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果果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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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小艾在妈妈肚里时已被两家长辈看似玩笑话里订下了娃娃亲。
从她记事起，她的身后总跟着李智明，小伙伴们总说，“你那个跟班又来了。”
说这话时，他们总要瞅瞅他有没有在旁边。
她曾亲眼见到他扬起拳头将一男孩打趴下，虽然那个男孩的嘴巴子坏，但还不至于挨这么重的惩罚。
不止她们怕他，她也怕他。
“妈妈，李智明很坏，我不喜欢他。”
“傻孩子，他只是调皮。”姚妈在厨房里择着菜叶子，转头好笑地看着她。
“我就是不喜欢他，”八岁的姚小艾嘴里说着不停，“我不跟他玩。”她拉着妈妈的手臂。
适才还温和的妈妈转而将她说教了一顿。
晚餐时，她又见到了李智明，当然是和长辈一同来的。她礼貌地叫了声，“叔叔，阿姨好。“低下头扒了口饭。
“小艾越长越好看了。“阿姨说。
长辈们总有聊不尽的话，姚爸也喝了些酒，话也比平日多了些。
餐桌里大人们还在絮絮叨叨，姚小艾进了卧房，爬上凳子，站上了书桌，从里拉开板门。
“喂，那么高，你不怕摔下来啊。”男声从后头跃出。
她未应，继续站在上面端着她的东西。
“女孩子，怎么喜欢枪呢，”声音近了。
约摸几分钟。
“我和你说话啊，你倒是说话啊。”李智明一串丢过来，亏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
“砰砰，砰砰……” 姚小艾将枪头对着他，口中发着开打并夹杂着姚氏欢呼。
“喂，姚小艾，”李智明在她身后，他卸下她的手枪。
不知是被他的样子吓到，还是他的手劲太大蹭了她的手背，她哭了，那哭声伴着细长刺耳的喊叫，把还在餐桌前思味人生的长辈们惊了一下，速速丢开小酒跑来。
这些小时候的事，多半是姚妈得空时，讲给她听的，“小明当时呀，许是也被你的哭声震得一愣一愣的。”
她不记得她有爱哭的毛病，只记得她的身后总有甩不掉的他。
她和他，本不亲密，却又被冠上不同寻常的关系。
他们从小都是在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
他在班上的威信很高，属于那种一发令而听其的风范。篮球场上，他左右攻势，挥汗进球，场外的啦啦队里有他忠实的粉丝。
她写着一手好字，学校的板报多半她策划着出。每每有组织文艺晚会，她会留下排练歌舞。有时晚上稍迟点回去，夜黑下的残影，被风起的沙沙作响，也能将她吓得心直跳，眼乱晃。
“女生都像你这样胆小吗？“冷不丁男声在寂然之地发出，很快他并排与她走在了一起。
“你？“嘴成O字型，手抚前额散落的发丝，露出好看的眉型，”你鬼鬼鬼祟祟地在干嘛？“
“笑话，大马路的就兴你走着？“他答得理所当然。
“留给你李大爷好了。”她迎上笑脸跑开。
她，姚小艾，年年长跑短跑在班级垫底的尾巴，被跑步健儿不费吹灰之力就给追上，她累得气喘吁吁，他则一脸好笑地看着她，“跑什么呀？”他往前靠近。
她吓得似是见了鬼。
他耸耸肩，做得一副无奈的表情。
“喂……”
“我有名字。”她瞪他一眼。
“我很讨厌吗？”
她亦张着嘴，怪不自然地扫着脚下，抬首即对上那双等待的眼。
夜静，静得只听到哒哒的足下音。
“不会，”她想走得快些，只怨脚下无力。
“哦，那就好。”
又一阵沉默。
“要排练多久？”他问。
“什么？”
“要排练多久？”他重复。
“一个星期吧。”她说。
那条通往回家的路，不长不短，平常走走二十几分钟便到了的。
巷子头向右拐第二个门便是他的家，她也熟门熟路的了。
“再见。”她突感轻松多了，就连说话的语气也透着一股清爽。
李智明嘴角起着笑弧，点着头继续走。
