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河尽头四方街
虎跳峡、香格里拉、梅里雪山四日游结束了,我们收获了满满的风景、满满的震撼,心满意足地返回到丽江古城。
这次我们一致认为,无论如何都要找一家有韵味的纳西客栈,再也不住“浪漫满屋”了!纳西净地、橡树园等网络上炒得火热的客栈早已是人满为患,我们拖着大箱小包不死心地找呀找。在关门口附近一条小巷子里,一家绿树掩映下的幽静纳西小院引起我的注意,“秋木树下”!名字不错,清新淡雅。就这家,定了!
放好行李,仔细打量这间旅途中邂逅的小院。镂空雕花门窗与纳西民俗摆设相映成趣,几张藤制摇椅,晃呀晃的,仿佛有大把时光可供挥霍。墙上爬满了翠绿的藤蔓,一盆盆品种不同的兰花,静悄悄地吐露芬芳,还有不知名的花草,簇拥在墙角争芳斗艳,鹅卵石与水泥方砖铺就的地面相互镶嵌,组成颇有中国风的花纹。店家是个和蔼的大爷,虽然清瘦但腰板很直,他在悉心地浇花,偶尔弯腰摘掉枯叶。
我在夕阳的余晖里,默默地静坐,看花儿在风中摇曳绽放,看云朵在蓝天上大片大片地飘移。温暖、沉静,慵懒。
然后,我说,走,去四方街。
四方街是丽江古城的心脏,五花石铺就的方形广场。以四方街为中心,射出四条大道,每条主道都有巷弄相随,四通八达,相互交织,为历史上茶马古道的重要枢纽。无数的马帮和商客踏过这里的五花石,走进中原,流向滇藏,年代久远了,路面留下凹凸不平的印痕。
当我们来到时,四方街已是人山人海。广场中心架起了铁锅,燃起了熊熊篝火。《阿哩哩》的音乐响起了,笑容满面的纳西族老爷爷、老奶奶们,手挽手,肩并肩,舞步轻巧地打跳起来。游客们不分男女老少,不论民族国籍,纷纷加入打跳的行列,大多数游客舞步很乱,不小心踩踏到旁人,夸张的大笑大叫。我们也挤了进去,脚步凌乱地跳了一圈又一圈。
我注意到跳舞的老奶奶们的衣服朴素大方但很有特色,长褂百褶围腰,褂子过膝,宽腰大袖,外披羊皮披肩,上缀两块大圆布圈,代表太阳和月亮,四周七个小圆布圈,代表天上的星星,称为“披星戴月”。纳西女人很勒快,当地有“娶个纳西婆,胜过十头骡”的说法,丽江男人很安逸,养尊处优,种花溜鸟。
在鲜花开满的河畔放歌
天色渐黑,古城笼罩在五光十色中,一片红灯笼将整个丽江古城装扮得艳丽异常。
我们来到河边的小食街,找了个临河的桌子,点了爽滑的鸡豆凉粉、香脆的丽江粑粑、鲜美的纳西烤鱼……河流的两岸红绿相间。纸质的红灯笼,景着暖暖的亮红;青青的杨柳,滴着明丽的绿光,鲜花开满河畔,在灯光的映照下,别有一番韵味。“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此景此情,最是适合!
两个小伙子背着吉他拖着音箱走过来,让我们点歌。对岸有一女在唱,那破哑的声音可以用鬼哭狼嚎来形容,但附和的掌声口哨声还是不断,哎,什么欣赏水平呀?我们四大美女极不服气。
“咱也来一展歌喉!”瑜一甩短发,拍案站起。
“好呀,怎么说也不至于比她唱的差吧?”晖不屑地说。
仿佛有了垫底的,我们四人的勇气也膨胀起来,哗啦啦一口气点了五六首。“好呀,我们也要引无数帅哥竟折腰,云姐,先来一曲《青藏高原》,让他们先见识见识。”
果然,云姐嘹亮圆润的女高音吸引不少路人驻足……
绿树掩映下,小桥流水旁,饮酒、品茶、尝食、唱歌,悠然其乐。
樱花屋,我的“艳遇”
“走吧,去酒吧街看看,或许还有意外的收获呢!”饭后,云姐神秘地说。
“什么意外的收获?”我站起来,舒舒筋骨。
“笨,艳遇啊!”晖故作老练,旋即又问,“谁见过艳遇长什么样子呀?”
