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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风云录 - 121 - 恩将仇报

乱世风云录 - 121 - 恩将仇报

作者: 梦见令狐冲 | 来源:发表于2022-05-21 10:39 被阅读0次

王彦章见戚红雨又是一剑刺来,端起铁枪指向她的咽喉,只是枪长剑短,戚红雨若是继续向前,无悔剑还没伤到王彦章,自己先要被铁枪刺个透明窟窿。她娇叱一声,无悔剑一招“天命奚疑”,同时脚踩绝尘步法,转到王彦章身侧,长剑刺向他腰间的“肾腧穴”。

王彦章没想到戚红雨的剑法竟然如此精妙,当即沉枪横挡,同时一提缰绳,踏云骓转了半圈,这才躲过戚红雨的长剑。

他被激得心头火起,正要举枪刺出,突然间后方一阵大乱,一股喊杀声铺天盖地而来。他这才醒悟自己聚精会神地与李轻尘会斗良久,都没注意到战场的形势已经起了极大的变化。

原来李存勖和石绍雍趁着王彦章与李轻尘相斗无法分心指挥,带着身边的晋军将士左冲右突,已经和李从璟会合在一起。两股力量合成一股,顿时势力大增,一起向东北方且战且走。

就在这时,一万晋军铺天盖地地从荆紫关方向掩杀过来,为首一人不是别人,正是李从璟的父亲,晋军十三太保之首的李嗣源。

正在苦战的晋军见救兵出现,精神顿时大振,而此时的梁军已经厮杀良久,被李嗣源这股锐气正盛的大军一冲,顿时如潮水般向后退去。

王彦章高声叫道:“王英杰、阮三郎率领所部抵御敌军,其余各部往东南方向依次后撤,到五里坡扎营。”他这一声叫喊中气充沛,即便在乱军阵中,各人依然听得清清楚楚。

王英杰和另外一名梁军将领阮三郎高声答应,率领部下与石敬瑭的晋军战在一起。王彦章撇下李轻尘,挺枪纵马,带领部下将士与王英杰、阮三郎共抗晋军,其余各军则缓缓向西南撤退。

李存勖、李从璟以及石绍雍与李嗣源的兵力合在一起,李嗣源这才发现李存勖竟在军中,禁不住大吃一惊,急忙滚鞍下马,向李存勖跪地参拜。

李从璟见李嗣源来到,想起自己违反了父亲的命令擅自出战,这才酿成大祸,心中惴惴不安,暗自思量对策。

李嗣源对李从璟断喝一声:“小畜生,我跟你说过多少次,要你坚守不出,如今酿成这么大的祸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越说越气,喝到:“将李从璟拿下,立刻处斩。”李从璟吓得心胆俱裂,叫道:“父亲...”李嗣源不为所动,只是连声喝问左右将士行刑。

李存勖道:“此时形势未稳,阵前斩将于军心不利,不如先退回关内,一切事宜稍后再谈。”既然晋王开口了,李嗣源自然无话可说,当下各军缓缓收兵,退回到荆紫关里。

李轻尘与王彦章动手只是想要逼其退兵,既然目的已达,他也不再和祝家四兄弟继续纠缠,和戚红雨双双归队。两人劫后余生,心中的喜慰难以言宣,感情却比之前又更深了一层。

戚红雨小腿受伤,李轻尘心疼不已,为她包扎好伤口之后,将她扶上自己所骑的战马,与李存勖、李嗣源等人一同回到荆紫关。

进关之后,李存勖直接带着李嗣源、石绍雍一起来到荆紫关里面临时搭就的军帐之中,他还特意让李轻尘也留了下来,戚红雨由于腿上有伤,由李嗣源的夫人陪同,到李嗣源的将军府去休息等候。

李存勖首先对李轻尘大加赞赏,今日若不是他凭借一己之力拖住王彦章,让他无法专心指挥作战,以王彦章的军士才能,他们此次能否全身而退还真不好说。

李嗣源听说李轻尘竟然是李存孝的儿子,心中大为惊奇,当下对他着意接纳。

晋军和梁军交战的这几天李存勖一直在梁军敌后暗中侦察,他心里清楚,如果是在平原地区两军决战,别说李从璟,就算是李嗣源也不是王彦章的对手。因此李从璟最好的办法就是坚守荆紫关,用有利的地形击退王彦章。

在王英杰攻关未果之后,李存勖就已经猜到王彦章其实是在引蛇出洞,因此一直担心李从璟抵挡不住王彦章的诱敌之计,一旦他真的率军出战,则荆紫关危矣。

只是双方交战太紧,荆紫关的城楼陡峭难上,即便是李轻尘也无法攀援上去,无法将王彦章的战略意图传递给李从璟,因此李存勖这几天一直忧心忡忡,生怕关门突然打开。

石敬瑭率军追杀败军那天,李存勖先是心里一惊,暗怪石敬瑭太过鲁莽,但当他得知晋军见好就收,并没有孤军深入之后,又对石敬瑭大加赞赏,称赞他胆大心细,确有大将之风。

此时李存勖看到李从璟坐在李嗣源下首,一副战战兢兢畏畏缩缩的模样,心中一阵厌恶,但还是温言道:“从璟今天虽然冒失轻进,但所幸并未酿成大祸,而且你前面几天的仗打得有板有眼,尤其是那次突然出关歼敌,打了王彦章一个出其不意,当真是有勇有谋,果然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啊!”

