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老三!来!……来呀!”
“李狗子!喊啥你?”
“哎呀!你来得了!……好事!……快!……快点!”
“就你?还好事!……好事?……你能找俺?……”
“你咋不信呢?”李狗子神秘的在刘老三的耳朵上耳语。他的吐沫星子喷了刘老三一耳朵,刘老三眨巴着眼睛小声的说:"你说啥?偷瓜?……就咱俩?……我,我不去!”李狗子看着刘老三,他的眼睛又向周围看了看,确定身边没人他才又悄悄的说:“三鬼,和胖子也去!”说完他就往回走,边走边回头冲着刘老三喊了一句:“去的话,你快点!”
“李狗子喊你干啥?三子!”刘老三的媳妇从里屋挺着个大肚子出来了,她那身子马上要生了,边说边向着刘老三走过来。“他哪有好事?!他说三鬼,大胖还有他,他们……偷瓜去!”刘老三用手捂着嘴小声的说。
“偷?……偷瓜?”
“嗯,让人抓住,还不打死?!”
“这天,闷热!吃个瓜,……嗯,老三?你说那瓜准甜透了!”
“咋?你想吃?……你想吃,俺去!……”
“不,不是!老三,俺没那意思,……别去了,我不吃!”
“没事,我看事不好,先跑,就偷一个,够你吃就行!……没事!你在家等俺!……”
“老三,别去啦!我不吃!……你?……回来……”老三媳妇向着走出院子的刘老三喊着。闷热的空中一丝风都没有。她的喊声在刘老三的耳边荡了一下,刘老三像没听见似的,他拿着个麻袋,头也不回地向着李狗子的院门走去。刘老三的媳妇呆呆地望了一会儿,她有点后悔,自己心里馋瓜,馋了好多天,但是家里没有闲钱买瓜,她就没开口,今天她不小心说露了嘴,心里担心老三出事!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
刘老三一伙人刚走,天空就飘来了厚厚的云层!闷热的天突然刮起了大风,云层黑压压的,暴雨来了!狂风连同着暴雨,像是要掀翻屋顶,闪电加杂着雷声一阵猛过一阵,屋子里漆黑一片,刘老三的媳妇紧张的在屋子里走动。她的心在闪电来临的一霎那一次次收紧!……一次次地收紧!她恨自己的嘴,没有把门的。“这老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可怕的想法伴着闪电和雷声一次次让她心神不安!“老天爷呀,你发发慈悲!别下了!……别下了……让老三平安的回来吧!……求求你了!……老天爷!”刘老三的媳妇望着屋子外面瓢泼的大雨不停的念叼着。她感觉天都要塌了,她恨不得自己马上能长出两双翅膀,飞到自己男人跟前,把他给抢回来!什么西瓜?!甜瓜?!统统不要了!只要男人安全的回来!
雨停了,夜深了!刘老三还是没回来!……
天亮了,村子里传来了各种噪动的声音。一种强烈的不安,搅得刘老三的媳妇走出了家门。她一夜无眠。她找到胖子的家,她家人说他不在。她又找到了三鬼家,三鬼家也说不在,带着最后一点希望她敲开了李狗子的家门……开门的是李狗子。
“咋?三哥没回?……真没回呀?……”
“李狗子!你啥时候回来地?几点?"
“三嫂,我们昨天刚到瓜地,那雨就瓢泼似的往下倒,我胆小,就在边上摸了两,就往回跑!当时我看见三哥往里走,我喊了他两声,他没听见,……三嫂,那雨太大了!我背着两个瓜就往回跑!……他们回没回,我也不知道……那雨太大了,……我不能再等了,……我听见瓜地里有人惨叫了一声!……那雨太大,我看不清,我太害怕了……”
李狗子的声音越来越弱,刘老三的媳妇像被雷击了一般,呆呆的立在那,她的心提起来,一夜的不安搅得她六神无主,她哭嚎着冲出李狗子的家门,跌跌撞撞的向着瓜地跑去……一路上,她发现很多人都奔着那个方向涌去,大人,孩子,甚至有老人……她的心更慌了!她的泪止不住的流出来,她的眼睛看不清路了,路上的人都像影子般模糊,她擦了又擦,眼泪像奔涌的流水,擦了还流,擦了还流……
“出人命了!”
“在哪?!”
“旺家屯瓜地!”
耳边不时传来这样的对话!
刘老三媳妇的腿都疆了!她的脚像踩在棉花上一样!她迈开的每一步都像拴上了千斤重的沙袋!……“老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开眼哪!你要了我去,也别要他呀!″她在心里无声的哭喊!……
瓜地近了,围了很多人,好像警察也在。那人围了好几层,刘老三的媳妇拔开一层又一层的人群,她爬着扑过去……那趴着一个人,脸朝下,鞋子丢了一只……“老三哪!怎么啦?你咋丢下我就走了呀!天啊!都是我!……都是我害的呀……”她哭天喊地拍打着那人的尸体……
“哎,女同志,你是这个人的家属?”
“警察同志,……刘老三,……我是她媳妇!……”
“刘老三?刘……?这个人是三鬼!”
“啥?三?……三鬼?!……那?……俺家男人……俺家男人哪去了呀?……”
刘老三的媳妇擦了擦哭肿了的眼睛,她的眼前十分模糊,她又使劲擦了擦,定了定心神,她仔细的瞅了瞅地上死去的人……“天哪!真的不是!”她的心一下子亮堂起来,她不哭了,她爬起来擦干了眼睛走出人群。当她刚刚走出围着的那堆人,她听见了三鬼媳妇悲痛的哭声,那女人好像刚才的自己,她庆幸自己暂时没事!
“你听说三鬼是咋死的吗?”
“咋死的?打雷击死的!也有人说是被看瓜地的人给……给……”
“……?”
回家的路上,刘老三的媳妇听到了很多人在传,说昨天夜里三鬼偷瓜被雷击中死了!可是也有人怀疑是?……那些人说话说一句留半句,都在迟疑和躲闪。没人看见真相,只能偷偷意会,不可言传……所有的话在刘老三媳妇的耳朵里都让她脊背发凉!“俺家老三一定不会出事!”她自己在心里一遍遍安慰着……
“三嫂!三嫂!……”李狗子在村头的路上向着走回来的刘老三媳妇喊着。他急切的招着手,让她走快点。
“三嫂,三哥刚回来!他正找你呢!快回,快……回……去!……昨天的雨太大,他俩跑到胖子的姐姐家躲了一宿,那离瓜地近,这一宿给他急坏了,怕你担心,这不, 看你不在家,急坏了……”李狗子小声说着。
“老天爷呀,你可回来啦!……”
“媳妇!……媳妇!……我还以为我回不来了!……呜呜……呜呜……”
“老三呀!都是我不好!……往后我再也不吃瓜了……呜呜……”
屋内夫妻俩相拥而泣,旁边的麻袋里露出来了一个圆圆的西瓜……可是那西瓜好像三鬼的脑袋一直在那晃,那绿油油圆溜溜的大西瓜他们始终没有吃……
“三哥!我听村里人都在传……说在瓜地里,三鬼死的不明不白……三哥……当时你和胖子听见那声惨叫声了吗?……”“狗子……往后……咱不提了……你嫂子……唉!……听不得……不提了……不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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