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信”的事件后,知墨有很长时间不再去卢敏家,她开始穿过那条她最害怕的小路去美文家,美文成绩优异,对知墨的学习成绩很有帮助,但是美文家里人口众多,她下面还有俩个妹妹,一个刚会走路的弟弟,家里总有种鸡飞狗跳的感觉,加上美文不讨喜,常常让美文陷入抑郁,而对于这种抑郁,对同样有着抑郁心结的人来说,不但不能消化,还导致传染,两个人都多愁善感起来。
从美文家出来,路过米大夫家门口,知墨遇到了一个小女孩儿。也就是刚上一年级的年纪,眼睫毛特别长,脸也胖乎乎的,知墨见了特别喜爱,就像莫莲当时喜欢她一样,喜欢上了这个陌生的小孩,小女孩自己在电线杆子和大树上捆了打针的软皮针管跳皮筋,知墨觉得很新奇有创意。
“我可以和你一起玩吗?”知墨用试探的口气说。
小女孩没有拒绝,两个人玩儿了一下午。这是知墨第一次和陌生的人要求一起玩,而且还成功了,也许天真的孩子比起大人或是同龄者来说更好接近。因为知墨比她大几年级,所以技巧会更多一些。虽然软皮针管没有那么有弹性,但是两个人玩儿的还是很开心。到了说再见的时候,知墨送给小女孩儿一幅画,当时的知墨特别喜欢画古代美女,而小女孩儿无一例外的都很喜欢美女图,小女孩儿就和得了蜜糖一样高兴的收下礼物。
后来知墨在学校里也经常见到小女孩儿,她们两个还会在一起玩。代沟什么的,一点儿都不存在。慢慢的又互相交换了姓名。而知墨不知道,交换姓名竟让她又一次失去了朋友。
拟态(9)小女孩名叫李月华,是米医生的女儿,而米医生正是当年那个给知墨检查膜是否损坏的女医生,也是她由于偏见,把这件事传的沸沸扬扬。村里人口本就不多,米医生对陆知墨这个名字记得太清楚,她一听小女儿和陆知墨一起玩,直接告诉女儿不要再和她一起玩。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以后不要在一起玩儿了。”
“可是我想跟她在一起玩。”
“不许”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听你的。”
“就是不许,她脏的很。”米医生几乎是嘶喊着对着女儿命令到。
女儿似乎是被她的话吓到了,怔怔的没有出声,她当时听着“脏”这个词的时候,并不觉得是人们偏见中的那种脏,而是像知墨当时惧怕莫莲的蜘蛛疮一样,觉得知墨一定有什么不干净的习惯,而这个习惯连她的妈妈都知道。
第二天知墨又开心的来找李月华玩儿的时候,李月华直接避开她的眼神,知墨天真的问她,“你怎么不理我?跟我生气了吗?”
“我们以后不能在一起玩了。”李月华单纯而又伤感的说道。
“为什么?”
“我妈不让。”
“你妈是谁呀?你妈都没见过我。”
“我妈是米大夫。”
“你妈怎么说不让咱俩一起玩儿?”知墨不记得给她检查身体的医生就是米医生了。
“她说你不干净!”李月华只是一年级的小孩儿,她的单纯的把母亲的话稍微改动的好听一点说给知墨听,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跑开了,跑进那个刷满白墙的大院子。
知墨站在那里回忆了很久,想到那个刮风又很寒冷的晚上,妈妈和大姑两个人抱着她去医生那里检查身体,她不记得去的哪里,不记得医生的样子,只记得那天很冷,冷的她的牙齿直打颤。现在知墨似乎觉得那医生的脸就清楚地印在她的脑海里,米医生现在的脸一下子转移到了她的记忆里,安放在那个穿着白大褂检查她身体医生身上,那张脸清晰而鄙夷的看着她。知墨站在那里一个激灵,仿佛那双眼睛射出无数只看不见的针,射穿了她的身体。如果可以,她真希望以前发生的那件事只是一场梦。
知墨拖着疲惫的步子往家走,她和李月华相识也就一周,她很喜欢李月华,没有想到这段友谊就这么短暂。她脑海里回想起自己背叛莫莲的情形,现在仿佛自己也尝到了那个滋味。她走到她最害怕的那片树林和苞米地夹着的小道儿的时候,她忘记了害怕,忘记了加快脚步离开那里。此时那里竟成了她唯一可以放声大哭的地方。她坐在那条小道上哭了很久很久。最终,她只给自己总结了一个道理。像她这种人是不配拥有朋友的。没有她对墨莲的背叛,莫莲有一天也会鄙夷她的。她想到了很多可怕的场景。比如说卢敏知道了这件事,或是说班级里其他同学知道这件事。一定是一个个撇着嘴和她画三八线的距离,然后指指点点说着各种难听话。也就在那一天,她把自己封闭了起来,变得愈发内向。没有存在感,不再言语,别人越不注意她的存在,越让她觉得安全。
但是,这之中不包含他的弟弟陆知进,虽然两人争风吃醋,但是对于那件事,两个人都觉得是被害者。陆知进一直都在责怪自己,那天没有去保护姐姐,还傻傻的在门外观看。陆知进一直很小心的保护姐姐这个秘密。当他看到姐姐红肿的眼睛回到家的时候。他问:“姐,你怎么啦?”
“李月华原来是米医生的女儿。”
“那怎么啦?”
“米医生原来给我检查过身体,她让李月华以后再也不要和我玩。”知墨两边的嘴角向下垂着。似乎又要哭出来。但是又被她咽了回去。
“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陆知进和陆知墨一样,都是那种懦弱到骨子里的性格,也特别喜欢什么事情都往身自己身上揽。
“都是我自己的错,和任何人都没关系。”陆知墨疲惫的爬到炕上。
陆知进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只能自己坐在院子里玩,来麻痹自己,忘记那些不愉快。陆知进麻痹自己的本领,一直到他很大年纪,都很受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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