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檐滴水点滴照(二)

“哇…”终于，在燕子妈用力的拍打下，孩子哭出了声，所有人都长吁了一口气。

她对许家山说道：“还是个女孩。”

许家山一屁股蹲在地上，抱住了头。他不明白，自己到底哪作孽了？这次不仅交了几百块钱罚款，自己又做了保胎结扎手术，怎么又生下一个女孩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老天不是要绝我的后吗？

转在一旁抱紧九，默不作声。

这时候，转的外婆挎着一篮子鸡蛋来了。她住在村东头，盼跑去喊她，说妈妈难产，让她赶紧过去，所以她颠着小脚跑来了。

看到大女儿又生个女孩，她心里咯噔一下，这送子娘娘是怎么回事啊，自己可没少给她送钱花啊。两个女儿一个光生男孩，一个光生女孩，这次又给二女儿拴了个女孩，谁知道还是生了个男孩；给大女儿拴了个男孩，可还是生个女孩，莫非送子娘娘糊涂了？这可咋办啊，想让生女孩的偏生男孩，想让生男孩的却连生女孩，这要换换就好了。

啊？对，换换就好了！转的外婆眼前一亮。

燕子妈手脚麻利地包好了孩子，把她放在吴琴的被窝里。

吴琴昏昏沉沉中听到女孩两个字，她猛地睁开眼睛，看看婆婆和母亲哭丧着脸，许家山抱头蹲在地上。她明白，肯定又是个女孩。

她的眼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算卦先生不是说是个男孩吗？怎么又是个女孩？自家男人又结了扎，这下可真要当绝户头了，我的命咋这么苦啊？

转的外婆看大女儿哭了起来，她对吴琴说道：“琴，别哭了，天无绝人之路，你看，你妹妹不是刚生了个男孩吗？我寻思，要不你们两家换换？”

吴琴一个劲地哭，没理母亲。

许家山使劲地摇头：“那怎么行？这样我不是给别人养孩子吗？”

“什么叫给别人养孩子？琴是他大姨，老话说姨娘姨娘，姨也是娘。你们只要对他好，他就是你们的孩子，长大了还不知道孝顺你们？趁现在别人都不知道你们生个女孩，对外人就说是个男孩，我马上去你妹妹家，给她也说说，你们两家赶紧换一换！”吴琴的妈妈说道。

吴琴和许家山交换一下眼色，两人心里都明白，如果不换，真成绝户头了，以后在村里肯定抬不起头来了。

吴琴哽咽着对母亲说道：“娘，那你去和我妹妹说说吧。”

吴琴让许家山给燕子妈封了个大红包，让她保密，对外人就说自家生了个儿子，因为在外人眼里亲生的孩子和抱养的有很大区别。

吴琴的母亲急匆匆走了。

她来到了二女儿吴兰家，女婿王平给她倒了一杯水，她接过来放在一边，然后对二女儿和女婿说道：“兰啊，你姐又生了个女孩。看你们姐俩一个光生男孩，一个光生女孩，这不是都不称心么，要不你们两家换换吧，这样不是都满意了？”

吴兰沉默了半天，不知道该说啥好。虽说急着想要个女儿，可这孩子已生下十多天，在自己怀里搂了这么多天，真有点舍不得。

“我说你是咋想里，四个男孩，那将来都要娶媳妇儿，盖房子，不把你们累死啊？这给了你姐，她肯定对这孩子好的，你们也少了负担，你们咋还没我这个老婆子看得明白啊？”

吴兰把眼光投向了自己男人王平。

王平心里正在盘算丈母娘说的话，她说得对啊，这四个儿子若长大了，光娶媳妇不知道得花多少钱，更别说盖房子的事了。可是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确实也舍不得啊。

“你们是亲姐妹，这换换对你们两家不是都有好处吗？你姐有儿子了，你们有闺女了，负担也小了，这不是两全其美么？”老太太看二人磨磨叽叽，有点生气。

“嗯，那好，换就换吧，我也真没那么大本事养几个儿子。”王平无奈地说道。

就这样，在外婆的说合下，两个孩子在夜色的掩护下调换了。

按农村的习俗，生了女孩，第九天待客庆祝，男孩十二天。

许家因前面生的都是女孩，觉得都不称心，所以一个客也没待。

这次因生了个男孩，亲戚和乡邻都撺掇许家山待客。所以许家提前两天又是杀猪，又是赶集，又是请人蒸馒头，又是让人找桌子椅子。

在十二日这天，许家更是是热闹异常，大人，小孩挤了一院子。

鸡蛋、米、面、小毛毯、小衣服，布块，把堂屋塞得满满的。

许家屋前的空地上支起了三口大锅，一口锅放蒸笼，一口锅煮肉，一口锅溜炸烹炒。

负责管事的村长指挥着前来帮忙的人干活，让有的妇女们择菜洗盘子洗碗；让有的妇女把煮熟的鸡蛋每个碗里放两个，再放点白糖，以供吴琴的娘家人到来时喝；又让几小伙子摆好桌子椅子，找好条盘，准备客人到齐了上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