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左右,严涛拉着一个大皮箱,背着一个黑色双肩背包,塞得满满当当,微微弓着背,从火车站的出口里摇晃着走了出来。他长得瘦瘦的,不太高,戴着一副眼镜,穿着一件黑色大旧外套,袖口磨得有些破损,漏出了毛毛糙糙的线头。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他走到了广场的中心,回过头来看见“北京西站”四个大字矗立楼的顶端。他拿出用了两年的红米4手机,咔擦一声按下了照相机的快门,记录下来他发自的微笑和身后的大字,他进京了。
他想起了去年7月大学毕业后就孤身来到北京,带着梦想寻找工作,对于一个从农村一步一步走出来的大学生,实属不易,没有太多钱,只能蜷缩在地下室里。找工作的半个多月里,他东奔西跑,整个北京城的参加面试,没有来的及好好看看雄伟首都,找到工作的第二天就去了内蒙,之后的一年辗转河北,陕西,云南,他是做工程的,公司总部在北京,而他们只能在全国各地的跑。拍完照片,将手机塞进裤兜里,重新背好背包,嘟起嘴欢快地吹起了口哨。他想告诉全世界,北京,我又回来了,这次我要好好欣赏欣赏你。他确实是个追求上进的人,骨子里带着村里人的淳朴和善良,正因他这一年优秀表现,才有机会调回到北京的总部。
严涛挤上了公交车,靠着窗户坐了下来,心情愉快。看着公路上来来往往穿梭的汽车,数不清的奔驰宝马,公路两侧矗立着高楼大厦,明亮的玻璃外罩,一层层的灯光都亮着。他的目光又移回了车里,各色各样的人,有提着各种蔬菜回家退休大爷大妈,三三两两的拉着家常;有西装革履,皮鞋锃亮的年轻小伙,带着耳机,似乎神态有些疲惫;有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孩,脸上的妆自然得体,青春靓丽。。。。。他低下头看了一下,自己的打扮,不觉有些难看,又抬起头望向了窗外,好像若有所失。 换乘了两趟公交,到了公司租住的宿舍---一个挺老的小区里面一个两室一厅;小区环境还是不错的,高大的法桐树遮满了小区的主干道,翠绿的万年青修剪的整整齐齐环绕着小区的铁栅栏,一块个人门前的空地上好不热闹,一颗海棠树开放的绚烂热烈,红花黄蕊,娇艳欲滴;柿子已经熟透,垂挂在枝头,红彤彤的;下面的一簇簇月季花,红的,黄的,白的,竟吐芳香,夹杂着怒放的菊花,白色的花瓣,金黄色的花蕊,衬以绿叶,高贵无比;“这家的主人是个花卉爱好者,或者是个艺术家吧”,严涛的心理这样想着,“热爱生活的人,才会用心的经营生活,生活也才能带给我们更多的精彩。”正因为是个老小区,这里才是六层一栋的小低层,让人视野开阔,心情也就舒畅了,没有高楼大厦带给人的压迫感,要是这两年开发的,只建六层,开发商的赔死。
严涛到了宿舍单元的楼下,把外套脱了挤在腰上,撸起袖子,一手领起大拉杆箱侧面中部的把手,另一手拖住底部,顶在腹部,这箱子是很沉的,一只手领着是很吃力。他就这样摇摇晃晃,咬着牙,喉咙里面丝丝喘气,一步一步的挪上六楼。站在宿舍门口,扔下箱子,卸下肩上的背包,擦一把额头浸出的汗,大口喘气。平复了一分钟,他敲开了宿舍的门。
开门的是一个同龄人,二十四五的样子。“您好,我是刘总介绍来的,在这暂住两天。”严涛满脸堆笑的说到,说着就进来了。客厅和厨房连在一体,南面客厅,北面厨房,厨房的门开着,这样构成南北通透,更加敞亮,由于东西向比较窄,显得很狭长。客厅的两面各摆着两张上下铺,能睡八个人,中间放两张长条形的桌子,合拼在一块。“你就睡在这个上铺吧,这目前没有人”,开门的哥们说到。严涛一一和其他在床铺上的三个打了声招呼,就开始收拾自己的东西。收拾完毕,他和其他屋里的人也着了一面,主卧里面一张大床,一个沙发,睡着两个人是环境最好的,他们说是项目经理在里面住着;侧卧比较小有个10平米,直接打地铺,什么家具都没有,有三个床位。严涛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两室一厅的屋子,没想到能容下这么多人。帝都嘛,寸土寸金的,有个住宿的地方就可以了。原来这是公司北京项目部租用的宿舍,这里的人都是毕业一两年的小伙子,来自全国各地,感觉有点亲切,毕竟严涛做工程一年接触的也是这样的人,做技术的人很单纯,对人很纯碎很真诚,容易相处。严涛简单吃了点火车上没吃完的东西,给家里报了个平安,就昏昏沉沉睡去了。
六点多钟,严涛听见卫生间有洗漱声音,北京太大了,他们中有上班地方离得很远的,地铁要走上两个小时,现在就的收拾。北京生活下去挺难的,以前在外面做工程,四处漂泊,荒无人烟,他感到这样的生活毫无乐趣,大城市多好,去闯去拼,经历不一样的人生,实现自己满怀的抱负,可是当你突然被丢进莫大的城市,莫名的惶恐和黑夜般的孤独漫卷而来,初进京时的兴奋与喜悦一扫而净,每个人都生活的如此的疲惫,眼前好像浮现出公交上西装革履的年轻人疲惫的神思。哎呀,想这么多干啥,刚来北京没上班呢就这样胡思乱想。他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可他再也睡不着了,躺到7点半就起床了,把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披上了自己的那件大旧褂子就匆匆出门了。
宿舍到公司也就步行15分钟的路程,严涛8点半就到了公司,没有一个认识的人,就坐到公司1楼招待椅上,心情忐忐忑忑,坐姿挺直,直勾勾盯着门口,想掏出手机玩会也忍了下去。差个一分钟到9点,曾经招他进入公司的姑娘来了,金黄色的披肩短发,大眼睛,圆脸蛋,浅褐色的呢子大衣,潮范十足,他记得她叫侯子琪。严涛连忙过去打招呼,一脸的腼腆。“严涛?”,"嗯",“来这么早,跟我上二楼。”“不早不早,我也就早来个不到十分钟。”严涛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撒谎。推开二楼的门,宽敞明亮的办公环境,四面墙体全是玻璃封装,周围一圈有四五个小玻璃屋子,中间一共九个办公格子,来了四个同事。“你坐那个工位吧没有人,跟你交接工作的那个同事家里有事,请假两天”侯姑娘指着后面的一个空座位说到。严涛在自己的位置上收拾完毕,宽敞舒适的直角形办公桌,面向自己一面是一个完美优雅的弧度,一部黑色的电话机,桌子是下面一个小小的书柜,随意旋转滑动的椅子。严涛兴奋的在椅子上扭动了几下,俨然,从这刻起,他就是一个办公室白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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