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监狱相当于给自己打了个广告，真实的美国律师比美剧更邪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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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国剧集《绝命律师》刚播完头十集，中国观众就隔海看完了。它是热播美剧《绝命毒师》中的律师索尔（也叫吉米）的前传，一播出就好评如潮，蹿上收视率最热榜。

有人问：“在美国，现实中的律师有这么邪门吗？”剧中的律师吉米，办公室开在越南人美甲店储存间，一步步堕落，为了生存在黑白两道挣扎。不过，这都不如我看到的真实邪门。

我身边律师不少。律师生涯已有30年的斯蒂夫，25年前离开大事务所单干。美国法院规定，穷人也应有律师，单干律师可到法院拿指定代理案，由纳税人付钱，这活儿挣钱少，压力大。我看着斯蒂夫和检察官趴在法官面前讨价还价，从他背后都能看出紧张兮兮——活像剧中吉米！

斯蒂夫也进监狱，不过不像吉米是被抓进去的。斯蒂夫去监狱是跟犯人谈话，且多半在夜晚，白天则留给法院和“正常顾客”。

斯蒂夫和他的律师伙伴喝酒时，我混在其中，也听来很多律师的故事：

诺亚（跟圣经里的那位同名），西装皮鞋，却不穿袜子，犹太人，语速极快，地道美国人都很难跟得上。诺亚有几处办公地点，其中一个也在越南人开的美甲店后面。诺亚从越南移民群体得到好多车祸案。他的越南裔助手却一直在冒充他，偷走他做案子的一大半钱，诺亚连摇头叹息功夫都没有，抬头看公路广告找活。在美国，广告律师拉到案子，再倒给律师，不用干活就可以分一半钱。诺亚被助手欺，被广告律师榨，比剧中吉米更挣扎。

弗雷德，瘦高个，戴傻兮兮的黑边眼镜，像会计师。眼看弗雷德暴富，后来我们才知道，他成立离岸公司，为大毒贩洗钱。弗雷德的妻子发现，扬言离婚、报告警察，弗雷德遂买凶杀妻。妻子在房车里脑门中弹而死，一对年幼儿子坐在后座，倒没被一起杀掉——杀手只干付钱的那份。弗雷德最后终身监禁在一座秘密监狱，因为他代理的贩毒集团被联邦政府没收巨款，想要他的命——犯罪集团收买犯人杀犯人，小菜一碟，美国政府得替服刑犯人考虑保命。

旦，巨肥，人到中年离开纽约，离开妻女。他本是中学化学教师（恰似《绝命毒师》的主角），却选择辞职，到南方从头学法律（这也是《绝命律师》展示的：律师可以后来学成）。旦和斯蒂夫刚开始都很穷，共用一个办公室、一张办公桌，客户来找其中一位，另一位就得待在外边。旦很爱发飙，后来声名鹊起，脾气仍不收敛，最后激怒了法官，因“藐视法庭”被投进监狱。律师们都很嫉妒：律师被投进监狱，等于获得一枚荣誉勋章，意味着你为客户奋战而不惜得罪法官！这实际上成了广告。

至于斯蒂夫，他的顾客五颜六色：黄棕黑白混合色。有一位西班牙裔的安德烈斯，长相英俊，满嘴谎话，骨子里是胆小鬼。十年里，斯蒂夫成功地把安德烈斯从“持枪抢劫”“贩毒”“殴妻”（六妻子中三位）中，一次次解救，最终安德烈斯还是进了监狱，一时轰动。当时的情况是：安德烈斯想去看前妻抚养的孩子，现任妻子非要去商场，坐上了引擎盖，安德烈斯索性开车，飞驰上高速公路，妻子就趴在引擎盖上下不来。警方起诉安德烈斯“绑架并蓄意谋杀”，要判他20年，斯蒂夫用自己的私家侦探（因贪污丑闻离队的前警察）得到现任妻子的证词：她承认事情出于她的错。最后，三项指控只剩“鲁莽驾驶”，安德烈斯被判一年徒刑。

中国观众觉得，美国律师唯利是图，有时颠倒黑白；美国人干脆“恨”律师：挣钱多，强词夺理。不过，美国是个“律师国”（一半以上总统念过法学院），而且美国中产阶级犯罪率在增加，普通人看普通律师在剧中的挣扎，会有亲近感，这也是《绝命律师》走红的原因。当然，律师圈也有人跳出来，反对娱乐界糟蹋律师：我们为“民权”奋斗并且也为此牺牲生命呢。

真实的刑事律师，在我看来，是孤狼，在人之密林狩猎，跟各种人包括混账打交道。但是他们在作战，因为握紧大法官威廉姆·布伦南（William Brennan）表达的美国法律制度的核心信念：“让一百个有罪者逃脱要比把一个无辜人关进监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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