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李春波唱响《小芳》时,我正好十六岁。这首歌刚流传出来,先知先觉的音乐老师便迅速教会了我们。随之,县城的街道上开始回荡起对小芳此起彼伏的思念。彼时,我完全忽略了歌里的爱情故事,仅记住了小芳姑娘一双摄人魂魄的大眼睛和那条又粗又长的辫子,而她的辫子似乎比眼睛更有魅力。及至今日,小芳留给我的印象就只剩下一条大辫子了。还想插一句,我们音乐老师高高的个儿,身段挺拔,有时她会梳着两条齐肩的麻花小辫儿,很是清秀俏皮。
音乐老师的两条小辫儿,恍然间让我像看到了二十年前自己的青涩模样:一张圆实的脸,左右各扎一根细长的发辫,没有我们音乐老师那般俊俏,也倒不算难看。这副打扮并非我有意为之,实在是我母亲大人的审美趣味所在。“就觉得你扎两根辫子最好看了,为啥又弄个马尾巴?”母亲很是看不顺眼我扎的头发,逮住就说,语气强硬。与她赌起气来,便愣装着没听见。母亲则竭力想用她威严的眼神逼我就范。偶尔因某件衣服的搭配我就遂了她的心意,她方才停止唠叨,面色渐渐和暖起来。也许没人会信竟有母亲管女儿的头发到如此严苛的地步,可在结婚以前,我头发的长短曲直真在我母亲大人“管辖”之内。
待我出嫁后,妹妹和她的头发也毫无例外地掌握在母亲手中。妹妹背下里会向我抱怨,因为做了个什么发型妈妈嫌难看,一个劲儿跟在后面数落她,让她甚是心烦。
早年在老家工作时,身边的同事也有两位留着不是及腰而是及臀的长发。她俩都爱编一条粗长柔韧的辫子缀在身后,长短不相上下。其中一位同事还是我的初中同学,名艺诺。一次,和艺诺到县城去玩,经过照相馆时,两人都放慢了脚步。我们的心到底说服了我们的脚走进相馆里面。我俩努力配合摄像师的建议摆出各种造型,觉得好不别扭。造型摆得挺多,可并不令人满意。当摄影师捕捉灵感的眼神掠过艺诺亮眼的大辫子时,顿时有了主意。接下来,在摄影师的帮助下,艺诺打理好她披拂的长发,一连拍了几张黑白艺术照。不记得是当天下午拿的照片还是隔几天后取的。当时一个细节给我留下了较深的印象。我们取到照片要离开时,摄影师和艺诺商量可否将她其中的一张照片放大数倍置于相馆门口作为宣传。好像艺诺是同意了,不然,我的脑海中怎么会感觉存有一张海报样的艺诺秀发漫肩的相片呢?
时光飞逝,与艺诺一别又是多年,每念起她身后那匹乌黑油亮的锦缎来,似看见艺诺美好的青春在荡漾。
九七年的暑假,在襄阳师范培训学习我遇到了一位令人惊艳的姑娘。准确的说是她的长辫子震慑到了我。她是来自另一个乡镇的教师。无论她走到哪儿,人们的目光都会齐聚在她的长辫子上,她走路的时候,调皮的辫梢儿会轻轻地有节奏地在她的脚踝上摇晃。每次上下台阶时我都替她紧张,那条辫子看起来随时都打算把她绊倒,给她来个措手不及。她却带着这条辫子来去自如,谈笑轻松。她开玩笑说要是把她的头发放下来扫地也是没问题的。这么长的头发,梳洗收拾起来怕要有十二分的耐心吧,这女孩可不是一般人啦。
因为写此文,我特意要妹妹把母亲年轻时的照片翻出来拍了发给我。记忆里母亲的照片极少,我想要的那张是她七十年代初的留影,是母亲专为纪念自己就要剪掉的长辫子而照的。这张照片曾在我家建新房时弄丢了,后来母亲又从大姨珍藏的相册里要来一张。大姨将照片保管得十分完好,像刚冲洗出来的一样。照片上的母亲,面颊光洁饱满,眼波清亮,鼻梁挺秀,两条长长的辫子柔顺自然地搭在胸前。当年的母亲真正是个美丽动人的姑娘呢。
我希望妹妹能找到这张照片,且希望它依然完好如初。让母亲一看见它,就能再次回到她往昔发辫长长的光辉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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