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论清高

作者: 顽石的青果花园 | 来源:发表于2020-04-28 03:10 被阅读0次

    又是下雨,做完事情,趁着雨小的间隙,带上狗子去溜达,现在不比以前,不会光着膀子淋个痛快。颈椎痛的厉害,天赶紧热起来,睡床板上,兴许这疼痛能缓解下。

    朋友发来一首古诗,宋人范成大的《四时田园杂兴(其三十一)》,昼出耘田夜绩麻,村庄儿女各当家。童孙未解供耕织,也傍桑阴学种瓜。我看了下,告诉朋友隔天我一定背下来。

    有一年跟亮哥去中山陵,嘴里念叨着“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然后卡顿了下,一位路过的阿姨接口就颂出了下面的诗句,“宜将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要知道我完全用的方言在讲,要知道那位阿姨真的是一气呵成。

    只要提起这件事,我就跟哥们儿讲,我得多背几首毛主席的诗词,兴许再去南京还能遇到那位阿姨,一定跟阿姨好好尬一回诗。我希望自己到了阿姨那样的年纪,心里也能藏上一肚子墨水,到了不同的场景里,能即兴地来上一段,这样去游览名山大川人文古迹的时候,不会就只是走走过场,就记住了天气状况和那些个好吃的。

    这里有一些公交车是绕山的,我空闲的时候会特意去坐一回。这样的车里偶尔会放音乐,停站间隔也比市区里长,司机多是女性,带着白色劳保手套,很少讲话,车子在山路上穿行,司机打方向盘的动作行云流水,显得很潇洒。这让我想起老爸开着手扶拖拉机犁地的情形,他嘴里抿着烟,到了地头,左手拉离合器,右手换档,脚踩后轮打方向,同时压升降,把犁抬起旋即放下,一气呵成,我看着,忍不住想象自己也能来上这一套动作。

    我很笨,那种拉风的行为,我是怎样也做不到位的。别人骑摩托车,风驰电掣,我呢,貌似超过六十码的时候都极少。好不容易学会了开车,拿到驾照就忘了怎么倒车入库,偶尔练手,总要琢磨下四个车轮在哪个位置,遇到情况做怎样的反应,也要在脑海里先想一遍,再在手上输出。

    跟村里的大孩子们去河里玩耍,从一块大石头上跳下来,踢开下面的沙子,踹出来一卷钱,瞅着别人羡慕的样子,我竟然跟每一个来问我怎么捡到钱的小伙伴实景演示一遍,我完全可以边走边讲的,偏偏要一次又一次从那大石头上跳下来,角度,姿势,力度都争取不变样,不晓得是告诉别人这样跳就能踹出钱来,还是想着自己能再踹出一个幸运来。

    同学被老师认定偷了东西,就因为那位同学不受大家喜欢,于是看热闹者众,老师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心想凭什么啊,于是站起来,拍了桌子,吼了句你们有什么证据吗?在那种势头下,只有我的同桌明玉乐帮我说了句话,说我讲的有道理。快二十年了,我还记得我这位同桌的名字。

    化学元素的可溶性需要记,书上有个顺口溜,但不顺口,老师给了一个顺口溜,我觉得也不够顺,就自己编了个方言版的,还愣头愣脑的毛遂自荐。黑板不够亮了,我用墨水把黑板涂抹了一遍,刚开始好用,没一天功夫粉笔就打滑了,班主任发了火,化学老师倒是很耐心的讲了下黑板为什么黑,以及黑板的黑是怎样的黑。

    县里运动会选拔,一圈人围着看,我骑着破自行车路过,就去问人家,我能不能试一下,然后呢,就给选上了。那次跟着语文老师去城里,才晓得城里上厕所是要掏钱的,花了老师两毛钱,愣是害了羞,忍着到了住处。得了第一名,奖励一套运动服,一条被子,五十块钱,还有一块不锈钢的奖牌,除了运动服和奖牌给了我,被子和钱都被带队的体育老师给拿走了。别人也就认了,我偏就跑去问那位老师,是我不该得还是该我得但不给我,不该我得,我立马回教室,该我得,我就去问问校长是怎么回事。有天夜里,他把我叫出来,把五十块钱给了我,还叮嘱说别再去问了。

    早上背语文练习册的知识点,每页的下边沿都有一些现代诗,站在教室后面,我能旁若无人声情并茂地背诵,到现在都记得背李白的将进酒,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我的心思好像不在背不背的下来,而在于怎么背的酣畅。

    朋友说我很长时间里都一根筋,倔强的很,不懂变通。我内心里就想着把事情做到极致,做到完美,就像在操场上考试看到人家在作弊,我会不齿,英语老师把分数给我核算错了,多了十多分,我又拿上卷子去跟他讲分数多给了。

    进了社会,被各种人各种场景里说傻,我永远记得一个曾经的同事,看我认真做事,当着很多人的面讲我:你知道人是怎么死的吗?我说:怎么死的?他讲:勤快死的!然后一群人哄笑。

    现在看这些都能明白的透透的,更肮脏,更龌龊的都见识过。本人问我什么不喝酒也不抽烟,我说,我终究还是学会了看人脸色,终究还是懂了逢场作戏,终究也能应付那些个魑魅魍魉,但我只是适应了这些个现实,我心里还是有很多自我在,不抽烟,不喝酒,算是一种无声的标注和不妥协吧。

    依然不喜欢一群人喝醉了各种放肆,依然觉得有话可说不需要什么刻意的氛围,无所谓别人有怎样的吆五喝六,无所谓谁与谁有怎样的亲疏。工作后回家,老爸告诉我,他把我小时候的书都整理起来放在老风箱改成的书匣里,还有我小时候的作业本。老爸说要多看书,他空了在家,总会倚在床上看书,他期盼我能考上大学,春节时,我房间的对联都是老爸自己琢磨的,一年又一年都贴着一样的内容。

    我已经不可能成为老爸所期望的那种人了,很多事,我永远不会跟他讲,他知道了一定会失望,我也无法再拥有他所期望我有的那种修为,有些路走过了,哪里还有回头。我曾自以为骄傲的唯己所有的那些品质,已经沾染了很多尘世的晦暗,无法再去标榜,其实,标榜了,只会让自己成为更稀少的另类,我当然不怕成为那样的另类,只是再也没有那样的机会。

    我们都曾白璧无瑕,只是后来被社会着了色,只是,我一直觉着,适应并不是全部,还要有一些倔强在,我的QQ空间里有一段留言:我不觉得人的心智成熟是越来越宽容涵盖,什么都可以接受。相反,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逐渐剔除的过程,知道自己最重要的是什么,知道不重要的是什么。而后,做一个纯简的人。

    朋友夜里问我什么是我认为的清高,我不觉得喊着不为五斗米折腰算清高,也不觉得喊着富贵不能淫,威武不能屈是清高,那些喊着的人,有几个懂五斗米,有几个经过富贵,受过威武?未能入世,就讲出世,都是虚妄。

    我也讲不清我的清高是怎样的,只能这样讲一些故事,我自己懂,至于你是否看懂了,就只能由你了。清高不只是我没有的,我无所谓别人是否有,那也算清高,但是很容易就达到的清高。去经历,去感受,去见证,各色的人,各色的事,然后还有一个自己在,这大概就是我推崇的清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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