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回
笼中鸦反作空中鹞 湖里鱼偏成网里鱼
话说双头鸦雅森见天渐黑,认为突围的时机已到,于是一声令下,把总兵府的大小头目招到白虎节堂集中起来:“各位将军,你们快回去收拾起自己的细软值钱之物,立刻回白虎节堂集中。”
等众人去后,双头鸦便又叫人把自己总兵府所有的金银财宝分发给总兵府的丫头、老妈子和亲兵们,并叫他们好生带在身上。
不一时,大小头目都已返回白虎节堂来了,雅森发布了命令:“各位将军,我们已被敌人包围,唯一的活路就是杀出去!要杀出重围,我估摸着要分四路同时行动。这样才能分散敌人的兵力,使尽可能多的弟兄冲出去。我估计敌人现在还不很知道我方的虚实,所以她们把重兵摆在正门,以求在正门与我们拚战,杀伤我们的有生力量,消耗我们的实力,然后一举攻进总兵府。我们分四路同时杀出,敌人的阴谋就难于得逞。现在压力较大的是正面一路。不过不用怕,正面一路由我俩亲自支援。这样可以牵住她们大营的主力,有利于另外三路人马突围。这是生死攸关的时刻,各队务必全力拼杀,能突出多少,就是多少!突围后回大寨集中。千万不要被敌人捉住,捉住就没命了。弟兄们,舍生忘死,才能不死!畏畏缩缩,必然被捉!只要大家都能勇往直前,必定能够以一当十!只要能够冲回大寨,必有重振旗鼓的一天!现在你们四队各在四门等候。我放炮为号。一俟炮响,便四面出击,不要有丝毫的犹豫!现在,出发吧!”雅森说罢,众人散去。看到总兵府纷乱的局面,他只能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心想:由他们去吧!要逃难了,自然是乱纷纷的,等一会儿突围,必定死多生少,就让他们多带点细软吧,倘能活着出去,也好有条生路。自己若在平时,看到这么乱糟糟的场面,肯定要杀人以振军威的。
再说西天女郎见各路人马纷纷赶到总兵府前,己方兵力已大大超过敌方,于是重新作了兵力部署。她把自己的元帅营摆在总兵府的正门,作出与总兵府决战的架式;把白兰花与祝义安排在帅营前,好对付雅森夫妇;把大姐姐、二姐姐等一干将领排在帅营前,以对抗雅森的将军,把他们消灭在总兵府外。待到将雅森的有生力量消灭到一定程度时再发起全面攻击。把第一路军唐家军调去围攻总兵府东门;把第二路军祝家军调去围攻总兵府西门;把第三路水府军调去围攻总兵府北门。这样就把个兵力本来不多,战将并无几员的雅森的总兵府围得水泄不通,针插不进了。
突然,一声炮响传来。西天女郎吃了一惊,她想,现在是夜幕降临的时候,难道敌人还出来挑战?
一会儿,西天女郎就得报敌人四面出击的消息。她心念一动,料定是敌人四面突围作垂死挣扎,便马上传令四面迎击,堵住敌人。同时传令务必把敌人围歼尽净,以防敌人回大寨,增加大寨势力。
双头鸦雅森夫妇一发起四面突围令后,开始他们也确曾在西天女郎大营前冲突一阵,见白兰花与祝义死盯着他夫妇,虚晃几招便退回总兵府,然后乘着夜色冲向高空。他们丢下的四队人马一失去主帅,连最后剩下的一点斗志也没了,立即土崩瓦解,几乎被西天女郎的兵将消灭净尽,只有少数逃回马头大寨。
西天女郎消灭总兵府的四门兵丁后,得报雅森夫妇已逃了,就把帅营搬进总兵府,其他各营仍在总兵府四周驻扎。
双头鸦雅森与老鸦婆姚茵匆匆飞离总兵府后,俯瞰一下总兵府的四周,见自己的兵丁被敌人如砍瓜切菜一般,毫无招架还手之力,地面上一片哭嚎惨叫之声,心如刀绞。夫妇俩在上空凄唳了几声,算是哀悼那些死难的兵丁,便向啄目阵飞去。啄目阵里,一片惨白,万籁俱寂,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到。他们唳叫两声,便转向回马头大寨的大路飞去。
