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说】魂断神木(4)

作者: 漱实 | 来源:发表于2020-03-19 19:34 被阅读0次

    晚上,你带她去一个僻静的酒吧。

    “酒吧里面都是坏人,我是不会去的。” 她这样说。

    你被她单纯的想法逗乐了。不过同时因为她的单纯,你心里随即升起浓浓的保护欲和对她的怜爱。

    “和我一起去,怕什么!”

    “不,就算你在,我还是会害怕的。”

    过了一会她又说:

    “不过,的确还没有去酒吧,一边胆怯,却一边又想进去尝试一下······”

    “那就去嘛。”

    “如果要是遇到坏人呢?”

    “我从来没见过坏人。”

    “我们再转一圈吧。” 她说。当时的你们已经把整个商城的第三层转了三圈。

    不过,在你的再三劝说下,她最终还是去了。

    你挑选了一个常去的私人酒吧。那座酒吧是一个住户自己改装的,因此位于隐蔽的一个小区内部。

    “酒吧会在这里?” 她问。“要是去宾馆的话,我可要回去了。”

    “你把我也当成坏人了。” 我笑笑说。

    “好人不会在刚认识别人的第二天就约去开房。反正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哎呀,好黑啊。”

    “这小区太老了,路灯都坏掉了。”

    “没人来修吗?”

    “谁知道呢。”

    一只白色的流浪猫蹲在路旁的草坪上喵喵叫着。

    “哇,小猫咪,真是可爱。” 她跑上前,准备摸摸。

    “快回来,小心被抓。” 你喊道,从小到大,你就不喜欢这些小猫小狗。

    “真是没有爱心。” 她扫兴地说。

    “我?我不需要对万物都有爱心,因为我要把爱心全部都用到我爱的女人身上。”

    “那你爱谁呢?”

    “这可是个秘密。” 你说。

    “死样。”  说着,她轻轻地朝着你的大腿掐了一下,在隐蔽的黑暗中,一股潮湿的情欲涌上心头。你拉住她的一只胳膊,把她拥入了怀中,接着,你们的双唇燃起熊熊烈火,捅破漆黑的夜晚,迎来绚烂的生的黎明。花朵,夜露,惆怅还有遥远的未来,一股脑地都在你的脑海中浮现。美丽的夜晚请再漆黑一点,请再延长一点,让两颗爱人的心,尽情地为彼此肝脑涂地,尽情地享受爱情绽放的芬芳吧。

    可是,有人朝你们走来了。

    “有人来了。” 她用胳膊撑在你的胸前。

    “真是······”

    “先走吧。” 她有些娇羞似的说,“早晚还不是你的······”

    你看着她,七上八下的心久久不能平静。

    昏黄的楼道灯光下,你牵着她的手上了四楼。接着,你按响门铃。

    “来了,欢迎光临。” 开门的是和你比较熟悉的酒保,“ 这位是,可没见过啊······”

    “女朋友,怎么样?”

    “哎呀,恭喜啊!快请进来。外面很热吧?”

    “你出去试试就知道了。” 你开玩笑答。

    “不过,屋里真凉快啊。” 她边说边整理自己的头发,实际上她的头发根本没到需要整理的地步。

    “有空调嘛!你们先坐,菜单就在桌上。”

    “你去忙!” 你说。

    你当时点了你认为最好喝的,也是这家最独特的一款调酒。这款调酒用捣碎的车厘子垫底,加入冰块,再加入冰红茶,牛头梗以及其他调酒调和,最上层用蓝色可乐封顶。它们取名叫“蓝色别离”。据说当时是调酒师因为分手,所以才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选好了吗?” 你问她。

    “不知道怎么点。”

    “喜欢啤酒还是其他?”

    “啤酒已经喝过了,想试试鸡尾酒。”

    “鸡尾酒的话,金汤力吧。” 我说。

    “那就金汤力。”

    酒吧里面的装潢还如同之前一样,里面的顾客却多了不少。懒洋洋的爵士乐,从头顶的墙角泄出。

    “怎么样?找找看,有没有坏人?” 你笑了起来。

    “哎呀,你真讨厌。不过,的确有一个坏人。”

    “在哪?” 你当真提高了警惕。

    “坏人正在吃蚕豆,连皮儿都不吐。还问我有没有见坏人。” 那女人眼中闪烁着幸福。

    “······”

