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六）
（六） 爸爸醒了，妈妈来要赔偿金
1.
爸爸的手术很成功，输了很多血，整个人看起来还是很苍白。
从ICU转到普通病房已经一个星期了。
看着熟睡的爸爸，我很感激上天听到了到了我的祈祷。
爸爸是个很好的人，对家人对朋友，老天还是爱他多一些的。
在那个大货车撞过来时，爸爸打转了方向盘，整个车身180度转，本来要撞到驾驶位的，居然撞到了副驾驶位。
也幸亏爸爸戴着安全带，那个年代还没有明令要求戴安全带，可爸爸总说他的安全就是全家人的安全，只要开车就戴着。
驾驶位的门被撞开，爸爸没有被弹出去，万幸。
可是头部撞击严重，整个右侧身体被挤压，幸好没有伤及重要脏器。
能够被及时救助，也感谢肇事司机没有逃逸，第一时间把爸爸送到了医院。
第一次这样静静地看着熟睡的爸爸，睡的很平静，呼吸均匀，不像前几天睡梦中，脸上时常会出现痛苦抽出，肯定很疼。
爸爸醒过来的时间越来越长，这是好事，虽然头部、颈部、身体大部分都固定着，可从他的眼神能看出，疼痛再慢慢减少。
爸爸醒着的时间，就这么看着我，眼神安详，我也这么看着他，和他讲讲学校的事情，看得出他很开心，
手指能动了，我就把手指和他勾在一起。
2.
姑姑几乎天天来，还给我送饭，姑父隔几天也来看看，都说要和我换班，从到医院的那天，我就没休息过，一直在陪床。
“可心，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我和你姑父在这里，你这样身体会垮的。”
“是啊，可心，回去吧，我俩在这你还不放心。”
“不用，我不累，陪我爸开心。”
“一来我不放心爸，二来我没有回去的地方。”
姑姑眼眶都红了。
“谁说没有回去的地方，姑家就是你家，你去姑家，你表哥和表妹都在呢，去吧。”
“等再几天吧，我爸再好点，我回去洗个澡，快臭了。”
我自嘲的摸了下油腻的头发，被我绾了一个大髻在头顶。
“你妈真是...”
姑父眼神示意姑姑不要再说了，我也没当回事，在我心里他们已经不存在。
爸爸住院期间妈妈总共也没来几回，来了就待几分钟，我俩全无交流，每次走时都会狠狠的瞪我一眼。
爸爸有时醒着，看到妈妈眼神也是放空，等爸爸能开口说话了，妈妈再没来过。
哥哥来过几回，都是自己一个人来的，和我也聊几句爸的病情，也说过要替我，我拒绝了，没那个必要。
也会说让我别太累，找个地方睡一会。
他是不是也长大些了，能够看明白一些事了。
这期间肇事者的家属频频来访，想要商讨给爸爸的赔偿，也希望能不起诉肇事者。
我和姑姑、姑父商量了，多要些赔偿，好让爸爸接受更好的治疗。
这件事全权交给了姑父，我完全不懂，只有一点，不能让妈妈插手。
妈妈偷偷向姑姑打听赔偿金的事情，姑姑缄口不提，还去公安局打听，得到的回复是我方已经请了律师，跟律师打听去。
事实上姑父找了他的律师朋友，处理事情比较方便，也断了妈妈的想插手的路。
我知道后，更加安心的陪着爸爸，伺候左右。
3.
赔偿金下来了十五万，那时算是很大一笔了，我长舒了一口气，爸爸以后的治疗不用愁了。
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拉着哥哥到医院闹，哥哥始终低着头。
“这个钱凭什么你们拿着，要给也给阳阳，你这个死丫头，想自己吞了，我告诉你，没门！”
哥哥可能觉得丢脸，撇下高喊二叫的妈妈走了。
妈妈也被护士和保安轰了出去。
爸爸也醒着，知道了始末，挺难受的样子。
“爸，能听我的吗？”
爸爸艰难的点了下头。
“这笔钱，是你以后康复的费用，医生说你的腿需要很长一段康复期才能走路，就算好了，也会留下些残疾。”
我顿了顿，必须把要害说清楚。
“爸，以后你不能开出租，也不能干重体力，这个钱里面还要留出你的生活费，妈不会管你的，你的住院费也不给拿。”
爸爸很沉默，眼神也有些恍惚。
“你出院后，还得有人伺候你，你觉得妈会管你吗？”
“这个钱绝对不可以给她，我会放在姑姑那里。”
“你出院后，去姑姑家住，直到彻底康复，从这个钱里把姑姑的钱先还了，再给姑姑一万块钱，我每个月再给姑姑寄1000块钱。”
我一口气说完，看着爸爸的反应。
“行，照你说的。”
爸爸也很坚决。
我把想法和姑姑说了，重点说了钱的事，照顾病人不是那么容易的，毕竟中间还隔着姑父。
但这些钱对姑姑家也是不小的补贴，他们很快就同意了。
4.