本来他夫妇俩可取直线回大寨的,但他们为了看看回大寨的大路上有没有撤退或逃回的兵将,所以沿路飞翔。令他们失望的是他们沿路飞了几里,没有看到一个人影。但在大路上,雅森却发现了两个大肚子女人边走边指手划脚地说着什么,两个兵丁紧紧跟在后面。他飞低一细看,知道是小龙女和小丽丽,不由心里一喜,立即朝他们猛喝一声:“站住!”双双降落,挡在她俩面前。是的,雅森恨死面前的两个敌人了。就是今天,这个大肚子女子摆了个什么八卦迷阵,困了自己与夫人一天,害啄目关轻易被破了。可恨这个女子,年纪不大,鬼阵倒灵,自己瞎闯了一天,却一点也奈何不了她。现在没有什么阵了,看她还有什么能耐!捉住了,要好好整治整治她,以消消在八卦迷阵里瞎闯的怒气。
小丽丽公主与迷宫龙女一见雅森夫妇横眉怒目地站在面前，两双大眼睁得滚圆,心想这下糟了,要落在两个魔头的手里了。自己两个哪里是在八卦阵里横冲直撞的一双魔头的对手?刚才有迷阵依托,自然不要紧;现在空手在路,自己哪是他们的对手?看来只有束手挨擒的份儿了。
护卫小龙女与小丽丽的亲兵见不是路,一回头便飞也似地向南逃去。雅森不容分说,迅速跨出一步,转到小丽丽背后要去追杀他们。老鸦婆连忙阻止说:“由他们报信去罢!”雅森向来听夫人的,知道夫人说不要追,自然有计,也就止步不追了。
“真是冤家路窄。在阵里你们耍得我好苦!现在你们也会碰着我。”雅森咬牙切齿,满脸凶光,嚓的一声抽出宝剑。
“杀不得!”老鸦婆姚茵见到雅森暴喝,连忙一步跨到雅森面前阻止。她怕他一怒之下,把两个大肚子美人儿杀掉。
“为什么杀不得?不杀她们,这口气怎么出?!”
“大寨主!留下活口作人质,比杀了有用!”老鸦婆贼智机灵。杀人只能图一时解恨,留人倒可当作人质,也可慢慢折磨人质来解恨,就如猫儿抓住老鼠一样,不马上吃掉,也不马上咬死,而是一放一抓,慢慢玩弄开心,玩够了,再吃掉。也许猫儿根本不在玩,而是恼恨老鼠才这样做的哩！
“有用,有用,你总有用!杀了喂幼鸦去!也好解解心头之恨。”雅森仍然把钢牙咬得咯咯作响,那神情实在是怕人。
“大寨主,杀两个大肚子女子对敌人无济于事;相反,只会更加激怒敌人。留着活口可留做人质要挟敌人,迫她退兵。”
“人质,人质,须知人家兵多将广,不在乎两个大肚子女子。”
老鸦婆一听,面上一寒,心想丈夫说的也许有理,两个女子能当什么用?
迷宫龙女月光下瞅见老鸦婆面上一寒,心里一惊,马上意识到老鸦婆可能改变主意。她急中生智,灵机一动,说:“夫人,我是小白龙殿下的侧室。她是小白龙殿下的妹妹,叫小丽丽公主,是小曼洞主的夫人。我俩都有孕在身,放我们一条生路吧。”
老鸦婆一听,马上面转喜气。她想,这两个大肚美妇,倒确是重
要人物。留作人质,对方绝对不会不管。
“哼!我与你石门湖井水不犯河水,往日无冤,今日无仇,平白无故地你们起兵来攻我做什么?”雅森挥舞着宝剑,恨恨地说。
小丽丽虽双眼跟着雅森的白光闪闪的宝剑转,但嘴里仍理直气壮地说:“大寨主!我们水族姐妹兄弟,娇小羸弱。水涨水落,有多少遭你们乌鸦啄吃,生吞活剥而死于非命?今天会剿马头寨,我们出兵是理所当然的!”
“哼!你不怕死,还顶嘴!”
“怕死就不来了!腆着大肚子,我还来了,还怕你杀?老实说,你杀了我四条命,我兄长我夫君是决不会善罢甘休的。”小丽丽有意加重四条命的语气,心想只要现在不死,以后的事便好办了。
“哪来的四条命?哼,就是你两条小命!”雅森蛮横地说。
“我与小龙女肚中各有一条小生命,不是四条人命是什么?哼!瞎眼鸦!”
