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漠，是这个世界的本意（二十八）

冷漠，是这个世界的本意（二十八）

        “生产和销售的风险都是我担，我就想知道你凭什么要拿三成半。”

        左手转了转手上的戒指，也不抬头。吴浅云淡风轻，手指在沙发扶手上敲了敲。

        “凭我手上有最新的配方，纯度能在你现有的基础上提高百分之二，三成半已是我最大的诚意。”

        左天行盯着吴浅，不掩饰地显露出狐疑。没山头没名声的无须小子，不知从哪颗石头里凭空蹦出，好大口气。

        吴浅并不难堪，花开花落，喜怒自若。魏子印在行动开始前，给了他三个傍身锦囊，配方是其中之一。科学技术是第一生产力，全行业通用。

        “问题不难解决，试试就知道了。”

        又到了汛期，雨一直不停，青河的水又开始变得浑浊。

        算算日子，李农他们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吴浅待在安全屋，不怎么出门。左手的制毒师用仅剩的原料按照配方做了实验出了结果，成效比预计的还要好一点，电话里同意了分成的要求。

      本以左天行过河拆桥的天性，斩草除根是他第一选择，却始终没能摸透吴浅是哪里来的和尚，念的哪门子经，加之原料渠道还没掌握，这才不敢轻举妄动。碧咸顶着神秘光环，似有金钟护体。

        “老大，您前几天让查碧咸身边那姑娘，叫杨格格，家境优渥，身家清白，与道上的人没什么瓜葛。这是她的资料。”

        “公务员？”

        “是，长幸工商局。”

        “一个公务员搭上一个混混，你们不觉得奇怪吗？”左天行一把将档案袋扔在茶几上。

        大雨瓢泼，雨刮器已经跟不上雨落下的节奏，挡风玻璃被浇得模糊不清，路上的车不敢开的太快。一车四人贼眉鼠眼，一路无趣淫言浪语，边想着乘机揩油，边想着立功领赏。

        “这妞长得真不错，跟着那小王八羔子浪费了。”副驾上的对眼吸了一口烟，摇下一点点窗缝准备扔烟头，被右侧一辆轿车超车溅起的水花淋满一脸，“我操，特么给我追。”

        “要追你下车追，这么大雨，他赶着去死，我们可不想陪着。”主驾瘌痢头紧紧握着方向盘，蹬着对眼。

        “孬货！”

        杨格格站起身，慵懒地伸了伸手，端着茶杯立在窗前，看着大风大雨，心宁气静。

        “小杨，还不下班？”

        “方姐，你老公来接你了吧。”格格略微放大了一些自己的羡慕，“雨太大，我再待会儿。”

        “那你自己开车小心。”

        格格再见还没说出口，办公室的房门已被轻轻带上。机关单身的年轻人很少，整层开着灯的只剩下这一间。

        乌云继续翻滚，电闪雷鸣，终不肯善罢甘休。

        格格打开电脑的扬声器，随机播放着音乐，为了掩盖震耳欲聋的雷声，音量调的很大。

        “你不是长幸人么，前面路口怎么走？”瘌痢头带着刹车，在马路上龟速前行。

        “快到了，前面左转，往前300米，右手边就是工商局。”

        “我说你能不能快点开，都已经下班了，还不知道能不能堵上，回去又是一顿死骂。”

        车上群龙无首，七嘴八舌。

      “你俩在车上等，我们进去。”对眼叫上本地人，冒着雨冲下车。乘上电梯，踏入走廊，整层已经只有微微光亮，用力敲802的房门，没人应声。

        尽头洗手间清洁阿姨探出头，“都走了，没人了。”

        魑魅魍魉扑了个空。

        吴浅用口香糖粘了个窃听器，藏在茶几底下，监听到了一切，二话没说，驾着道奇一路狂奔。他不敢用手机联系，只能和对手比拼速度。

        风疾，雨急。一百迈的速度在国道上飞驰，无异于特技，原本两小时的车程愣是省下四分之一。吴浅没敢停在前坪，绕到后院，跑楼梯上了八楼。

        推开房门，岁月静好。

        格格背着身，朝着窗外，水杯里腾起淡淡白气。平凡的一瞬间，恨不能停格。

        “格格，背包，咱们走。”

        “你怎么来了？”杨格格惊诧之余，全是喜悦。

        “路上再和你解释。”

        吴浅领着格格的手，顺着楼梯朝下盘旋，像两只小鹿在山野间奔跑，愉快又紧张，皮鞋蹬踏楼梯的脆响，是明亮的节奏。车离楼宇二三十米，地面满是积水，吴浅像抱婴儿般一把托起格格，脸虽然不再羞红，心跳却瞒不过彼此。

        车开出一段距离，没有尾巴，吴浅长舒了一口气，发梢上的雨水滴滴答答。

        “连累你，被盯上了。”

      “什么人？”

      “毒贩。”

        杨格格有些心理准备，还是一紧。魏子印上次说起任务，没想到竟是如此凶险。

      “躲我是躲不过去了，今天躲了明天他们还得来，总不能你把我拴在腰带上。”

      “如有必要，未尝不可，你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格格一如既往的落落大方，“我也想，可现实情况似乎不允许。”

        “必须在你这儿止住他们的怀疑，不能再往下探究，我请示上级下一步的行动。”吴浅后悔自己当初草率露了马脚，如果被左手死追不放行动失败不说，极有可能危及我方人员生命安全。

        格格看出吴浅低落的情绪，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右手，“没事的，我这不好好的么。”

      不安的情绪在空气里弥漫，本来与左手就是初次合作，信任的基础等于零，这下又被发现格格的存在，谎必须编圆了。

      “将错就错吧，杨格格同志正常上班，我安排人全天候保护。为了不让左手将注意力再往其他地方延伸，如果你同意，请佯装与吴浅破镜重圆，配合我们的行动。”魏子印思考了许久，“至于你们相识相恋的细节，你们商量着办，杨格格同志，你看怎么样？”

        一丝忧虑挂上格格的眉梢，“配合公安机关扫黑除恶，是我的义务，更是荣幸。只不过，我没受过专业训练，担心弄砸了导致任务失败。”

        “没关系，吴浅和申意会一直在你身边和你配合，他们一定会保护好你的安全。”

        “那好，我试试。”

        原本简单的任务脉络，刚刚上路就变得越来越复杂，吴浅不敢想，前面还有什么障碍在等着他。

      “他们都叫你碧咸，我叫你什么？”

      “档案里我是林晚。”

      “那我叫你小林。”

        格格没和老魏和小林打招呼，拿着从宿舍带来的睡衣，关上主卧的门。

      不一会儿，听见莲蓬头洒水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