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亦微走在街头,炽热的阳光照下来,她心里嘀咕着,杭州这七月的太阳真是毒啊,每一寸阳光都像在灼烧皮肤。
出门走得急,忘了擦防晒霜,夏亦微从包里摸出几张请柬,试图遮住太阳。
那几张粉红色的请柬,是她今天带去单位准备发给同事的,她要结婚了,将于九月九日,和张伊阳在洲际酒店举行婚礼。
突然电话响了,是个陌生号码,夏亦微边想着肯定是广告电话,边接起了电话。
“亦微,我在杭州出差,今天有时间见一面吗?”电话里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李浩然,夏亦微的前男友,她的大学同学, 已经分手六年了。
夏亦微惊慌失措得不知道说什么是好,一辆电瓶车从后面驶过来,撞倒了她,她左手擦在地面,手腕划伤了,手中的请柬散落一地,她顾不及看左手的伤,紧握着电话说:“好啊,下班联系。”
这个电话她等了很多年,和李浩然的见面,她也想象过无数次。这些年,她不管是高兴的时候,还是难过的时候,她都会想起这个人,想起过去的往事,和曾经的自己。
这些年,夏亦微在事业上算小有成就,不到三十岁已经成为了公司的营销主管,但她越来越不开心,觉得自己变成了曾经最讨厌的人。
为了争夺客户,用尽手段,泄密、陪酒,自己在商战中越游刃有余,越唾弃自己。
她常常会回忆起大学刚毕业的时光,和李浩然都刚入职新公司,对工作充满斗志,对同事满怀真诚,对生活心存感恩。
而如今,自己变得世故和现实,做任何的事情都会权衡利弊得失,比如结婚。
未婚夫张伊阳是相亲认识的,他是高中英语老师,和其他的相亲对象相比,夏亦微觉得他为人踏实,家境不错,关键是他那工作,以后孩子面对严峻的升学压力,肯定有优势。
而过去的夏亦微面对感情,怎么会去看对方家境,比较对方的优劣,而是有了感觉就一头扎进去,扎在李浩然的怀里,只想朝夕相处,笃定只要两人一起奋斗,就会越过越好。
“你没事吧?”骑电瓶车的男士把车停下,走了过来。
“没事,没事。”夏亦微还没来得及给李浩然说再见,就挂了电话,拍了拍身上的灰,才发现自己的左手腕被擦伤了很多道伤痕,还渗出了血。
“你东西掉了,实在是对不起。”那位男士边说着边去捡散落的请柬,有的请柬已经飘得很远,有的被车轮压过,留下了灰色的痕迹。
夏亦微把那些请柬收起来,放进包里,此刻,她的心思全在晚上和李浩然的见面上,婚礼这个大事都已经被抛在了脑后。
她急匆匆地往公司走去,只想早点忙完工作,可以打扮好去见李浩然,或许还可以重温下旧梦,夏亦微想着这些,不由得内心小鹿乱撞,甚至还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早结婚,或许还可以和李浩然破镜重圆。
在她心中,李浩然还是过去的样子,身材高挑,意气风发,对生活充满热情,对她也是疼爱有加。
晚上七点,夏亦微在“星巴克咖啡”见到了李浩然,李浩然顶着啤酒肚,穿着花衬衫,一看就是个油腻的公务员。
李浩然后来回家乡的小城市,当了一名公务员,六年不见,完全变了一个人,夏亦微觉得,如何在街上和他擦肩,她或许认不出来。
坐下后,李浩然就开始盘问夏亦微的工资待遇,是否买房,然后翻出自己两岁儿子的照片,在夏亦微面前显摆,还晒出他家的大阳台,以及他们全家在阳台上打麻将的照片。
夏亦微心想,你买小城市一套房的钱或许还买不到杭州的一个厕所,但她终究没有说出口,她突然意识到,她和李浩然已经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在杭州为业务打拼时,李浩然或许正在办公室喝茶聊天;她和张伊阳看原声大片时,李浩然或许正在那个大阳台搓着麻将。
李浩然早不是那个愿意为梦想去拼搏的少年,早已不是那个把夏亦微捧在手心的男孩,他已经为人夫为人父,和夏亦微毫无关系。
他不会在意夏亦微没吃饭会不会饿,不会在意夏亦微穿的衣服,更不会在意她手腕的那一道道擦伤。
夏亦微看着眼前这个滔滔不绝地炫耀着自己生活的前任,有一点心寒和感伤,她一直没说话,直到电话响起。
“老婆,你怎么还没回家呢?我做了饭在家等你呢。”张伊阳焦急的声音传来,她才想起忘了通知张伊阳不回家吃饭了。
本以为和李浩然会一起吃饭,叙旧,饭后还可以去西湖边走走,可李浩然或许只打算请她喝咖啡,用一杯咖啡的时间显摆完自己的人生。
夏亦微通完电话,站起身对李浩然说:“不好意思,我老公在家等我吃饭,我先回去了。”
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她甚至不想回头多看李浩然一眼,她后悔今天的见面,她多希望自己对他还保存着过去的记忆。
她突然明白,她一直念念不忘的,绝不是眼前这个李浩然,她怀念的不过是曾经的自己。
晚上回家,她扔掉了弄脏的请柬,拿出空白请柬,一笔一划地写着:“诚邀您参加张伊阳和夏亦微的婚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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