂沱而下。
冥叶只觉得大雨滂沱,有些泥土的气息传进了屋子,身边却有隐隐幽香,像是薰衣草的味道,暗暗传来,忍不住便向怀中的女子看去,不想白瑶却也正在望着他,二人视线相对,登时便怔住了。
过了一会,冥叶移开了目光,只不知道为何,他的心中,却开始剧烈跳动起来。
只是夜深降雨,天气稍感微寒,白瑶瑶感觉到些微寒冷,双臂又向冥叶抱紧了些,这动作亲密无间,像是侠侣,更像是白头偕老的夫妻。
白瑶闭着眼似乎有些朦胧,静静地道:“我从小就害怕雷声,一直以为可以找到个人依靠,没找到今晚却是实现了。”
她的声音,冥叶此刻听来,仿佛也有些同感:“原来在我生命即将走到尽头的时候,我也终将不是在孤寂中离去。”
冥叶心中感动,却不知该说怎么才好。不知什么开始,他的双臂加大了力度,紧紧抱着身边的美丽女子。
那样的夜里,人语初歇。
他目光如炬,有些神伤道:“我以后一直就是你的依靠。”
她微微痴笑,静静说好。
雨愈急,风更狂!
原来这些年,他不过是在尽力维持着自己的孤寂,当它深入骨髓,在人看不见的地方肆虐。现在也许他累了,再也没有撑住,放开了心扉。
上天是不公平的,但他仍然坚持着,也许在他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也会有活下去的理由……
只是多年后,当他想起这一刻,佳人低声诉说心语。没有不死不弃的誓言,却有彼此相通的情意。
第二日,冥叶广袖长舒,站在花园子里,目光酌酌,目送着白瑶的离去。
尔后,白瑶都会日日早起,来到那间茅草屋,只是半个月以来再也没有见过他。
白瑶略带失望之色,静静注视着眼前的花园子,一股凉意袭来,身子不自觉的颤了一颤。
只是更心灰的是凌晨,也许近日才发觉,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师姐,这种情思在没遇到冥叶之前,还处在萌芽之中。当白瑶当着凌晨的面谈到冥叶,凌晨心中不是滋味。
……
■转盼万花羞落
忽地被人悄无声息的从身后被人拥入怀中,轻轻道:“呆呆的,在想什么?”
“这些天你去哪里了?”白瑶感觉到熟悉的气息,耳朵有些麻酥酥的痒,脸色绯红,无力气道。
“去处理了一件麻烦的事……”暮地,他转过白瑶,深深相拥,“放心,再也不会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几日后,江湖传来消息,拈花宗被人灭了门。
说是有人看见是一个黑袍、黑靴、黑带束腰的男子……江湖从此不再太平了,以一人之力灭了这样庞大的一个组织,江湖上传得沸沸扬扬。
终究还是传到白瑶耳中,顿时明白了是谁所为。白瑶乃医家后人,天生心带慈悲。可就算是为了她,多少生灵涂炭,心中不是滋味。
自那日后,冥叶一直沉默而不言语。但在白瑶的眼里,更加确信无疑是他所为。更何况,那半个月的杳无音信,以及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冥叶想到一个月将要过去,还剩两月。令他心烦意乱,不知如何是好?就在冥叶心里烦乱,正想着要不要对白瑶说出自己不久于人世的事情时,白瑶忽然开口:“我要和你谈谈。”
只是四周清幽无人,除了远处传来隐约的鸟鸣声,方才这句话着实吓了冥叶一跳。
冥叶心中一紧,暗想难道白瑶已经知道了我的的事情。如今冥叶与白瑶之间的关系颇为亲密,难道是白笙告诉她的。
他正自胡思乱想,白瑶却有点不耐烦,见他一直都不言语,道:“我问你,前几日为何不见你踪影?”
