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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是我婚后的第四个年头，小饭同学也会咿咿呀呀的叫舅舅了，一切过得非常顺当。
当年我推着轮椅走过红地毯的时候，他躬身挽着表姐的手，底下亲朋满座，两极分化的对我褒贬不一，有人说这是善良呀，天注定的；还有人说这是不懂事，作孽的很。中国传统风俗里讲究门当户对，一个正值青年的健康人选择和一个高位截瘫的女人去过日子，总会遭人诟病。
但是，相较于其它不堪入耳的闲言，这反倒是有些轻松了，毕竟如果两个男人在一起过日子，敌人将会是全世界。
我和他10岁的时候就认识了，那年暑假我爹开着小三轮带我去邻村收稻谷，一路上我嚷嚷渴的很，我爹却说再等等，前面那家的妹子当真好看，看我以后有没有机会娶回来。一语成谶，后来我真的娶了她，但，不是因为漂亮。
那时候我已经渴得不行了，没等车子停稳便踉跄着朝最近的农户家里跑去，当时他和表姐坐在门槛上跳石子，我招呼都没打，便朝水井扑去。他家的那口方井，清澈见底，水质甜洌，我牛饮了很久后才发现，有两个人在背后嘻嘻的看着我。
其实，我爹也不是特意给我创造机会，他和主人很熟，而那时候家里也没闲管我，我便在他们家住下来了，那个暑假，我和他整天整天的出去疯，夜深了躺在床上也不睡觉，只约着哪里还有一棵枝繁叶茂的好李子树，等聊得差不多了，表姐就会如同大人一般，敲着隔壁的床板：“还睡不睡啊！”
话到这时，确实该睡了，我总要贴着他脖子长吸一口气，一米五的小床拥挤着两个人，其实我只要侧身便能闻到他身上那股特殊的香味。但久而久之，那香味的渴瘾让人越发迷恋，以至于后来表姐每次叫我们起床，都要先把我从他身上扒开。
初中，周边村子集中到镇上上学。报道那天，我风风火火的抱着一堆新书往教室跑，迎面而来的一种熟悉的气味让我发饿，剧烈的饥饿感让我瞬间懵了，但我还是脱口而出喊了他的名字。他惊喜的看着我杵在门口，然后像在家里打闹一般吊着我脖子问，你也在这个班！？
缘分使然，初中三年，高中三年我们都在同一个班，而且会想尽一切办法同桌。而表姐大我们两岁，我们初一的时候，她已经初三了。她还是一如既往的管着我们，有时候我懒得回家就直接跟着他们走了，他们家很少有大人在，所以表姐几乎照看着我们全部的生活起居。
我们初二那年，表姐考上了县城里最好的高中，而我和他成绩时好时坏，当时在读寄宿的表姐不得不每周请假回来一次，用她的话说是，两只猴子少了山大王，会翻天的。
那一年的11月14日，我至今仍觉得是人生中最困难的一天。那天我和他被留校了，原因是有个嘴贱的小胖子人说他没爹养，我二话不说就把人揍了，事后他听人说我正在和别人打架，赶过来不问缘由，又揍了胖子一顿。
情节严重，行为恶劣。校长直接联系了表姐，她从县城里赶回来的时候已经八点了。我俩混合批斗完之后像被揪麻雀一样给拎了回去。我知道表姐从不说脏话，但数落起人来，比我爹骂我难受一百倍。我说，姐，要不我今天先回去……
这么晚了饿着肚回？路上那些鬼啊魂的，吃你都嫌瘪！到时候吃饱了，赶你走看你走不走！
我顿时一哆嗦，她知道我的软肋，故意说这种东西出来吓人。
那，姐，我想吃面条，有韭菜花的那种！
我也要我也要！他一言不合就喜欢往我身上纵，当然，我也乐于背着他。
回家后，表姐赶着去菜园割韭菜，他们家房子因为是傍着山建的，打地基的时候把山体挖空了一块，而菜园正好在坡上，朝下看便是一个三四米高的小崖。我本来想跟着表姐一起去，但刚刚背他的时候太累了，加上表姐说她能搞定，所以也没坚持。但不到五分钟，外面便传来一声惨叫的闷响。
事情发生之后，我和他曾有一段时间没有说话，原因是那天我们在医院起了争执，他觉得是我馋嘴害了表姐，而我满腹委屈。事后想了很多，加上家里也催促着我过去看看，我终于还是去了，表姐躺在床上笑着和我打招呼，我说对不起，她却回我说再也不能给我下韭菜面了，那一刻，我哭的像个傻子，而他杵在旁边，眼色血红。
当晚，我留宿了，和往常一样同他睡在一起，只是睡前少了表姐的催促。半晌后，我感觉有人在拍我肩膀，于是侧身过来。怎么办，表姐家里人不要她了，她这一辈子算完了，说完他开始抽泣，我们如果当时不去打架，就不会留校，不留校姐姐就不会碰到那条蛇，不碰到……
好了，有我呢，我伸手揽过他的头抱在怀里，我比他虚长几个月，在他面前总自诩为大哥，我心里也很难受，在我长吸一口气控制眼泪的时候，那股久违的味道又出现了，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来得强烈，我贪婪的汲取着这种气息，然后冲动着朝他嘴吻去。
他没有反抗，只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父母的事情。他家里的情况我知道，父亲常年在外面打工，据说是有了家庭，一年只有在农忙的时候回来几次。妈妈则离婚改嫁了，陪他最多的就只有表姐了。现在表姐家里放言说：出了这档子事，摊谁家里都是负担，既然是在你们家出的事，你们家就必须领了！
农村很多情感都建立在利益之上，这点我知道，但这么决绝的倒是少见。
他父亲也没说什么，叮嘱他照顾好表姐后便外出了。那天晚上我在他知道的情况下抱着他入眠了，第二天起床时他躲闪着从我怀里挣开，我无意中瞥见他内裤那里湿漉了一块，暗自笑了。
往后的日子里，我还是经常住他家，高中的时候我们统一没有寄宿，每天往返家里，不过代价则是每天至少要比别人早起两个小时，虽然没有什么怨言，但是关系却有点微妙的尴尬了。高三毕业的前一天，他喝的烂醉如泥，哭着说对我说，你肯定也会离开我是不是，你去吧，你们都走吧！我要照顾我姐一辈子！但是，我是真的喜欢你啊！
他絮絮叨叨的把当年的事情抖了出来，有厘头的，无厘头的都随着酒精的挥发出来，也包括第一次遗精对象是我那件事。只是有些感情永远只能压制在心底，无法表露。那天我把鼻子埋进他脖子里，吸完了我们这一生所有的幻想。
24岁那年，我不顾所有人的反对和表姐举行了婚礼，他躬身挽着表姐的手，我们三人成形，仿佛能走遍世界的终点。可有些缘分会永远绑在一起的，有些缘分则掣肘于规则和道德，只能收藏。婚后，我们有了自己的孩子，因为我和他少年时期经常被表姐押着大口吃饭，吃完饭才能出去玩，所以常说的一句话便是：“吃饱饭，得自由。”后来在给孩子取乳名的时候，我们竟然异口同声的说了，小饭！
而今，小饭已经两岁了，舅舅也咿咿呀呀叫的很顺口，门前的那口方井是他常去的场地，只是现在入秋了，水也渐凉，我跑过去抱起这个愿得自由的小家伙，伸长脖子猛吸了一口他身上的奶香，味道依旧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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