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个室友也是我大学期间曾经最好的一个朋友,是我有生的二十多年里面见过最能干的人。刚刚大三结束,她就已经月入接近两万,前几天她告诉我,她刚给她爸打了十万块。十万呢,是我妈辛辛苦苦干一年才有的收入。
之所以说是曾经的朋友,是因为我觉得她有钱就变坏了,没有刚进大学时那么单纯。我们一起走过了大学期间最迷茫的时期,那个时候我们都是学校里默默无闻的透明人,没有人脉,长相普通,不会社交,但内心的渴望告诉我们,一定不要这样默默过完我们的大学。然而就在她快要赚钱经济独立,快要成为校园红人的时候,我们大吵一架,从此成为最熟悉的陌生人。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甘于平庸的人。
大一的夜晚,我们在操场相互诉说理想。我劝告她,不要做那么多事,不需要那么累,奋斗什么的是男孩子的事情 ,我们女孩子只负责好好学习当好我们的医生就是了。她很不甘心,但还是默默听我说。现在想起来,她那时一定没有听进去,那颗不安分的心不知道在为什么而跳动。
我们的思想渐渐不在一个频道上面。每天上完课吃完饭,我都收拾东西去了自习室,心无旁骛开始学习,学到月明星稀的时候,再披着月色回到寝室。很长一段时间,寝室里面的恩恩怨怨我全然不知,因为除了学习就是做实验,搞社团。与寝室其他几个天天抱着手机煲剧织围巾的妹子来说,我的大学生活积极而又充实。
她在干什么我没怎么关心,反正就是经常上自习到一半就和朋友出去吃夜宵去了,要不就是赖在寝室里面看韩剧。虽说我那时喜欢和我一样喜欢学习的学霸类型的人,但我还是挺欣赏她的。因为她第一学期高数考了98分,因为她在国庆的时候带领我们一帮子人去外面做兼职,因为她在我们在寝室外的墙上贴广告被阿姨抓住时据理力争的样子,因为她总有一帮子朋友约她出去玩儿,反正就和我老老实实读书的人生不一样,很羡慕那股子潇洒劲儿。
大二的时候,她折腾地越来越厉害。她想要的东西太多,经过朋友的推荐她成功打入学校一个重要社团的内部,每天花大量的时间和他们在一起;她在网上加入了一个新媒体公司,经常要去采访学校里面的红人,收集回来的资料也是加班加点地写稿件,经常半夜时她的床位上还闪着光;她加入老师的课题组,结识了一群热爱科研的小伙伴,在我们拼命挤时间复习的时候整天整天泡在实验室里;她雄心勃勃一定要在一学期过掉计算机二级和英语四级。
看着她的样子,每天忙的脚不离地,我都替她累。在我眼里看来,她各方面都在抓,可是各方面都没有搞好,那学期期末考试,因为没有足够的时间复习功课终究是挂了一科。
作为她的朋友,虽然不理解为什么她这么辛苦,但始终相信应该为她做些什么心里才踏实。于是,她的稿件向我征求意见的时候我总会认认真真思考提出建议,选出最合适的文章标题;圣诞节她卖苹果,我就在一旁仔仔细细帮她记账;她做事遇到奇葩有无数的槽想吐,我牺牲掉宝贵的自习时间听她慢慢倾诉;她忙到每天晚上没有时间打水老是用冷水洗脸,我就每天晚上帮她打水。那时候我们单纯而又善良,她一心想要出人头地,我想着她好了,我做朋友的也光荣,就没有什么抱怨。
她的事业渐渐走上正轨,每个月靠写小说以及写稿件可以挣点零花钱;她的朋友圈子越来越高级,经常领着学校学生会主席来宿舍和她睡同一张床;她每天谈论的话题我越来越接不上,全是她们公司发生了什么,而我只会说学校里面发生的鸡毛蒜皮的小事,渐渐地没有了共鸣;请她吃饭的朋友越来越多,这个城市几乎都被她吃遍了;她写的小说开始签约上架,她终于靠自己的努力经济独立了。
她开始频繁和学生会主席约饭,接触校内校外的名人,直到有一天我发现,我已经完全跟不上她了。她的圈子我融不进去,她去消费的地方我不敢去,她想请我吃饭,带我和她的朋友玩儿被我一口回绝,因为可悲的自尊心不允许自己看起来低人一等。
我们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差距越来越大,不慢与积怨越来越多。考试前一天晚上我彻底将心中的不满爆发了出来,尽管一说出口我就知道这应该是我这辈子做过的最蠢的事情 ,我放弃了一个优秀的朋友。
之后的生活互相不打扰,即使住在同一间寝室也是非常有礼貌地避开,因为见面即使尴尬。在我心中,因为追逐金钱,她已经不是当初我认识的那个勇敢善良的女孩子了,因为过早接触金钱,她已经完全是社会人的那一套让我难以接受的思想了。我知道,就算曾经我们多么合得来,现在我们的三观也已经不一样了。再做朋友,只会令到双方不舒服。
平心而论,经过一年时间的冷却,我们都明白了当初我们为了那可笑的三观不合大吵一架是多么幼稚的行为,但是再也回不到以前那种亲密无间的时候了。女生的心就是这么敏感,刺到了,永远都要留个疤。
她一路逐梦的过程我都有参与,现在仔细想一想,这一路究竟是她对了,还是我对了。或许青春就是没有对错的吧,因为迷茫,因为都没有方向,在没有度过那段岁月之前,所有人都处在迷雾之中,又能怪罪谁呢。
是她敢闯敢做,敢于突破现实泥沼的性格成就了她现在经济独立,人格独立,思想独立的样子。而我,因为一直怕奋斗,怕失败,使我一直在原地兜兜转转,走不出困惑,这种令人窒息的困惑还要持续多久,我真不知道。
身处象牙塔,总是会对社会上金钱至上的习气抱有厌恶,鄙视的心态,因为我们对这些成人世界的规则充满了未知的恐惧。但我们又正在一步一步走上社会,我们不能总是做一只将头埋在沙子中的鸵鸟,以为自己看不到世界就一定会美好下去。就算我们选择逃避一时,时间会残忍地将我们推向社会,在黑暗里面慢慢找到生存的规则。
大学本来就是一个自由发展的地方,因为自由,因为四周都是路,所以才会感到迷茫。而追求经济上的独立可以为我们开辟荆棘,走出一条蜿蜒小道。在这个现实的过程之中,学到怎么分工合作,了解社会是怎样运转的,清楚自己的价值,处于社会上的定位。
提高精神修养,提高专业素质很重要,但是学会怎么样凭借一己之力生存下去的本事也同样重要。这种脚踏实地的现实感会打败那些空洞情绪的无力感,给人以无穷的向上的力量。
因此,现在,我从不掩饰自己内心对于财富的渴望。在追逐它的过程中我才真正发现了自己的价值。让我知道该要怎么去精进自己才不会被现实社会,被时代抛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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