冥叶怔了一下,明白了白瑶并非说自己之事,送了一口气,松气道:“这个……”但随即又是张口不能言,不知该不该说。
白瑶等了半天,见冥叶依然呐呐说不出话来,忽地哼道:“你为甚不告诉我?怕是生命在你眼中就是一文不值罢。”
“我……”还没说完。白瑶满脸失望之色,气呼呼的离去,留下冥叶不明所以。
终究不懂,心似寒秋,情比瘦月。
也只有在夜深人静时,他孤寂的对着月光,才能完全的释放那些满溢心扉的忧伤。
过了些许日子,冥叶还有两个月的时间。
期间白瑶没有找过他,冥叶苦笑一声,也许是白瑶知道自己时间所剩无几,故意离去罢。所有的悲伤,总会留下一丝欢乐的时光。所有的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记忆。
他在生命的尽头,找寻希望的缺口。只是当他找到的时候,却在午夜惊醒时,蓦然发觉已是梦一场。
似梦非梦,也许不是梦。
也许此次,更是他们决裂的劫数到临。
醉药谷,白瑶扑伏在一具尸体上泣不成声。
只见躺在地上的白笙,死不瞑目。
“一定是冥叶,肯定是为了重生秘籍而杀了爷爷。”凌晨在旁咆哮道。
白瑶心沉了下去,但脸上却忽然感觉一凉,冷冰冰的,外面雷电交加,下起了雨来,但此刻白瑶却没了害怕之色,只有目光冷峻。
“这是爷爷生前留下的一封信。”凌晨交给白瑶道。
白瑶匆匆打开:“瑶儿,爷爷最近感到有杀气在醉药谷周围愈来愈深,倘我遭到不测,你需记得,乃冥叶所为,你需离他远远的,不准为我报仇。晨儿是个不错的孩子,将你托付给他我放心,照顾好自己。”确认是爷爷的字迹没错,白瑶顿时怒火中烧:“冥叶!”
“我们一定要替爷爷报仇!”凌晨狠狠道。
只见白瑶立即起身,准备下山。凌晨一把拉住白瑶道:“你干什么去?”
“我去杀了冥叶!”白瑶一脸怒气。
“他可是高手,仅凭一人之力竟灭了拈花宗,你去了也只是送死。再说你也不能见到他的面,也许他也会抵赖。”凌晨忙道。
“那该如何?”白瑶意识到利害,问道。
“为今之计,只有将他骗到醉药谷来,布置好陷阱,保他有来无回。”凌晨似乎早就想好了计策,阴沉道,“只是他杀了爷爷,我想不会轻易来的。”
白瑶望着手中爷爷留下的遗言,计上心来:“小瘸子,将爷爷安葬,一月后咱们成亲吧!”
■但伤心,冷落黄昏
日复一日,醉药谷追悼白笙一月,一月后换成了红布,喜气洋洋。
一封信送到冥叶手中:“醉药谷白瑶与凌晨明日成婚,望冥公子前来主持大局。”冥叶一怔,果然……果然还是嫌弃我。
冥叶终究还是忘不了她,如约而至。
细雨蒙蒙,冥叶站在醉药谷外,雨珠空悲眸。
他望着她,一袭大红婚嫁衣领口开的很低,露出丰满的胸部,面无亲色,眉如柳,鲜红的嘴唇微微上扬,一头黑发挽成高高的美人髻显得气质非凡。
他似乎感觉到她的异常,但是无从说起,只是静静的望着她,也许本该为他而穿的这一身红衣,却为别人而穿。
他心中有些微怒,想问为什么,却无从说起。
只见白瑶缓步移莲,款款道:“冥公子里面请。”
冥叶毫无防备走进了醉药谷,埋伏在醉药谷的凌晨早就布置好了陷阱。
当冥叶一脚踏入阵法时,突然瞳孔一缩:“魔宗的七星绞杀阵!”脱口而出,便拔起宝剑,倾力抵挡。
数十柄长剑飞舞空际,白光闪闪,连续不断的向冥叶飞来,冥叶脸如严霜,将来剑一一削断
削到后来,右臂大是酸痛,当即剑交左
手。
但见半空中断剑飞舞,一一再次向他飞去,一瞬间便身负几剑,血流不止。
几番下来,以身负重伤。
凌晨一柄剑欲刺向冥叶的胸膛,却被白瑶喊声止住。
她终究还是下不了手。只是冥叶不明真相,满脸的疑惑不解。
白瑶看到冥叶的表情,更加厌恶了,敢做不敢当。
“你走吧,别让我再见到你。”白瑶心灰意冷道。
随后,白瑶脱掉霞披,打发了凌晨:“小瘸子,我是为了引他上山才与你成婚,你离去吧,找个好姑娘。”
凌晨望着婀娜如花轻体,窈窕嫣然的新娘,急道:“白瑶,一直以来我在心里喜欢着你,只是没有发现,我是真心的。”
白瑶微嗔,独自饮起了酒,不再理他。
凌晨有些失望,随即眼中划过一抹冷笑。
白瑶醉了,醉的是一塌糊涂。
她提不起力气,往前一冲,扶了扶桌角,对着凌晨含糊道:“你知不知道我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要杀我爷爷……”
她埋首到凌晨的怀中,烂醉如泥。
