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毕业后,我一直留在长沙。
对这城市,其实是陌生的,像极了舞台的明星,我在台下默默景仰却无法换来一次侧目,单向的陌生,也是真实的陌生。
2
15年6月份,我按部就班的找了家公司,单休,每月工资2000,整天有做不完的事情。“小X,把这份材料给事业部。小X,这个文件你给打印一下。”这些繁琐办公室工作资料,让我越发觉得,他们应该找个机器人,或者多用用电话。
两个月之后,我辞职了。裸辞,我舍弃了一个月工资,落荒而逃,这个环境我真的一刻也呆不了。在每个人都怀揣着梦想前进时,现实会将无力地人狠狠排击上岸。
我失业了,靠朋友接济在潮臭的地下室住了两个月。期间也发传单或者穿人偶服装在店铺门口揽客,这个时候,竟然有点怀念之前的工作,虽然逼仄繁琐,但好过居无定所。当然更懊恼的是之前那一个月的工资。
时间如狗喘,忽忽悠悠的就过去了。我又找了一份工作,这次决心要稳定发展,期间碰到了无法忍受的事情,但还是隐忍了下来,委屈和愤怒终究是只能和着浊酒自饮。当然也越发体会到一句话:一个男人成长的见证,在于他能承受多大的委屈。夜深人静时回想这些,竟然有种饿其体肤,苦其心志的豪壮。
3
日子很顺当的过了一年,我竟然也有点小资本了,积蓄不多,整好三万。我计划着要在这座城市购置一套房子,然后拥有一个真正属于自己的空间。这种想法就像是农夫用鸡蛋孵小鸡生蛋又孵小鸡的阿Q式臆想。但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谁又能知道?
就像,不久之后。
大学室友父亲得了癌症,肝癌晚期。那个清清瘦瘦的老头我是见过的,常年的劳作以及丧偶让他嗜酒如命。因为有这先例,室友自小就厌恶喝酒,散伙饭时他都只仪式性的端了一下酒杯,但那天约我吃饭时,酒不断线。室友遗传了他爹清清瘦瘦的体貌,同样也接下了他爹的酒量。
他问我是否有余钱借他救急,癌症晚期,这些无谓事态着实让我犹豫了一会。转即他瞠红了眼盯着我说:“你他妈把烟戒了,不然最后害己还害别人!”话罢,他酒杯顿了一下桌子,仰头而尽,然后趴在桌子上像个小孩一样抽泣。我移动凳子过去握住了他的手,他因为抽泣掌心传给我的坚实反馈,让我我如同得到了一个无比心安的肯定。这个清清瘦瘦的男人,其实一直都关心我,虽然中途确实无厘头的疏远了我一段时间。我想着,这个事件之后我们的关系应该会更进一步吧。
4
我给他打了四万,还有一万是开了两张信用卡刷出来的。
有时候的很多事情确实是一时冲动,而冲动之后总会有后果需要承担。而这次冲动的结果是,让我存款清零还负债一万。但,事情做了,并没有什么好后悔的,这种事情存在发生的理由就是一场赌注,我赌着一份虚缈的感情,而并非钱的获得与否。我想试一下,这种情况之下是不是会意外收获一场感情。当然,也知道这只是在安慰自己。
5
房东打来电话催缴季度租金。
我把室友的故事告诉他,他沉默了一会,说宽限一个星期。
有时候我很羡慕这种土著似的老居民,每月只上一天班,并轻松的固定在月末汇总租金。
我确实没钱,家里的供给早在多年前就断了,甚至于联系也愈加寡淡。打开Blude,刷过一片鲜活的肉体和灵魂。我把自己的签名改了:“一个月房租,求助。”
那个下午,我收到了有史以来最多的私信。
有问要不要同居的,有问房租多少钱的,有劝我从良的。我本来就是良的,何来从这么一说。后来我选择了居于城北的一个老头,原因是和居住的地方隔着半个长沙,并有种莫名的亲切。再或者,他年纪大了死得也应该早一些吧。聊好后他先预付了500的定金,说事成之后再给尾款。
6
我如约去了城北,老头早早的把房间准备好了,是一个朝阳的高端套房。
老头很体贴,在进入的时候不时问我的感受,我说痛的时候异常舒缓。这种与人合体的奇妙感觉,在他抱住我时来的异常强烈,我似乎有点沉溺这种被包围的状态了,一时之间,只想凭着本性呻吟。
事后,我打趣的问老头,为什么要订这么好的房间,还不如找个小旅馆把余下的钱加给我。老头说,你的第一次,总是需要仪式感滴!他俏皮的加了长沙话的尾音,然后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7
我如约交付的房租,事情已经告了一段落。
我和老头保持着联系,但他很少主动联系我,并且不再提及这些床头的故事。
还记得老头临走时的那句话,你需要时会主动找我的。
一语成谶,他呢,他需要时会不会主动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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