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别说话,安静两分钟,等月光从我们脸上淌过去。是个圆月,地球背面的太阳炽热,月亮也因此滚烫,现在于我们彼此的脸上留下一道两分钟的印痕。窗帘缝隙就开了这么大,两分钟后,光斑从枕头上挪开位置。你很好奇,为什么是精确的两分钟,于是开口问我。我说那可能是三分钟,或者更多,总之我们现在脸上一片黑,谁也看不清谁了,刚才我还能看到你鼻尖左侧的黑痣。你笑了笑,问我,看清好还是看不清好。我没有犹豫,回答,看不清好。你哼唧了一声,打火机响起,黑暗中亮起一簇火。我开始发表关于性爱的看法。我说,我像一团火,感觉什么都想烧。你灭了打火机,问,什么意思?我继续说,火的存在就是为了把什么烧掉,这个你懂吧,只要那东西在,氧气就会迅速减少,吞掉能吞掉的一切,火势变大,边界消尽,才有停下的可能。我也是,我刚才燃烧了你,在你体内点了什么,你感觉到了吗?你正在燃烧,你听。左耳贴在你的小腹,我说,有火苗,我的火苗。你笑起来,说,神神叨叨。我的右手沿着你的侧腰往上,五指分开,指腹撩拨着说,天亮时,你就被我燃尽了,你的每一处肌肤已经开始崩裂,你感觉疼痛,感觉膨胀,感觉无法返回来处,无法再移动半步。你说,那我烧毁了,你呢?右手已经移到了你的脖颈,我圈出个圈,拇指食指将其环住。我说,你能感觉到我的压迫吗?彷佛我要掐死你,在做完爱之后杀了你。你笑了,说,我觉得你有病。
我爬下床,把窗帘拉开,月亮不再是一条缝隙,整个成片洒进来,地板,沙发,床被,烟灰缸,插着的三根烟蒂,你我脸上,都再次被照亮。我转回身说,接下来,我们会再次被选择,在任何人那里变成一团火,在某个夜晚燃烧一切,你不要再记得我,也不要追溯我,我们现在都已枯竭,你毁了,我也是。你似懂非懂,说,都是月亮惹的祸。我笑出声,说,这个梗不好玩。你又问,那我应该说什么?我想了想,说,那我们说个口号吧,最无能而虚伪的宣誓。你说,我宣誓。我笑着说,我宣誓,性爱自由。你说,好,性爱自由,然后呢,没了吗?一切有关于时间,空间,罪恶,道德,嫉妒,悔恨,愤怨,不公,虐待,冤屈,疑虑,恐惧,担忧,等的一切,都不再有说下去的意义,于是我说,没了。又补充了一句,就这。你重新拿起打火机,拇指向下两次按动,没有钻出任何火苗,房间里除了月光,不再有任何其他明亮。渐渐地,你我都感觉到一种冰冷,也一并听到了一种水结冰之初的咝咝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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