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若冰
自父母离开以后,很害怕过节,特别是中秋节、春节等那些阖家团圆的节日。父母离去了,我已没有了来处,剩下的只有归程。每每到这些节日,再也没有了往日的那份发自心底的幸福。节日似乎就是我心底的那块疤,是我心底的缕缕痛。
又到父亲节,我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起了父亲,想起了铭刻于心底的那一瞬注目。
父亲一生勤勤恳恳的劳作,应是积劳成疾的缘故,父亲到老年时身体一直不好,六十五岁以后身体状况越来越差,经常吃药、打针,每每看着他被病痛折磨,心里总是恨自己无用,恨自己不能有更好的条件让父亲去更好的医院医治。
父亲七十三岁(1995年)那年的冬天,他的病情变得更加严重,经常打点滴。腊月二十二下午,学校放假后我就急急忙忙的去娘家看望父母,去到就发现父亲躺在炕上,说是又难受,我赶紧去找了村上的大夫来给打了点滴,一夜时间里,没见好转,而且感觉父亲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第二天就是小年,一早我就和母亲说去镇上的医院,找亲属帮忙请个大夫来给看看(因为天太冷,又没有方便的车,不能带父亲去医院),父亲可能是听见了,很吃力地说:“没事,不要紧,老毛病了,今天过小年,别麻烦人家了,明天再说。”我忍着伤心,笑着对父亲说:“您安心在家等着,我找熟人请大夫,不要紧的,都是好朋友,找人看看好好治病,赶紧好了,好过年了呢。”
父亲听完以后未置可否,只是用他那有些混浊的眼神注视着我,只那一瞬,我的心都碎了。父亲一向沉默寡言,对子女的爱都深深的埋在心底。他的忧伤、快乐大多表现在他的眼神里,我最懂父亲那一刻的眼神,那是对生的渴望,那是对我的不舍。
我去镇上请大夫的时候路过妹妹家,我告诉她去母亲家看着父亲,我去请大夫。
到了镇上,找到亲属请了镇林业局医院的内科主任,那时候交通不便,冬季又冷,好不容易在林业局商场门口找到一台出租的212吉普车载着大夫和帮忙的亲属一起回来。由于母亲家住在村子边缘,车进不去,我们又走了有15分钟到家,连去带回也就是一个小时的功夫,到家后就发现父亲已神志不清了,大夫急忙做了检查,听了听心脏,摸了摸脉搏,看了看眼睛,然后告诉我们赶紧准备后事。
父亲就这样走了,走在了小年的上午,没有等到那一年的春节。
我出门时父亲对我的那一瞬注目,竟成了他看我的最后一眼,成了我们父女的最后一次交流。
多少年来,每每想起父亲的那一瞬注目就心如刀绞,那是天人永诀的一瞬,是父亲对我最后一次爱的表达,自那一瞬注目后,我就再也没有了父亲!
十三年以后的五月十六日,八十四岁的母亲也离开了我,我的一生至彼时就真的只剩下了归程。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每每想起烙于心底的那一瞬注目,就有深深的痛,也有丝丝的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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