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游,于我们来说,司空见惯。尤其是现在生活好过了,再有节假日和高速发展的交通便利的推波推澜,我想,但凡有一定物质基础的人,都想在假日期间走出自己的那一方小天地,去外面这里逛逛那里游游,肆意挥洒着自己的心情。
那么,到底是什么吸引我们如此既费腿又费钱甘于奔波呢?是风景吗?
细想起来,是,又不全是。纯美景的游览,大抵都一样,在物质充沛的今天,那些纯美的风景,彼地有,此地也有,照搬原样的人文景观,奇卉异草,都是一个面孔。
这就如从外表看美女一样,无非是腰肢婀娜,皮肤雪白,乌亮大眼,淡淡的柳眉等等。没有差异的同质化,反而也就缺乏了差别性欣赏的兴致。
我以为,人们喜欢旅游,更多的还是奔着那种不同的差异性而去的。而最能表现这种差异性的标志,无外两点,一是当地的美丽的传说与相关的故事。二是承载着这些传说与故事的相关建筑。
那些亭台楼阁,那些历经战火后燹所幸存下来的建筑,传承着一种巨大的吸引力,让你不由自主急于趋附,让你的旅游有了主题,有了明确的目的性。它们无一例外深藏着厚厚的精神底蕴,徜徉其中,流连其间,再愚笨的人,也会受到深深的感染和掀起心灵的震撼。
当我们甫一踏进故宫时,那些金碧辉煌,那些直线加方块,那种气势逼人,会让人感到皇权的森严,无异,它所代表的,就是皇权政治的符号。在故宫,除了后面那一棵棵几百年的苍松老桧以外,你再也难以看到有什么奇花异草,眼之所触的都是汉白玉的堆砌,它堆砌了几个王朝的权力构架,即使经历几百年的风风雨雨,还在傲视着芸芸众生,以至于你在游览时,不得不放轻脚步,压低声音,生怕惹得一代代帝王的龙颜大怒。
而在周庄就不同了,周庄是典型的南方小桥流水人家,每一条巷道,每一个临河居家的后门,每一块青石板,都凝聚着平民生命的形态。在这里游玩,你尽可以走街串巷,笑语喧哗,或坐船扬波,或街头摊位小憩,吃着当地的风味小吃,感受到江南人家的世世代代的烟火和柴米油盐的滋味。
著名的布达拉宫又是另一种庄严和肃静。它那虔诚的宗教崇拜意识,往往叫人瞠目结舌。谁曾见过在朝拜的过程中的一步一叩首?一直这样有节奏、有韧性、有恒心叩了几十里路甚至上百里?此情此景,不由得使你心潮澎湃:如果我们干什么事都这样专注与虔诚,世上也就没有困难不可战胜了。
扬州个园则是充满了淡泊雅致的文人情怀。它能使你的身心完全放松,让你沉浸在诗词歌赋江南软语温存的温馨中,没文化的人,也顷刻雅致起来,有文化的更是神采飞扬,卖弄着肚里那一些零碎,尽情在女同胞们面前献着殷勤。
当你在天一阁流连时,如果看过余秋雨的那篇散文,一定为会眼前的天一阁产生肃然起敬的钦佩。那种文化保存和流传的悲壮,定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的先人对于文化的追求,对于文明传承延展是多么执著。正是有如此的精神底蕴,才让中华文明绵延久远,并打上显著于其他文明的符号,成为每一位华夏子孙里不变的基因傲立于世。
相反,在凝望道士塔时,在淡淡的夕阳下,在茫茫的大漠中,你会体会到一股巨大的悲怆,那就是文明被销毁的悲哀。那样灿烂的敦煌文化从表面上看,是一个道士将它一点点剥蚀,其实,更深层次的原因却是令人唏嘘的,那就是,积贫积弱的土壤,即使有芳香四溢的鲜花,也会渐渐枯萎和凋零。古希腊文明和其他的曾经辉煌过的文明,无一不落入这个历史和社会规律的魔咒。
都江堰却是一个例外,它的文化底蕴显得与众不同。人们都知道这项伟大的工程是李冰治水的结晶,正是因为他,才使旱涝不均的四川平原成了天府之国。
其实,李冰的治水,与其说是治,不如说是顺从,是适应。水这个东西,任何人都治不来,它看似温柔,却内藏改天换地的力量,违逆了它,就会与猛兽并列。常常说的洪水猛兽,水火无情,确为不虚。
事实上,如果你仔细观察都江堰的结构,它那精巧而天才的设计无不体现着四个字:顺势而为。正是如此,才使水能驯顺而心情畅快从那儿上千年来不分昼夜穿越。所以,余秋雨先生感慨地说:“看上去,是人在治水;实际上,却是人领悟了水,顺应了水,听从了水。只有这样,才能天人合一,无我无私,长生不老。”这话我赞成。倘若违背了水的意愿,都江堰别说上千年屹立不倒,恐怕没几年就会溃塌。
人们常说,旅游能使人心胸宽阔,变得豁达大度而又多情善感。不管你承认不承认,我以为,那些美丽的风景是一种熏陶,固然属实,但是,风景名胜中所包藏的精神底蕴,却在有形与无形之中对你的心灵和精神,有着潜移默化的作用,如春风,如细雨,在点点滋润,片片濡染。旅游归来时,倘若在夜深人静细细揣摩,慢慢品味,定会体会到它们在漫长的历史过程中的各种粗重的喘息、尖利的叫喊以及碎步款款、软语温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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