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看微信,发现我居住的这座小城也开始禁止燃放鞭炮啦,本来越过越淡的年味,今年是乎更淡了一些,于是,年近半百的我也偶尔漫游回童年感受年的味道。
我是个农村的孩子,老家是个典型的华北黄土高原上的小山村,那会儿村里还有学校,大人们也不用出去打工,所以村里像我一般年纪的孩子们还有几十个。从放寒假的哪天开始,基本就进入了年的节奏。
大人们在给孩子们准备过年的新衣裳,老妈要做六七双布鞋,那远比现在旅游景点售卖的布鞋结实耐用,老妈夏天就开始熬浆糊,然后用一块大大的案板做底,把家里的旧衣服,破布洗干净,平整的一层浆糊,一层布一次浆糊的糊革莂,在放到烈日下晒干。巧手的妈妈在照着用纸裁的鞋底样子,按全家人的脚大小裁出做鞋底的革莂。用秋天自家麻地里种的麻扯出的麻丝搓成的麻线,认在最粗最长的针上,用右手中指上的顶针艰难的穿过十几层革莂做的鞋底,在换作秀珍的小钳子用劲把针拉出来。感觉妈妈好巧,总是一次次穿过革莂,最后做出漂亮结实的鞋底。妈妈和邻居的阿姨,婶婶们围坐在炕上,边东家长,李家短的聊天,手里的活一下也拉不下。偶尔见妈妈突然把手指头含嘴里,原来是不小心针扎手了。但从没见她上过创可贴或者纱布,感觉我妈的唾液就是一剂灵丹妙药,能消炎止血,这可不是瞎说的,我亲身经历过的,有一次,我的手玩玻璃扎破了流血,老妈把我的指头放她手里摸了摸,然后含她嘴里,好像浑然没觉得我的手指刚才还在地里玩土。一会儿,血就不流啦!小时候想不通妈妈纳鞋底,过一会就拿针在头发里梳头,我还奇怪,用针梳头,不怕扎破皮吗?但好像所有纳鞋底的阿姨都在这么做。长大了才明白,原来针穿过鞋底阻力大,农村人洗头少,头上头发间有油脂,用针尖划过头皮,沾到油脂,好穿过硬硬的鞋底,这也算一种劳动的智慧吧!
到我放寒假的时候,我家扣箱里已经整整齐齐的做好了过年的新鞋,新衣服也缝好了,家里开始收拾家和做过年的食物。收拾家一定要等的过了腊月二十三,要扫窑,刷白土则,糊窗,掏炕,吊烟筒,腊月里天短,要早早的起床,把家里的东西都搬到院子里,开始大扫除,当然这都是大人们的事,我们就是找地玩,但是家里收拾的乱糟糟的,要挨一天的冻。
等家收拾出来,就该做过年的吃的啦!我的最爱就是炸油果子和麻叶,还有炒瓜子落花生。这些都是要自己动手做的,不能像现在一样去买,虽然累点,简单点,但是能感受到年的味道!我家人口多,要做一大磁盆的糕,有枣糕,有油糕,油糕又分糖糕和豆莎糕,当然还有片片糕。巧手的妈妈还会蒸过年正月走亲戚的礼物___格卷卷,就是白面揉成长条,两边各放一颗红枣,然后同时两边用面卷枣往中间裹,然后放蒸锅里蒸熟,出锅后用筷子头沾煮红点上红点,白白的面,卷着红红的枣,造型漂亮,看着就有食欲,可惜只能看看,不能吃,因为就这么一点,还要年后出门走亲戚用。不过大年初一早饭一顿是可以吃一到两个。当然妈妈一定会给家里捏一个级级糕,取意全家一年比一年好,然后放到门脑上,直到风干,硬的啃也啃不动……
鞭炮,水果糖,柿饼子是一定要买的,虽然不多,但是样样俱全。那会也没有电视,除夕早早的打扫了院子里和院子外的卫生,贴好对联,吃了妈妈做的莜面凉菜,喝着妈妈亲手酿制的米酒,早早的就钻进被窝睡了,期待明天早晨起来的压岁钱,新衣服。
也不知道大人几点睡的,反正大年初一会在鞭炮声中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搬开枕头看压岁钱,下面压着崭新的毛钱,不多,也就不到一块钱,还有几颗水果糖,还有枣,核桃。我会和弟弟比比看谁的多,谁的少,结果总是一样多。
然后穿上新衣服,再穿上新鞋子,虽然鞋子被妈妈用东西撑过,但还是有点夹脚,直接导致我的脚趾头现在都是曲的,伸不展,为此,在我们长大后,妈妈还自责过自己。
新年第一天,开门前一定要放个开门炮,在我敢放炮以来,这事就是我干,直到现在,家里还保持这习惯,孩子大了,已经不把这当回事,所以也不愿意做,所以还是我做这件事,我也一直希望一声爆竹声中辞旧岁,可以带来一年的幸福与快乐!只是这一纸的禁令,不知道我的开门炮还能继续燃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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