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mage
01
凌晨两点，我辗转反侧，床头的灯开了又关，关了又开。我把天花板上的纹路看了一遍又一遍，有时一个光点会吞噬另一个光点，从而变成一个更大的光团，然后再变黑。
看到眼睛酸胀的时候，我便关了灯，安安静静地躺着，可是一闭眼，眼泪就下来了。也许是放在床头的纸巾太薄了，我整打整打地抽出来，可一下子就湿了。
哭湿一个枕头，再换一个枕头，我从床的最左边，又滚到床的最右边，可还是睡不着。我起身，去冰箱里找啤酒，却发现自己已经很久没碰酒了，只因为他的一句不喜欢，我就戒了。
但是这一刻我真的太想喝酒了，于是我穿着拖鞋，下楼四处寻找24小时便利店。
二月份的C城还是很冷，因为不断地下雨，所以空气中到处弥漫着湿冷的味道。我下意识地缩了缩身体，像一个孤魂一样，悲伤地游荡。
在绕过三条街之后，我终于看到了一家还在营业的便利店。收银小哥哥看到我哭肿了的双眼，欲言又止。在我出门的时候，他追出来，塞给我一包纸巾，“会好起来的。”
我道谢之后，离开。许是太久没抽烟的缘故，连动作都不熟练了，点了好几次才把烟点着，我深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完整的烟圈，它慢慢地升起，飘过整个阳台，那一瞬我有点恍不过神来，原来时光已经走了那么远。
在抽掉半包烟，五瓶啤酒之后，我拨通了周生的电话。他接起的时候，嗓音很混沌，明显已经进入深度睡眠了。
他迷迷糊糊地问：“是柒柒吗？”他叫着我的小名，我却如鲠在喉，开不了口。他等了一会儿，接着问道：“怎么了，这么晚给我打电话。”
我深吸了一口气，颤抖地问：“你真的打算和夏沫结婚吗？”
他似乎清醒了一些，“应，应该吧......两边家长都催得紧......而且......”
"你不要跟我说这些，你就告诉我，你爱她吗？”我打断他，满是哭腔。
电话里一下子安静下来，良久都没有声音。时间一点一滴的过去，我手里的啤酒罐因为过度用力，被我捏的变形。
过了很久，他终于开口：“我想我是爱她的。”
那瞬间，天昏地暗，我的大脑轰的一声就炸了，陷入大片大片的空白，整个胸腔里全是悲伤。
02
我喜欢周生，从小。
我爱周生，从18岁开始。
我想嫁给周生，从我到允婚年龄的那一刻起。
周生可能也有点喜欢我，不然他也不会跟我厮混这么多年。
但是他不爱我，如果他爱我，他会热烈地追求我。
他更不想娶我，否则还有夏沫什么事。
周生是在我四岁那年搬到我们小区的，就住在我们家楼上，他爸爸和我妈妈又是一个单位上班的，所以两家关系一直很好。
再加上他妈妈一直以来都特别想要一个女儿，那会儿计划生育正查的严，所以一直没有再生。我小时候又特别的乖巧讨喜，所以周生妈妈特别喜欢我，就把我当亲生女儿一样对待。
童年大部分的时间，我几乎都是在周生家度过的。因为我爸妈忙着上班，姥姥又一直嚷嚷着要回乡下，原本我是要被送去小姨家的。后来周生妈妈知道了，主动提出照看我，她说正好和周生做个伴。
所以在上小学之前，我们两家就跟一家过的差不多。我每天一醒来，就蹬蹬蹬地往楼上跑，周生妈妈每天都会给我扎不同的小辫子，还会送我很多漂亮的小裙子。
我那个时候，常常想，要是周生的妈妈和我的妈妈换一下就好了。但是，这样的话，就没有人天天给周生做好吃的了，想到这里，我就泄了气，还是不换了吧。
你看，我从小就不想让他受委屈，我从小就喜欢他。我觉得我在这方面，是有点儿早熟的。我在那个时候就开始喜欢他了，就是喜欢黏着他，就是想让他抱我。
我每天都跟他一起午睡，还喜欢贴着他。小时候的我很是聒噪，总是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但是周生跟我完全相反，他从小就很高冷，属于“你问一句他答一句，但绝对不会跟你主动讲话的”那一种。
他跟我讲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柒柒，你好吵呀。”可从小就有逆反心理的我，越是嫌我吵，我就越闹。
我：周生哥哥，你觉得我今天的辫子好看吗？
他：我想睡觉了。
我：周生哥哥，那你觉得我的粉色裙子好看吗？
他：快睡觉了。
我：周生哥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呀，你都不跟我说话，你看我就很喜欢你呀。
他：......
我：周生哥哥，你睡着了吗？
他：睡着了。
我：你骗人，睡着了还会说话。
他：......
