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直记得,那年秋天父亲把一捧墨绿的莲子,播撒到屋后池塘里。屋后池塘里蓄满了水,水平面跟它后面的蚌蜒河水面持平。
父亲和我都希望翌年池塘里长出荷花来。
果不其然,从秋到冬,又从冬到春,莲子经过在水底下的顽强奋斗,到春天万物复苏的时候,池塘里竟然长出了几片翠绿的叶子,但形状如水浮莲叶子。
我嫌其过于渺小,便不再时常去池塘边欣赏成长的风景。父亲说:“等着吧,到夏天池塘就会长成荷塘的。那时才好看呢!”
父亲说的不错,到六月份时,有一天我又走到池塘边时,我竟然欣喜地看见了荷花竞相开放的盛景。
荷花不仅开的很热潮,而且开的色彩斑斓,白的如雪,粉的如霞,黄的如金,她们亭亭玉立,娉婷袅娜,在田田的碧绿的莲叶的映衬下,在灿烂的阳光照耀下,好看煞人。
从很小的时候开始,我就在父亲严格的要求下,读过很多诗集,像《唐诗三百首》《千家诗》,里面的好多首诗我都能背得滚瓜烂熟。这时,我看见池塘把杭州西湖荷花开放的样儿都搬来了,不由地想起一首著名的夏日荷花诗:
毕竟西湖六月中,
风光不与四时同。
接天莲叶无穷碧,
映日荷花别样红。
父亲也是看也看不厌地欣赏着他的杰作,我想父亲快乐的心情跟我一样,那真是不同凡响的。父亲沉吟片刻,然后说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荷花虽好,也要绿叶扶持!”
多少年后,我还记得父亲说过的话。因为刻骨铭心,所以从来也不用刻意想起,终身也难以忘记。
然而,一到秋天,荷花热闹过后,便开始纷纷凋谢,开始结莲蓬,或者已经结成了莲蓬,那莲叶虽然依旧是绿茵茵的,但离残荷断茎已经为期不远了。尽管李义山的“留得残荷听雨声”支撑着我,我的心里仍然还是那样不熨帖和宁静。
父亲说:“荷花开过后结成莲子,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人类也是这样繁殖发展起来的。不必伤春悲秋,秋天过后便是冬天,而冬天过去后还是一样地出现春天,到那时,依然会长出绿色的莲叶。”
父亲说的话给我好心情,哪怕到冬天,在朔风凛冽大雪如鹅毛纷飞时,即便连秋天的残荷也消逝得杳无踪迹,我也信念坚定。因为“冬天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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