“你家到了。”她停下来提醒他。
“我知道，送送你，不碍事吧。”他和她同一频率。
“就到了。”心突突地小兔乱撞起。
“我知道，”他笑得更浓郁了。
姚小艾越过他的视线，不去看他，“没啊，不习惯。”
“我们的关系……”
她猛地一回转，一圈绯红在幕色下渐朗，“我们什么关系也没有。”
他微倾着一副看好戏的劲头，“怎么会没有关系？”
“我们之前是同桌吧，既是同桌又是同窗，”他隐约透着乐呵，“这样看来，这种关系也真是挺久远的，”他点着手指说。
“嗯，只是同学关系。”她语气稍显轻松。
“对啊，那你以为还有什么？”他揶揄地将目光转向她。
昏昏下沉的晚上，夜将她尴尬的表情很好地掩着。
姚家小院灯光启着，“进去吧。”
姚小艾的成绩就像过山车一样，高高低低时有。
一次家庭聚会里，照例是一家一排位。妈妈说起要给她报个提高班。
“还报什么班呀，“阿姨说，“这不现成有个吗？”
长辈的目光全集中到了李智明身上。
“不要。“嘴里还嚼着鸡爪的她，也顾不了吃相，脱口而出。
“这个资源不要浪费了。”阿姨打趣道。
他清亮地应着声，“我觉得可以，既可提升你，又可锻炼我。挺好。”
姚母高兴之余不无担心，“太辛苦小智了。”
“不会，一点也不辛苦。”
“最终决定权在我，好吗？”被无视的感觉一点也不好，姚小艾不愿这样的安排。
“嗯，你说。”
“我不同意。“
“理由。“
“不喜欢。“
临行告别时，他走近她的身边，“我不介意你占用我的课间时间，”他继续说，“要不，补缺补漏就放在课间吧。”
“不行。“姚小艾跳起。
他笑出声，“那还是第一个方案好，你说呢？”
他成了她临时的辅导老师。
每周日的下午，他准时到她家打卡，家人把他当自己人，将他迎了进去，就各忙各的去了。
自觉天赋尚浅的姚小艾，学习起往往摸不着门道。
“多看多写多练。”他挑了几本适合她看的课外书。
对书呵欠连连的姚小艾，在他的课间问候里不得怠慢。在他的推动下，阅读成为她的必修课，在理这一项习惯一直延续。
在近几次的月考里，她的成绩是靠前的。
他们的关系近了，大家都这么说。
那天，在伴着一阵天花坠地的填词后，姚小艾最亲爱的某某某在黑板上显着，又引得哗然一片。
“特逗是吧？”李智明从操场外进到教室，脸色阴郁得很难看。
他清了清嗓子，对着讲台，忽而笑得极其灿烂。
他的名字赫然地写在那个破折号里。
时间飞驰，她考进了本省的重点大学，当得知他的第一志愿亦是她报考的学校时，她挺吃惊。
“这种表情？”他好整以瑕地问。
他的成绩，可以上更好的学府。
“到哪都能看到你。”她的本意不是这样，可随之出口的却是此言。
“缘份挡不住。”他笑得开怀，将背伸得很直，“真好。”
“有什么好？”她大声说。
他靠近她的头发，小声地说，“我喜欢你很久了，”淡淡的清香溢着属于她的味道，“你不是不知道。”
眼里溺着热度。
她生平第一次有了心动的感觉。
有情人终成眷属，若干年后，有缘的他们定下了婚期。
婚礼上，十指相扣，浓情甜吻，怎可一个美字可言？
他们喜欢小孩，也将它提到了计划当中。一年后，姚小艾怀孕了，心疼老婆的李智明主动承担了家务活，细心照顾着她。
“我怎么被你护得好像自己是个病人。”她娇笑。
“说什么呢？”揉脚的手停下，“不许说这些不吉利的话。”
即将为人母的姚小艾准备着宝宝的玩具，可爱的小衣服，小推车；李智明在新房里布置着宝宝摇篮。
生活的变数始料未及。前一刻还拉着他的手和他说着话，下一次再见到却是……
柔软得蜷缩在怀里的小人儿，李智明不知该怎么抱，他颓然地似木僵人一般。他怎么也不相信她已走的事实。
“小智，你别这样，”两位妈妈，心揪得泪淌着。
爸爸拥着他颤颤的肩膀。
“道理我懂，不要劝我。”
他处理完所有，在角落里的一处静静地呆着。人去皆空？可眼前的浮影却为何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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