小时候我们的日常对话就是这样的。但是我依然很喜欢他，而且很黏，每天“哥哥，哥哥”地跟在他后面，乐此不疲。
03
后来我们都慢慢地长大，他对我的态度也开始好起来，但奇怪的是，我竟然莫名的有一些小失落。我觉得他对我开始向对别人一样礼貌了，这让我觉得好没劲。
我第一次感觉到自己喜欢他，是在我高一那一年，那个时候他高三。从小到大，他一直就是那个“别人家口中的孩子”，可就是这么一个好学生，居然早恋了。
那个女生和我们一个学校，打扮的花里胡哨的，我一点儿也不觉得她美，学习也不好，可周生就是喜欢她，还让我叫她嫂子。
我回家进了房间，躺在床上就开始哭，我连“没良心”这种话都骂了出来，可我妈问我的时候，我还是没有出卖他。
隔天，我就跑去问他，“你为什么喜欢她，你在这个时候谈恋爱就不怕影响学习吗？”
那个时候，他大概就是传说中的陷入热恋中的傻子，他说：“我就是喜欢她，我只要一看到她我的心里就像开出一朵朵花一样，那种感觉你不懂，等你长大了，你就知道了。”
我很惊讶，周生居然能够说出这么肉麻而又浪漫的话来，这跟我印象里的周生一点儿都不一样。
他像所有的小男生一样，给她买早饭，买零食，还经常让我帮他选礼物，天知道我有多不情愿，可为了和他走的近一点，我别无选择。
再后来他上了大学，没过多久他俩就分手了。我知道了以后，别提有多开心了。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依旧安慰他：“没事的，大学里面漂亮的女孩子更多呢。”
可是周生依然很难过，他说他忘不了她，他开始学会抽烟，喝酒，逃课。他喝醉的时候就会给我打电话，“柒柒，我好难受啊，我感觉我的心里多了一个巨大的缺口，怎么填都填不上......”
大部分他倾诉的时候，我都是安安静静地听着，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没有了小时候的聒噪，就连周生也说我开始像女孩子起来了，我不知道这算不算一种夸奖。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地过去，直到月考，我的成绩刷一下，从年级前10名一下子掉到了50名之外。
我妈急了，问我怎么回事，我只能装聋作哑。没想到我妈却打电话给周生了，说我从小听他的话，让他给问问我到底什么情况。
周生大概觉得有一点对不起我，于是不再和我倾诉他失恋的事了，反倒认认真真监督起我的学习来。
本来我的底子也不差，再加上周生的鼓励，我的成绩一下子就上去了。后来我如愿以偿地考到了和他同一所大学。
04
开学的时候，我欢天喜地地等周生来接我，我还特地穿了一条很漂亮的裙子。一路上我都在想，周生要是夸我太好看了怎么办，那我不得很紧张，要是脸红了怎么办，不行，我得淡定，嗯，对，要冷静，要淡定......
可这一系列的幻想都来不及发生，就已经碎成泡沫了。因为在我见到周生的时候，他身边还跟了一个女孩子，她就是夏沫。
她长得很精致，皮肤很白，眼睛大大的，是那种标准的美人胚子。和他高中里谈的那个女朋友一点儿也不一样，相比之下，我觉得她好看太多了。
正是因为这样，她对我的威胁才更大，前一个长得不那么好看的，周生都喜欢的死去活来了，更何况现在这个夏沫这么好看。想到这里，我就心里堵得慌，烦躁的很。
周生看到我垂头丧气的样子，还以为我哪里不舒服。他说：“柒柒，你怎么啦？是不是坐车太久了，不舒服。”
“会不会中暑啦？”夏沫好像很关心我的样子，可越是这样，我越烦她。
我很没好气地说：“我就是饿了，要饿死了。”
周生笑得很开心，“你真的一点儿都没变，还跟小时候一样馋，走吧，哥带你去吃饭。”
可此刻我却觉得“哥哥”个词好讨厌，更讨厌的是周生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夏沫很亲切地叫我妹妹，还不断地给我夹菜，可那顿饭我是吃的一点胃口都没有。
因为我满脑子都在想，怎么办，我的周生又要被别人抢走了。
可我忘了，从头到尾他都不是我的。
但是，我不想失去他，我还是想得到他，我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跟他在一起，这个想法这么多年一直都没有变过。于是我厚着脸皮的黏着他。
大学的第一年，我们还是天天一起吃饭，他说他妈特地交代了得好好照顾我。有了这个挡箭牌，我就越发心安理得的当着他俩的电灯泡。为此夏沫跟他闹了不少的脾气。
其实作为女生，我很能理解她的那种心情，谁也不希望自己约会的时候天天带着妹妹，何况还不是亲妹妹。
但别扭归别扭，我们三的关系依然这样维持着，奇怪的是周生也不觉得有任何的不妥。这让我觉得，我在他心中还是不一样的。
于是在平安夜那一天，看完电影之后，我脑子一抽跟周生告白了。我说：“周生，我喜欢你。”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了，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你不相信吗？”我的声音听起来很严肃。
他的手还停留在我的头上，他顿了顿，表情复杂，“我......”
在他卡顿的那一瞬间，我学着电影里的情节，凑过去，亲了他。只是把我的嘴唇贴在他的嘴唇上，剩下的我不知道怎么做。
我没有闭眼，他也没有，我们两个就那么近距离地看着对方。我看到他眼里的不知所措，我莫名地觉得委屈，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落在唇上。
他感受到湿意，才像触电般躲开。
我擦干眼泪，问他，“现在你信了吧。”说完我就跑了。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躲着他，不知道怎么面对他。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