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的声音

作者: 韩han随笔 | 来源:发表于2018-06-07 14:10 被阅读55次

      由于工作的调整,今天是我到新岗的第一天。我们率先去的是一个叫皂角桥地方。由于之前我一直从事着具体的教学工作,对于镇辖的村小知之甚少,尤其是今天去的皂角桥,可以说是一片空白。一路上我很安静,目不遐接的欣赏着早春二月的美景,也试图用这美丽的春色驱赶内心莫名的倜伥,毕竟我就要离开我熟悉的讲台,而那里有着我不舍的情结。

    车窗外,清风拂面,群芳吐蕊,接连几天的细雨,路面显得有些湿滑,行驶的车辆也不得不谨小慎微,如盲人探路般在乡村道上缓慢的蠕动。我轻轻将头伸出窗外,眼前一派春色,一阵清新空气朴面而来。路旁的野草、田土里的蔬菜似乎一夜间变绿了。小河里可爱的鸭子轻轻划动,荡漾起一圈圈的涟漪。于是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的妙语佳句便浮出脑际。这春的景致恰如我新的开始,心中那种莫名的心绪正慢慢释怀……,看来春天真的来了!

  “到了!”是谁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我们下了车。驻足之处,一块黑色的纪念碑呈现在眼前,碑上醒目地刻着“皂角桥育幼院纪念碑”的字样,这对我来说多多少少有些突然。凝视着纪念碑,我仿佛听见天际间远远传来一种苍凉的声音,在讲述一个远去的故事;又好象是一群稚嫩的声音,在唱着一支甜美的童谣。我为之一怔,难道在这小小的村级小学,还留存着历史的底蕴?好奇心久久萦绕在脑际,竟挥之不去。 

我的疑惑是皂角村一位年龄最长的姓田的老者解开的,老人已然近九十岁了,虽说头发胡子均已花白,听力已然减退,但身体却十分硬朗,当得知我要了解皂角桥学校的过往,竟如同接到重大使命一般,躺在竹椅上,不时用那青筋满布的手捋着长长的胡须,向我们讲述着那一个个久远的故事......天城曾有"天神堂"之美称,据言此方地下水资源相当丰富,有九十九口塘,且塘塘相连,宛如一个天然的水上王国,解放后因其特殊的地理结构又称为“天成塘”,属于湄潭县第九区辖地,后因撤区并乡又更名为天城乡,水秀山碧素有“湄潭县后花园”之美誉。而皂角桥又恰好是天城最早的文明所在,先驱办学的故事由此浮出水面,该校坐落于黔地湄潭县天城镇南端,始建于1928年,系当时的田氏宗祠私塾改换而成,时办学条件相当艰苦,校长田庆禄在时任区长田孔皆的帮助下,筹建了育幼院董事会,集资大洋500元,又幸获周边各寺庙乐捐才得以保证学校的基本运作。后当地王、谭二氏无子嗣继承遣产,校董会将此财产收归学校所有,并将学校迁到皂角桥场口。1929年,经县教育局批准,又更名为湄潭县第五两级男子小学,将原址办为女生部。

    当此之时,学校风景甚是美丽,梧桐、桂花、芭蕉点缀其间,将山里学堂装点得如诗如画,团结奋进的师生们意气风发,在各级各类竞技中屡夺桂冠。在多事之秋的抗战期间,师生们每逢赶集,便上街开展了各种形式的抗日救国宣传活动。其时学校管理严明,教学秩序良好,虽无祖逖闻鸡起舞般震撼,也没匡衡凿壁偷光之壮举,但皂角桥的学子们却按时6点晨起书声琅琅,晚上自习则书灯满目,就寝时还会唱歌一首方才熄灯。       

      1932年至1942年期间,为该校的鼎盛时期,在校学生多达500余人,首届毕业生20余人便有10余人考上了遵义、贵阳的中学,一时名声大噪。从这里腾飞的学子们,在不同的岗位秉承着皂角桥人可贵的担当,有任县长的、当厅长、专家和教授的。原省教委副主任、教授任吉麟,市水电局副局长宋怀德,北京农大毕业生、副县长袁兴培等皆就学于此。 

“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国民政府日陵月替,百姓荡析离居如断梗漂萍,无数嗷嗷待哺之少年痛失亲人岌岌可危。时爱民惜子博施济众的孙中山先生夫人宋庆龄,将“中国急救战区儿童联合委员会”火速迁来黔北湄邑天城,于是东北、华北沦陷区无家可归的400余名孤儿来此定居下来,“皂角桥育幼院”应运而生。两载春秋七百多个日日夜夜,“皂角桥育幼院”肩负起炎黄遗孤避血雨腥风的重任,由此载入史册辉天耀地。

    光阴似箭弹指六十个春秋,当年的六尺之孤转瞬便年逾花甲,对庇护所第二故乡湄潭总是朝思暮想,永志不忘。为报答湄潭人民的养育之恩,亦为了启迪后来者居安思危,奋发向上,励精图治,扬中华之魂,故于1999年8月树碑以记。后再闻学校年长者陈老介绍,原任衡阳中南工学院教授鹿玉章便是其中一位,鹿教授旧地重游,曾以每学期300元资助贫困学生肖子静,直到学业完成。    诸多感人的讲述,沸腾了我的血液,这个平凡的大山深处居然隐藏着这样一段段鲜为人知的故事。时光如白驹过隙,一载载的叶落花飞,一年年的紫燕归来,荏苒的时光就这样悄悄地、慢慢地消逝了,又这样静静地、悠悠地归来,在这轮回往复的岁月里,从这里走出去了多少让人骄傲的中国男儿和玉女,他们用自己的实际行动,用自己的信仰谱写了一曲曲壮丽的生命之歌。

      历史的天空早暗淡昔日刀光剑影,而八十年后的今天,这里的丰碑犹存,这里的故事犹新。这里也有那么一群人,他们默默无闻披星戴月,始终追寻着故人的足迹,发扬着故人的精神,在这大山深处,如野草般生根、发芽,清脆的读书声成了他们精神的慰藉,也许,他们的步伐显得有些蹒跚,但他们本着皂角人笃厚而坚定的信念,一直在追寻着,一直在努力着。他们走上讲台是教师,他们修补房屋是工匠,他们其乐也融融。不管是年近六十的老者,还是初出茅庐的青年,个个责任大于天。传其道,授其业,解其惑,教孩子们学会加减乘除、之乎者也,教孩子们学会唱“我们都是龙的传人”。当孩子们的梦想随天宫二号飞船遨游在太空的时候,或乘辽宁航母舰艇驶进大海的时候,为师者的脸上顿时挂满了欣慰的微笑。他们在乡间教书,从来不说辛苦,在他们的人生旅程中,清贫算什么,寂寞又怎样?任飞雪爬上鬓角,让皱纹刻在额头,他们始终初心不改。

  “衣带渐宽终不悔”,“少年强,家乡强”,是他们毕生的追求和信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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