“哈哈,你骂老夫,就算老夫错了!看你四条命逃到哪里去,有谁会来搭救你,谁又能把你从我的手中救出去?”双头鸦雅森转转一双鹰隼似的凶眼说:“好!算你是个女中豪杰,巾帼英雄,我不杀你!”他转脸又对着小龙女说,“你怎么贪生怕死,一点也不像你的同伴?”
“大寨主,我要是贪生怕死,还能来这儿么?刚才求你们,是为了肚里的孩子。难道你们没有生过孩子么?”小龙女反唇相讥,一句话顶了回去。
雅森说:“如果让你生下孩子再杀你,你怕么?”
“如果让我生下孩子,要杀要剐都请便,我绝不皱一下眉头的！你信不信?”小龙女骄傲地说。
“好,好,好。念你是个孕妇,我不杀你。快随我回大寨去!”双头鸦说完便与姚茵押着小丽丽、小龙女,乘着月色向马头寨的峡谷大路而去。
走了不几步,老鸦婆问:“你们两个,只带两个亲兵,离开大队向马头寨方向去干什么?难道要去独攻马头寨不成?”姚茵一面走面问,一面算计着如何有效地利用人质换取西天女郎退兵。
“夫人,你看我俩行动困难,是去打仗的么?我们是去啄目阵看看,想看看啄目阵的利害。谁知不识路径,迷了路,转到这里来让你们捡了个便宜。若我在大营里,你们休想近前半步。”小龙女从容地回答。
“原来如此！我道是你两个要用大肚子去撞我的马头寨的大门呢?”说到这里,老鸦婆得意地笑了,随后推了她们一把,“快走!”
“我们快不了!你难道没当过母亲?大着肚子哪里快得了?哼,你是怕我们的救兵赶来么?”
“你不要痴人说梦话了,马头寨就到了,他们再快也赶不来了。”老鸦婆回了一句。
真的如老鸦婆所言,不一会,他们就到马头大寨了。老鸦婆把她俩关在她住的后厅隔壁间里。她想这两个既是重要人物,就是手中的硬筹码,千万不能再出什么差错了。
谁知到了下半夜,小丽丽与小龙女因受了惊吓,胎气震动,便要生产了。
老鸦婆姚茵得报后,非常高兴。这无疑等于擒了敌人的四个重要人物。名人的妻儿被擒,最易被人要挟,充当人质最为有效。既可扰乱敌人军心,又可动摇敌人将帅的决心。看来以人质迫她们退兵的条件更成熟了。老鸦婆深知,不管两人生下的孩子是男是女，关系都非常重大,因此她一听到报告,马上就起来叫了稳婆替小龙女和小丽丽接生,她自己则守在小龙女和小丽丽房间以防意外。守候到快天明时,两个白胖胖的小子呱呱坠地了。
老鸦婆高兴得什么似地,一时竟忘了他们是仇敌的后代,忘了面临的危机。她交代大厨给小丽丽和小龙女开小灶,还派了四个丫头、两个有经验的老妈子服侍她俩。三朝那日,老鸦婆还大办酒席,热热闹闹地为小龙女、小丽丽庆贺,以此讨小龙女、小丽丽的欢心。姚茵心想这样一来,日后讨价还价的筹码一定会更有份量。
吴妈被派服侍小龙女和小丽丽,她心生一计,建议把小龙女和小丽丽搬到逗春园摘玉楼居住。老鸦婆欣然同意,并派了重兵把守。
再说三关总兵府已经易主,现在是西天女郎的大帅营了。这一天,总兵府内喜气洋洋,鼓乐喧天。庆功宴上猜拳行令声此起彼落。敬酒声、讨饶声接连不断。特别是小西子、小莲子、小星雯,这人敬她们一杯,那人敬她们一碗,祝她们魔窟生还,祝她们遇难呈祥,祝她们杀敌立功,格外热闹。小白龙见众人围着自己的心上人敬酒,乐得什么似的,百结愁肠已化作一腔蜜水。他见心上人美酒下肚美目顾盼,桃腮绯红,已有不胜酒力之态,便大充好汉,为心上人频频代饮,来者不拒,酒到杯干,不一会便吃得酩酊大醉。珠儿把他扶到后房安歇。
小西子有心上人小白龙代酒,一开始便有恃无恐,频频向人挑战。后来小白龙醉倒了,她失去了靠山,众人当然不会放过她,终于寡不敌众,败下阵来。
珠儿安置好小白龙,见小西子也快醉倒了,她灵机一动,便把个昏昏沉沉的醉西施扶到小白龙的房间去,让她们成就好事。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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