凌晨眼中的冷意加深了,怒火骤起,抱起怀中佳人,扬起手过去,却放慢了速度一把手抚摸在她脸上,皮肤细润,柔光若腻,醉眼朦胧,娇艳若滴。
凌晨顿时邪笑,不想被他一把抱上肩头,一路扛到屋内。
微雨淋淋,不负春光满帐。
清醒后,恍惚中她当凌晨是冥叶,竟没抵挡,唇关紧闭,反倒不怒,只是笑,笑得有些凄楚。
凌晨捏了捏拳头,将白瑶揽入怀中,“瑶儿,我一定会对你好的,否则,就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白瑶两眼无神,只是镶嵌在眼中的泪珠打着转,忍不住掉了下来,“滴,滴,滴……”打落在自己的手背。
几天后,她也许是想通了,这也许应了爷爷的遗嘱。
花园子,已致深秋,花开所剩无几。
花开转瞬即谢,很多美好的东西只能绽放瞬间,让他不得不感叹生命的短暂。
冥叶屹立在山风中,还有三天。痛苦中带着希望,带着韧性,还夹杂黄色的无奈,一声梧叶一声秋……
他也越来越欣赏那样的一种美,她的名字叫凄凉,美得让人掉泪,让人心醉……
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还有三天,他将离开这个充满色彩的世界。
只是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究竟白瑶为何对记对自己误会至深,也想不明白她嫁给了别人。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他再也没有去找她。
醉药谷,白瑶整理着房间,陡然,她发现了一沓纸。
爷爷的遗嘱怎么会这么多张,白瑶心中疑惑,顿时只觉脑袋嗡的一声。
晚间,白瑶敬凌晨三杯酒。
随后拿起纸张,拍在凌晨面前,“这是什么,爷爷是不是你杀的。”
凌晨望着那沓纸,漫不经心道:“那个老顽固,我苦口心婆求他把你嫁给我,可是却赶走了我,所以……”
白瑶大怒,“你这个畜生,爷爷收养你多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还不是我为了你”有些疯癫,“哦,对了,为了得到你,我可是拼了命才灭了拈花宗。”
“你……”白瑶指着凌晨,含泪汪汪。
忽地,凌晨随即顿觉胸口一痛,“你下了毒?”随即吐出一口血。
“当我想到你模仿爷爷的字迹写那份遗嘱的时候,我就下了鹤顶红,放心,没有解药。”白瑶咬牙痛恨道。
凌晨惶恐道:“可是你也喝了,你疯了吗?”他想到刚才白瑶先喝了一口,自己才没顾虑,连喝三杯,
“为了给爷爷报仇,我顾不了那么多!”白瑶生无可恋道,“我再也没有脸面去见冥叶,还不如死了,去陪爷爷。”
“呵!冥叶,恐怕已经命赴黄泉了……”凌晨癫笑道。
白瑶一脸疑惑,只是觉得他在诓自己。
凌晨看着她不相信的眼神,继续道:“恐怕你还不知道吧,冥叶身患罕疾,白笙那次给他治了半个多月。也是在那一次,我亲手杀了白笙。”凌晨吐出一口黑色的血,断断续续道:“就算……我死了,我也让他得不到你……”语罢,便断了气息。
其实他是为了得到重生秘籍,只是没有来得及说。
白瑶一怔,竟险些跌倒了过去,不知是心痛还是毒药所致,她忍着痛,穿上了当日的红嫁衣,跌跌撞撞走到了花园子。
她想找到心中一直在的人,解除误会;她想找到心中一直在的人,吐露心酸。
也想亲口告诉他,我今生今世只为你穿这一身红衣。
可是,当她到的时候,看到的只是气息已绝的冥叶。
等待也许并不容易,伤害却轻而易举。曾经甜蜜的依偎,曾经情感的归依,都成了笑谈。
身旁的几片梧桐,飘落到她的红衣上,仿佛有悄悄话想跟她说,它说它很想念你,原来,他和它都在等她。
她将他揽入怀中,蛾眉淡扫紧深锁,已是饱噙泪珠,凄切道:“对不起,我来晚了如今已是残花败柳,却来找你……”
想到初次到此地时花花绿绿,俯首却又是满地碎叶,深沉的黄与片星的绿交织。
寥表着他的落寞。她到了,也该伴随他离去了。
只是心痛的感觉已经麻木了神经,她口中一直含糊。
等……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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