李从璟和石绍雍对望了一眼,石绍雍低头不语,李从璟略一犹豫,还是说道:“多谢晋王夸奖。”

李嗣源也道:“晋王谬赞了。只是这逆子太不成器,我对他谆谆告诫,千万不可出关迎敌,没想到他还是把我的话当做了耳旁风,令晋军此次损失惨重。臣请按军法将李从璟推出斩首。”

李轻尘见李嗣源铁面无私,竟然连亲生儿子也要处死,不禁吃了一惊。他看到李从璟面容憔悴,身上的盔甲血迹斑斑,可见这些天的大战实在是让他筋疲力竭,不由得对他生出一丝怜悯,对李嗣源道:“李将军和王彦章对抗多日,得保荆紫关不失,实在是不容易,大帅还是饶过他这一次吧。”

李嗣源正要说话,李存勖道:“从璟最后出关追敌确是不该,只是他能够身先士卒,打退王彦章数次进攻,功劳还是有的。而且这孩子有勇有谋,实乃我晋军中难得的人才,不如这次就对他从轻发落,让他戴罪立功,不知大哥意下如何?”

李嗣源将手一摆,道:“这畜生轻敌冒进,今日一战损失了我们四五千人,若是这样还要饶他的话,只怕军心不服。”

他又对石绍雍道:“你跟着我这么多年,对敌经验何等丰富,怎么这次却也任由从璟冒险出关,实在是不应该啊!”石绍雍看了李从璟一眼,低声道:“绍庸一时糊涂,请大帅重重责罚。”

李存勖笑道:“王彦章用兵如神,能够连攻荆紫关一十二次,不但假意将儿子王英杰斩首,最后更不惜以身做饵,如此心智韧性人所难及。别说是从璟,就算换做是大哥你,只怕也会忍不住吧。”

李嗣源却道:“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这畜生违抗将令,弄得晋军死伤惨重,若不将他斩首示众,将来还有谁会把军法看在眼里?我的兵接下来还怎么带?”

李存勖接连说情,没想到李嗣源竟然屡次反对,虽说军法无情,但他这个晋王既然开了口,李嗣源无论如何也该有所让步才是。李存勖心中疑惑,李嗣源之前对他一向尊重有加,从不敢轻易抗命,为什么现在突然变成这样了呢?

他突然想起李嗣源身为镇关大将却擅离职守去了太原,而且这件事还是瞒着他暗中进行的,如果不是他适逢其会从祝家兄弟那里知道荆紫关的事,到现在他还被蒙在鼓里。究竟李嗣源去太原做了什么呢?

想到这里,李存勖对李嗣源道:“既然如此,一切听大哥发落便了。”

李嗣源闻言一愣,他知道李从璟这次所犯过错极大,真要按军法处置有死无生,有道是虎毒不食子,即便李从璟不争气,他又怎能眼睁睁看着儿子命丧黄泉。

他之所以极力要以军法处置李从璟,其实是在以进为退,他知道李存勖吃软不吃硬,多半会出言为李从璟求情。眼看李存勖已经入瓠,没想到他会突然间反将了他一军,轮到他变得骑虎难下。

但此时他无暇细想,心中一横,大声道:“李从璟违抗将令,擅自出战,导致晋军损兵折将,按军法当斩。”

他又看了看石绍雍,接着道:“石绍雍料敌不明,没能阻止主帅出战,死罪可免,活罪难饶,着打一百军棍,以儆效尤。”

李从璟见父亲如此无情,禁不住身子一软,瘫在地上一动不动。石绍雍缓缓走上前,对李嗣源拱手道:“石绍雍甘领责罚。”

李轻尘见石绍雍已经年过半百,不知道他能否顶得住那一百军棍,心中不忍,想要出言求情,却被李存勖用眼神制止,他心中叹息:“军法果真是如此无情么?”

李从璟突然爬到李嗣源腿边,叫道:“爹爹,孩儿原本牢记您的教诲,在王彦章败走之后主张坚决守关不出。但石绍雍却说王彦章身受重伤,梁军久攻不下军心早已涣散,此乃天赐良机,只要趁势带兵出关乘胜出击,一定能将王彦章一网打尽。孩儿也是猪油蒙了心,贪图这份天大的功劳,一时糊涂就跟着他一起冲出去了。请爹爹饶命啊!”

他跟着又爬到李存勖面前,求道:“晋王,请您再给我爹求求情,从璟年轻识浅,被人蒙蔽,如果就这样死了,孩儿实在是不甘心啊!”说完放声大哭。

李存勖这几天由于身在关外,对关内的情形并不十分了解,他听李从璟这么说,心中将信将疑,眼睛看向石绍雍。

石绍雍见李从璟把所有的脏水都往他身上泼,心中并不害怕,只是感到极为痛心,不由得万念俱灰。

他看到李存勖询问的眼光,低声道:“不错,此次战役全是我在指挥,所有的命令都是我下的,与李将军无关。”

李嗣源没想到事情会突然起了这样的变化,对石绍雍喝到:“石绍雍,你也是跟了晋王多年的老将了,临敌经验比李从璟多了不知道多少倍,怎么会犯下如此幼稚的错误?我原本还以为是李从璟一意孤行不听你劝,没想到却是你贪功冒进,致使我们损兵折将,实在令我大失所望。”

他又对李存勖道:“晋王,如此看来,该杀的人应该是石绍雍才对。”他一字不提李从璟,话里的意思却已经表露无疑,该杀的是石绍雍,不该杀的自然就是李从璟了。

李存勖看到石绍雍悲愤的神情,心知此事定有蹊跷,只是李从璟一口咬定是石绍雍所为,石绍雍又已经亲口承认,这里面到底怎么回事却是难说。

李轻尘原本还觉得李从璟很是可怜,现在看他不顾一切地把责任全都推到石绍雍身上,心中一阵反感,暗想:就算你说的是真的,又怎么能如此损人利己,为求自己活命却把别人往火坑里推?

李嗣源狞笑一声,正要下令将石绍雍推出斩首,门外一人高声叫道:“刀下留人,我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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