    这时你看到她正盯着你,像只饥饿的狮子盯着捕获的猎物。这下子,你忽然有些不知所措,有些害羞了。当时的她可能发现了,也可能没发现。虽然这点对她而言并不重要,可你却很在乎这点。如果她注意到你害羞,她就应该会对这个话题做出一些评论或者揶揄两句;如果她没有发现,说明她可能对你的关注根本不够,如果这样,你就会再一次产生她不够爱你的想法,而这样,会大大影响到你今天晚上的心情。对此,你很无奈,于是你想借着转移视线,进而转移自己的注意力。你最终决定把眼光调整到她双手平放的地方。

    你坐在那里静静地观察她的白皙的手指,她右手的中指上带有一个环形银质戒指,关于这个戒指,那是你第一次看到。

    那只带着戒指的手动了一下,整个手部的侧影就发生了改变,就变幻出一种全新的美。戒指上的光晕也稍稍有些变化,像是一条醉了的游龙,像蝴蝶一般地在整个弯曲成自然尺度的手指上,上下游走。那个光晕不仅会上下游走也会左右移动,移动起来总以最快的速度,从这头移动到那头,你渴望成为那个光晕,成为那枚戒指,如此,你就能紧紧拥抱着手指,陷入白皙的指肚里,和柔软的指肚融为一体。事实上,虽然是分隔的,但对你而言已经足够了。你将能和那个女人一起洗澡,一起睡觉,一起享受同一个房间的温暖,一起见到雷雨,大风,一起见到第一缕阳光。还能不经意间接触到她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而这一切,那女人根本就无法察觉,那会使你更有一种做坏事所带来的的刺激感,从而你常会暗地里因为这种快感,使欢乐难以言表。想到这里你的脸有些滚烫。

    她的中指,让你想到棉花、百合、雪,所有一切和白色相关的东西。那手指根本不需要伸出来,你就能闻到各种你认为的最迷人的香味。也许是一种桂花香,梨花香,杏花乡,樱花香,玫瑰花香,海棠香,甚至饭菜香都可以,只要是能够令人喜爱的香味,只需要从她的手指根部沿着自然弯曲在黄色灯光下的指背,都能清晰强烈地感受到。可是这种香味,是不可多得的,是悬在空中的,是一种远离尘世的香味,让人觉得遥远,让人觉得会认为这种香味是被贬落凡间的犯了错误的香。不过哪怕你这样认为,很快你也会拉回自己的思绪,自然纠正自己的这种想法,你会对自己说,哪怕被贬,也是因为太香了吧,估计天上的众仙人一定被这种香味整日整夜地所困扰,所陶醉吧。可什么事情都一定要有个度,过了这个度,就会变成了坏事情。那香就只是因为过度了,所以才被贬的,如此,一切就合情合理了。

    你又从她的手掌和桌面的缝隙之间看去,像是一块诱人的肥美之地。只要看到之后立马会把一个人的灵魂统统吸进去,接着你会越陷越深,直到无法自拔。你很清楚自己无法自拔,你也知道这种想法对自己有害,且极度自私任性,可你就是有了这种想法,你决定陷进去,不去管犯错的结果,你会为了眼前这橡木做成的桌面上放着的这五根魔力棒,因为自己的陷入而和她有了联系,而沾沾自喜。这种极端的想法,曾在你的生命中多次出现。

    她的手背是一块豆腐,是嫩嫩的笋,是白色的奶油,是所有一切你喜爱的食物,是一切你所见到的美好。手背从纤细的胳膊自然延伸出来,就这样平静地在你的面前降落,悄无声息。光是这样的出场方式都已经令你难以自拔,更何况手背的美竟带给你了一种现实主义般的冲动。那是真实存在你面前的,能够触手可及的美,这种美,和手指的香味所散发的虚幻美是不一样的。如此,虚幻和真实的美统统就从摆在你面前的手上发射出来,以光速甚至高于光速的力度,射入你的瞳孔,沉入你的内心,刻在你的脑海。美丽在这个时刻算是齐全了。

    可不要忘记,这美丽,只是这个女人的一只右手所带来的,而右手只是她身体小小的一个部分。她仅靠这身体小小的一部分就把你彻底征服了。她征服的方式只是静静地摆在你的面前,任你观察端详,没有花费一丝一毫的努力。你忽然从这些幻想中跳了出来,可是你已经沦陷。

    前方是深渊还是乐园,是一汪苦海还是一顶蓝天,你完全不知道。你已经成了一个任她宰割的囚犯,白睁着双眼,期待着她的所有的刑罚。注意是期待,不是等待。你已经决定将自己的全部给她。这就意味着,你已经走上了无法回头的死亡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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