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飘起了蒙蒙细雨。迎亲队伍跟在新郎身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新娘家。婚车上贴的,大红纸剪的红双喜上面的那两个“口”边雨水染着纸上的红色往下流,如泣血的双眼。 站在村口等的族人见到车队连忙往屋里奔,然后拿来一封长长的鞭炮,不等车队走近就开始放。车队默默地从爆竹声中穿过,停在了大伯家门口。 村里凑来看热闹看新娘的人把婚车围了个圈。
新郎掀开车门,从车里伸出一双赤脚,红红的脸,湿湿的眼,紧闭着嘴奔回新房。众人哑然。 迎亲队的其他人负责一遍又一的回答众人的询问,就像大导演在影片上映之前答记者问,一遍又一遍地描述当时接新娘时的尴尬。这可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爆炸性新闻。这大概抵得上村里茶余饭后一年的谈资了。看热闹的人心思各异,有的人看似充满同情地跟着大家伙责骂对方不地道,实则嘴角上扬;有的则“气愤”地嚎叫了几声,表达对新郎的共情,随后挤进人堆吸着喜烟,笑嘻嘻的呱噪起来;还有的拍了拍新郎的肩膀,表达关心,随后就蹲在一堆偷笑的妇人堆里窃窃私语……
大伯气得在堂屋打转,大妈在给呆若木鸡的新郎洗脚穿袜。屋子里还有几个亲族叔婶在义愤填膺大骂新娘家不是人,还有年轻的几个堂哥要用车拉几车人去讨公道.......屋里乱做一团。 这时主持大局的,安排娶亲程序的长者来了。他说,大家不要急躁,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扭过头问新郎:“领东(定亲)那天,新娘有没有按规矩跟你回来住了?”新郎点点头。“那,你们圆房没?(这边风俗定亲后就是两口子了,小夫妻可以圆房的)”新郎抬头看了一眼大家,脸更红了,点了点头,马上又低下头。长者诡秘地笑了笑:“大家都去忙吧,中午酒席准时开席。”众人诧异:“没有新娘怎么开席啊?”长者神秘一笑:娘家人会送来。
果然,不一会儿,一两建设摩托车突突突来到大伯家。是新娘家的人,说是他们主事的叔不懂事,瞎闹,还请新郎再去把新娘接回来。 新郎听了两眼放光正准备起身,家里长者按住他:“你们不想让我们接就不让,想要我们接,我们又得大张旗鼓去接?这不是耍猴吗?”来人陪笑:“真是对不住了,这大喜日子,你看,新娘不在,这酒席也做不成不是?”长者瞪着圆溜溜的眼睛:“我们不做酒席了,你们请回吧。”来人赶紧作揖:“您大人大量,就不要跟我们计较了。这俩小孩的喜事被我们做长辈的搅黄了,那我们娘家罪过就大了。帮帮忙,帮帮忙。” “我们车都还回去了,”长者仰着头睥睨一切地说,“恐怕要劳烦你们想办法送来了。” 来者无奈,点点头,回去复命。
大家不明就里问长者怎么回事。长者笑而不语对新郎说:“以后你就是爷了,等着过好日子吧。” 一切如他所料,新娘嫁过来以后,低眉顺眼,大嗓门从来没有过,这个堂哥那小日子,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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