妈妈又来闹了，这次没带着哥哥。
我走到病房外的走廊尽头，她也跟着来了。
“你把赔偿金给我！”
妈妈眼睛睁的圆圆的，其实她长的很好看，可是戾气让她脸上长出横纹。
“不会给你的，你走吧！”
这么久来，我第一次和她说话。
“啪”一声响亮的巴掌声，狠狠的甩在我的脸上。
我就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发狂，不知怎么的有种快感。
“啪”、“啪”，接连又是两个巴掌，我的耳朵嗡嗡响，嘴角也有咸腥味的液体流出。
妈妈看我无动于衷，又开始撕扯我的头发，嘴里还不停的骂着：“白眼狼，小婊子，你去死吧……”
我流泪，怎么会有这种妈，能这样咒骂自己的女儿。
最后一次，我作为女儿的义务也就结束了，母女关系断绝。
围观的人也多起来，大家指指点点的，也有来劝架的，那时候还没有智能手机，否则肯定上了热搜榜。
我看她又想抬手甩我巴掌，抬起左手死死的抓住她抬起的右手。
用劲儿之大，妈妈应该会觉得痛，她吓到了，可嘴上不饶。
“反了你了，臭不要脸的！”又抬左手。
两个胳膊被我控制的动弹不得。
“你们看看，闺女打娘了，吃里扒外的东西……”
我一用劲儿把她推到墙壁上。
“我警告你，别再打赔偿金的主意，你要是实相就给我安静的走人，否则我真不客气！”
说完，甩下她就走了。
至此妈妈再没出现在医院。
5.
爸爸一天天好起来，也开始能吃饭了，我真的很开心。
张磊在这期间常常打电话、发短信，问问爸爸的情况，也和说说学校的事情。
我很心安。
张磊替我请了假，每门课程都记了笔记，连我打工的地方都打了招呼。
我很感恩他的存在，但好像不是爱情。
有时爸爸会问我是不是交男朋友了，我就笑笑，说不是，是个很好的同学。
爸爸说如果有好的男生，就交往看看。
我的内心没有什么涟漪，想到张磊就觉得很温暖，从未有过的暖。
我有时甚至贪婪的想窝在着温暖中，就这么窝下去。
从来没有想过要找什么样的男朋友，小说也看过，那种怦然心动，面对张磊是没有的。
也许我并不知道自己需要什么，麻木的太久，对于人与人之间的感情，不敢碰触。总有一道防线。
爸爸可以出院了，我们把他接到了姑姑家，我又待了几天，把需要的生活用品买齐，约好了康复中心。
交待给姑姑所有的事情，我定了回去的火车票，身上也没什么钱了，我急着回去挣钱，爸爸这边暂时不需要钱，可后续的费用我的攒着。
走前，我偷偷的约了哥哥出来。
“哥！”
“可心！”
很少听哥哥这么叫我，也许经历了爸爸的事情，对他也有所触动。
“我要回学校了，爸这边你要是有空就来看看，他一个人我也不放心，麻烦你了！”
“看你说的，他也是我爸！”
我笑笑，并不知道还要说什么，我们兄妹很陌生。
“妈她......”
“不要说了......”我打断了他的话。
“哥，不要提我们见过面，我只是觉得你还是爱爸爸的，才联系你的。”
“我知道，你放心！”
突然觉得很踏实。
我上了火车才给张磊发了一条微信，告诉他我正回学校的路上。
张磊来了电话，问了车次、时间，说来接我。
我没有拒绝，想继续享受着温暖，另外还有借他钱的事得说。
大年初二，问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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