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谁的母亲？

她是谁的母亲？ 上班前，匆匆去菜市场转一圈，顺便买好一天所需要的菜。

走到市场一个拐角，那里是农户专区，是郊区菜农清早从家里挑过来卖的时令蔬菜，我最喜欢在这里逛逛，淘些新鲜的蔬菜。这条长长的小巷挤得水泄不通，常买菜的主妇们都喜欢逛这里。

走到一半，我的菜已经买得差不多了，正准备侧身从旁边的小道挤出去，看见角落里一个干瘦的白发老婆婆，坐在那里打瞌睡。面前两个大大的菜筐已经空了，地上还堆着三四把豇豆，一小堆辣椒跟几个紫茄子。

肯定早晨起得早，现在辛苦地想睡觉了，我思忖着。弯下腰轻轻晃了晃她的胳膊，她睡眼朦胧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我轻声问她豇豆怎么卖，旁边小贩说，“你大点声，她耳朵聋听不太清。”我又推了推她胳膊，大声告诉她我要买豇豆。她重又睁开眼睛懵懂地看着我，那浑浊的眼睛茫然无神，我顿觉心疼不已，大声对她说，“您怎么卖菜卖睡着了？这些菜我都买了，您早点回去吧。”她嘟咙着，“年纪大了，一坐下来就想睡。啊？你都要？我给你装起来。”她手忙脚乱地划拉着地上的菜。

她是谁的母亲？

看着她消瘦疲惫苍老的脸，我忽然记起了去年冬天看见的一个人，那也是一位伟大的母亲。

当时我有急事出门找朋友。那天风雪正猛，北风呼啸，雪粒打在脸上生疼，拐弯是十字路路口，风更大了，每走一步似乎都要被风往回吹倒退半步。我裹紧棉袄，把帽子用力往下扯遮住大半个脸，试图挡住严寒，小心翼翼往前挪动。

为了躲避大风，我沿着鑫泰学苑陡峭湿滑的楼梯准备顺势往下冲。突然一个老人出现在楼梯上，她挑着一担废旧的纸箱正努力往上爬。那些破烂的纸盒塑料瓶，应该是她今天在这严寒天气里辛苦一天的收成。

她穿着一件暗红格子的花罩衫，花白的头发被寒风吹得四散飞舞。大风吹得瘦小的她东倒西歪，她一次次努力让自己在风中站稳。她每迈一小步都要停下来喘息，再缓慢坚毅地迈出下一步。她的个子实在很小，很瘦，那一担废品压在她肩上过于沉重。

我愣愣地站在楼梯上，身后还站着另一个素不相识的年轻姑娘。我们呆呆地傻站着，就那样一起望着她，那一刻，她似乎很高大，以至于我们要仰望才能看见她。

走过我的身边，一刹那我很想帮帮她，可不知道应该从哪里做起。看了看担子，我沉默了，我不知道自己能否像她一样挑起那些笨重的废旧纸箱。目送着她慢慢从我们身边挪上楼梯，一步步在风雪中走远，我们定定地站在那好久好久，忘记了风雪，忘记了寒冷。回过神来，我跟姑娘对望了一眼，我们眼中都有泪光。

她又是谁的母亲？

是谁在我们安逸的生活中，替我们负重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