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大的敌人是自己，最难战胜的也是自己，控制人的物质欲望有利于磨练自己的意志。
——鲁冠球
（1）神秘的买单者
最近，在这家名为“蓝调”的酒吧，总有人莫名其妙地为我买单。
问过酒保。酒保总是抿嘴一笑，很快奉上最新调制的酒品。
几次三番，我便有些惴惴不安，决定以后不再来这家酒吧。
终于在最后的一个夜晚，酒保告诉我，有人想见我。
我自信不是什么大人物，即便想见我，也没必要如此破费。
心里难免有些好奇。
好在没等多久，神秘人物出现。
来人不算漂亮，身材标致，给人一种风情万种而又不失端庄的感觉。
她叫万茜，是这家酒吧的老板。
印象中，我并不认识她。
她很优雅地在对面坐下，脸上一种似笑非笑的表情。
我颇有些尴尬。
她很理解地笑笑，叫来两杯酒。
我们边喝边聊。
“2009年，我们有过合作。准确地讲，是你给我签过一笔500万的合同。”
她这么一说，我倒有点印象。
那个时候，我是一家地产公司的部门负责人，新项目开盘，的确经手过一笔500万的营销费用。
那是我第一次签单花出去这么大一笔钱，所以印象深刻。
至于合作对象，除了记得做业务的是一名年轻姑娘，其他实在想不起来。
万万想不到，当年那个小姑娘，居然会是眼前的万茜。
见我想起来，她显得很开心。
“当年带给我500万的业绩，如今请你喝几杯酒，不算过分吧？”
我笑笑，有一种发自内心的舒服。
十多年前的事情，她还能记在心上，的确值得高兴。
因为这层关系，我们聊了很久，也喝了很多酒。
从她的讲述中，我看得出来，她一路走来并不容易。
甚至说是相当地艰辛。
（2）500万的合同
2008年，万茜大学毕业，在一家知名广告公司做销售。
对于很多应届毕业生来讲，尤其是女孩子，做销售是万不得已的选择。
有可能的情况，她们都会选择一份相对轻松的办公室文职类的工作。
万茜则不同，她一开始就打算做销售，她相信销售做得好可以赚很多钱。
她从小受穷，穷怕了。
做业务远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容易。一千多块的底薪，没有业绩提成，在深圳这样的大城市，温饱都解决不了。
她捱了三个月，一笔业务没有签下。
面临被公司辞退之际，她联系上了我这个大客户。
经过公司的综合评估，她所在公司完全满足我们的业务需求，我很快联系她，签订了合同。
她拿到第一笔业务提成，十万块。
说到这里，我便想起来，当初签订合同后，她曾经两次打电话说要请我吃饭，都被我拒绝了。
现在看来，他之所以能够记得我，大概因为我是给了她第一笔业务合同的人吧。
万茜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副苦涩的表情。
她记得我，感激我，并不是因为我签给她一笔500万的合同。
而是因为，在她的业务生涯中，我是唯一一个干净的人。
（3）第一次
销售这个行业，其实并不适合女人干，尤其是年轻的女孩子。
很多的合同，都是在饭桌上、酒吧里、KTV，甚至酒店里签下的。
其中的代价可想而知。
做完我的业务半年，万茜依然没能打开局面。
在公司前辈有意无意的开导下，万茜决定做出一些改变。
她开始刻意打扮自己，妩媚而风情万种。尽管不是特别漂亮，她却有着近乎完美的身材，那是她引以为傲的资本。
她很清楚地记得，第一次是跟一个秃顶的老男人。
那个不知道是什么总的老男人直接将她带到酒店，用手指头敲了敲摆在桌上的合同，然后像恶狼一样扑向她。
她没有反抗。
桌上，是价值一千万的合同，这份合同将决定她和公司的一位男同事，谁能竞争总监的岗位。
完事之后，老男人看着床单上的血迹，嘿嘿地笑了，然后很干脆地在合同上签了字。
老男人的笑深深地刺痛了万茜，拿着那份合同，她整整哭了一夜。
她如愿以偿坐上了总监的岗位，年薪50万，外加高额的业务提成。
从那以后，她频频周旋于形形色色的男人之间，让一个个事业有成的男人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心甘情愿签下一笔笔丰厚的合同。
30岁不到，她在深圳有了大房子，有了豪车，是人人羡慕的高级白领。
唯一遗憾的是，她没有男朋友。
她不敢交男朋友。
（4）我是个坏女人吗？
讲完这些年的经历，万茜长舒了一口气。
“你是不是觉得我像个姬女，甚至还不如姬女？”
我沉默，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
如果非要做个对比，她完全可以像姬女一样，干完直接拿钱走人，为什么非要辛辛苦苦拿那么个提成？
或许，她有自己的追求，而这份追求，是我所不能理解的。
她的眼睛渐渐蒙上一层薄薄的雾，若有若无。
像是在回忆一件很悠久的往事。
“你相信吗？第一次那个老男人爬在我身上的时候，我想到的人是你。”
她的声音空洞而遥远。
被一个女人如此地恭维，我不知道该幸运还是苦涩。
毕竟，那个时候，我们也仅有几面之缘，除了谈具体的业务，并没有多余的接触。
如果不是这次的神秘买单，我甚至都不记得生命中曾有这样一个女人。
她忽然就笑了，笑得有些肆无忌惮。
“我很感激你，让我相信世上还有好人；我也很恨你，为什么第一次不是你，而是一个秃头的老头子！”
她早已泪流满面。
每个女人的第一次都是值得怀念的，怀念，有美好，也有苦涩。
我静静地看着她，忍不住喝了一口酒，酒很苦。
尾声：
32岁那年，她盘下这间酒吧。
万茜说，她退休了，要开始享受人生。
她所谓的退休，自然是结束业务生涯。
多年的烟酒习惯，加上无节制的身体伤害，她早已失去了生育能力。
35岁的年纪，孑然一身。
她是个成功的女人，有房有车有存款；
她又是个失败的女人，孤独寂寞无人爱。
酒吧的生意，对她而言，只是个寄托，钱，她已经有了。
她说自己早想好了，等到老了动不了，就回到老家，守着两亩田地，种种菜，养养鸡。
能够在漫天夕阳下安详去世，是最美好的归宿。
我说，如果那时候我也是一个人，我去陪你。
她笑了，笑得很开心，一如当初我签给她500万的合同。
《杀死一只知更鸟》中描述到：如果人们无视他的隐居习惯，硬要把他拉到聚光灯下——我认为，这就是犯罪。
在不伤害别人的情况下，每个人都有权力选择自己的生活方式。
自己作出的选择，结局也只能自己承受。
很多的十字路口，最难的是迈出人生的第一步，最后悔的，往往也是当初迈出的第一步。
如果当初我没有签给她500万的合同，是不是她会因此放弃业务生涯，从而有不一样的人生？
如果当初我答应和她一起吃饭，我们有了更多的接触和交流，两个人的人生轨迹是否都会改变？
事情没有如果，我们也没有预知未来的能力。
人生如戏，戏如人生。
每一幕的结局，都是下一幕的开始。
清茶淡酒，阅世间百态，品人生万象。
余生很长，努力做一个有趣的灵魂。
我是廿八先生，期待您睿智的双眼看透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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