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好,不用缝。”
“你确定?”老蔡一脸狐疑,看着口罩上那双眼睛,“实习医生,夏南。”
“这位先生,临积高速今早因为恶劣天气,发生了连环追尾事故,急诊科的医生全部销假在岗。如果您能等,可以让别的医生再给他诊断处理。”夏南边说,边摘下口罩,“请相信一个医生的素养。”
吴浅坐在走廊的长凳上,“就听医生的吧。”
老蔡点点头。
“我先给他消毒伤口,包扎处理。”
夏南拦住一个奔跑的白影,“师兄,您看一眼,不缝,一剂破伤风,一盒阿莫西林。”
“对了,你青霉素过敏么?”
吴浅摇摇头。
“行,你写好单子,我签字。里边正忙,送进来。”
“患者去右边第二间等着。家属跟我来,拿病历和处方去药房拿药。”
吴浅推开处理间的门,没有人。冷飕飕的,四周都是福尔马林的味道。半坐在诊疗床上,呆呆地看着窗外的暴风雨。
最后一次见父亲,也是在医院,刀伤。父亲在住院的第二天,消失不见,剩下一张空床,一封317个字的信。
半年多,春天走到秋季,没有一个电话,没有一声消息。
“今天护士人手也不够。”夏南从里边关上了门,爽朗的声音止住了吴浅的思绪,“把上衣脱了,露出左手上臂。”
夏南麻利地准备着,修长的手指在药瓶上跳跃。
双氧水淌过伤口,轻微的刺痛,让吴浅结实的肌肉更加紧绷。
“放松点,马上好。”
“我不是怕疼,是觉得冷。”
夏南不动声响,单手握住吴浅的前臂,手心温热,比纱布暖。
“包扎我在行,注射我可一般。”
“今天实习课挺全。把你口罩取下来。”
“干什么?”
“刮骨疗毒。”
夏南有些羞意,没敢接话,“看你皮嫩肤白,不像是械斗的人,这伤怎么来的?”
“这故事,说长不长,有机会告诉你。”
吴浅披上衣服,“谢谢你,夏医生。”
“记得按时吃消炎药,三天后来复诊。”
“谨遵医嘱。”
老蔡脱下自己的皮衣,披在吴浅身上。
掀开医院大门的布帘,老蔡一个哆嗦,“到底不比当年血气方刚,反应也比当兵那会儿慢多了,害你遭了罪,小兄弟。”
老蔡护着吴浅,打开副驾驶的门,绕过车头自己上了车。
打着火,摇下半截儿车窗,“抽根烟。”
雨,溅进车里。
“蔡哥,我想好了。”
老蔡没说话。
车开出医院,上了桥。
河道里的波浪,比往常澎湃,驮着航标的木舟,剧烈摇晃。几个倔强的老头,披着雨衣,站在桥上钓鱼。
桥上,车来车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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