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草坪
奶奶家门前的那块草坪,现在没了。绿油油一小片是没了,但沉甸甸的回忆还在。
虽然叫草坪,但也就有仅仅几处草,将近大半片地,都是荒芜的。
总会有一些关于儿时的甜美回忆。奶奶喜欢带我出去晒太阳。下午早早地把头发洗完,不必吹干,只提着折叠凳到楼下草坪去,那儿的阳光叫一个明媚。这时也总有其他爷爷奶奶带着孙,和我们坐一起,有个伴。小孩儿总是坐不住的,我们约好一起去草坪旁的双杠玩。趁着大人们都在攀谈了,我们就溜到一边儿,虽然大家都不认识,但也不会面面相觑。
“你几岁?”
“我四岁!”
“五岁!”
“我六岁,你们都是小孩儿!”
“你们在哪上幼儿园?”
“我不上幼儿园,我上小班!”
“小班就是幼儿园!”
“不是!”
......
小孩儿的语言,偶尔也有奥秘。等到大家熟络起来了,总是我提议去玩游戏。玩游戏总得场地大,于是我们又换到草坪。在草坪上够自由,能跑,能跳,能摔,只要不受伤,爷爷奶奶们总是准的。我们的到来,让那片将近裸露的坪,看起来也不至于虚无,总归还是充满欢声笑语的。
傍晚吃了饭,是大人的散步时间。这时候的天,只有西边一片金黄,夜晚就要将黄昏收走了,一点尾巴都不剩。
散步太乏味,是吸引不了我的,小孩都需要闹腾。
如果有其他孩子,我们就在草坪里疯。我是很大胆的,什么虫都敢捉,蝙蝠我也去打,但是捉到的时候少。有时候跑得大汗淋漓,奶奶怕我凉下来会感冒,就夹一条毛巾在我背后,回家了抽掉毛巾,背上便是干秃秃的。跑着跑着,有时忘了毛巾,掉在地上了被别人拾了去,总要挨一顿骂的。
我们小孩儿也聊天,那是玩累了的时候。有次我偶然听一个大姐姐说,草坪里有一种草叫“天气草”。顾名思义,这种草便是有了判别近日天气的神力。说着她扯来一根草,茎是三角柱状的。将穗与根除去后,从茎的一端向另一端撕开,动作得非常慢。不一会,就看见一个菱形出现。
“明天是晴天!”大姐姐惊叫。
也真巧,第二天果然是晴天。那撕出的菱形,赋予自身神力,给予我们希冀与好奇。之后的日子,我总是去寻找“天气草”,尝试自己帮奶奶预报明天的天气。不管这种寻找有没有意义,人还是需要一点期待的。
后来我长高一点了,草坪的草却矮了一截,坪上的草所剩无几。
随着边儿上的栅栏一道道地建起来,我与草坪的距离也就远了,每次来爷爷奶奶家,就望望。直到它真的被塑胶跑道覆盖,我想望也见不着了。我知道,成长路上失去的不只是草坪,成长也不只是失去。
如果有人和我一样珍重这份回忆, 那这片草坪就是无价之宝。草坪不比草原宽阔,但它以诗歌般美妙的孩童梦筑成一段记忆,停留在我脑海许久,它给我的空间确比草原更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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