“哈哈,还记得阿布说的那番关于艳遇的超级经典的话吧?”大大咧咧的瑜笑开了。
突然想起去香格里拉的车上,有人说起艳遇这个最热门的话题,全车人愤然,大叫骗人没有的事。
导游阿布笑着干咳两声,说:“这年代,女孩子品味高着呢,尤其在丽江这个遍地都是人才的地方,没点艺术痞气是没人搭理的。所以啊,男士要扮酷装深沉,在酒吧要找一个靠窗的位子,叼一根烟,忧郁而深情地望着窗外……女的呢,不要聚堆,就算是一伙人同去的,都要分开来坐,这样子,玫瑰花就会滚滚而来的了……”阿布说得口沫横飞,分享所谓的经验之谈。
我不以为然地笑了,我们来丽江目的很简单,看雪山草原赏蓝天白云。遇美人,遇美景,遇美食,在我看来,这些都是艳遇,说精确点,叫遇缘。
既来之则安之,去酒吧街看看来自五湖四海的红男绿女是如何“艳遇”的也未尝不可,好奇心太重了,想想都觉得自己好八卦,女人,没办法。
晚上的酒吧街,大红灯笼高高挂,充满了暖昧与害惑。古城白天清新淡雅,披上夜色的华服,要间就妩媚妖艳。
经过丽江最有名气人气最旺的酒吧——樱花屋。
“四千金,进来进来!”
有人召唤,哦,是前两天去香格里拉的旅途中认识的几个驴友。因为车上大多数都是一对对的,只有我们四人是清一色的娘子军,所以被称为“四千金”。
走进樱花屋,高分贝的舞曲震耳欲聋,闪烁的七彩灯光直晃得人眼晕。
这是一家古色古香风情万种的酒吧,还别说,这里的纳西建筑风格还挺有艺术感!吸引我眼球的还有墙上贴的经典语录:“泡吧是樱花屋的一项基本政·策”“泡妞和泡菜一样要掌握火候,时间太短太生;时间太长,又太酸!”“某些同志对艳遇有偏见,在我们看来,艳是主观的,遇才是客观和不可强求的!”“艳遇不是什么洪水猛兽,它是溪流中的小拐弯,它是动物园偶尔逃跑的小麋鹿”……这些樱花屋语录,看后让人莞尔。
读着读着,不小心闯入了舞池,被一堆人簇拥着,看到身旁不管是年轻的红男绿女还是半老徐娘,都恣意扭动身躯,拼命甩头,仿佛要甩掉所有的烦恼。我对舞蹈还算有天分,但此刻我无比清醒,无法舞动。我从不喜欢强迫自己做事,蹦迪如是,于是抽身而出,逃离叫器。
回到座位上,大家都知道我不会喝酒,也就没拉上我灌酒,我也不想破坏气氛,就坐在邻桌,总觉得自己是局外人,在冷眼旁观这疯狂的世界。
颓废装束的歌手,卖力地唱着;优雅的绅士小酌一杯酒,若有所思;大腹便便的秃顶男目光游离,一看就是心怀鬼胎,做着梦幻般的艳遇梦;失意的女子呆坐一角落,低垂脸颊独自神伤;更多的是一堆人吆喝着哥俩好仰头猛灌,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的豪爽……在迷离眼神的蔓延起伏里,我看见红绿嘈杂的涌动,不禁摇头皱眉。晖过来跟我一起坐,夜色阑珊中,发呆长忆,听歌者如梦,看流水如诗…..
“两位美女,我可以坐这里吗?”一个看似憨厚,国字脸,稍有点肥胖的男人走过来,还没等我们点头,他就坐对面了。
“哦,可以呀,这桌子也不是我们的。”晖漫不经心地说。
“两位喝什么酒?”
“抱歉,我不喝酒。太苦。”
“那服务员,来瓶洋酒,加柠檬兑雪碧。”他笑眯眯的,“这样就不苦了。”
后来知到这个男的是上海人。我注意到他看向晖的眼神有些异样,便朝晖挤眉弄眼,小声说:“你的艳遇来了,上海男。”
晖瞪我一眼,低声说:“就他?还不是我的对手。”晖是带着愁绪来云南的,若酒真能解千愁,我倒是不反对她喝酒。而我,只能浅尝辄止了。
敬酒就敬呗,上海男还老想动手动脚,还好被晖巧妙躲过咸猪手。没想到的是,晖纵是能喝,无奈那上海男更是酒量惊人!两人你来我往一杯杯干下去,晖终是撑不住了,往洗手间跑去,许久没回来。
“来来来,我们继续,满上满上!”上海男把矛头指向我了,还挥手叫来了两个浓妆艳抹的女子,说是他朋友。两女子提议玩骰子,可能喝了一点酒脑筋有点糊涂,又或者是不愿意别人看出来我什么都不会,竟然没那么理智反对了。我想,反正兑了雪碧,甜甜的,喝点没事。
“干了干了,你又输了!”对面两女一男大声笑着叫着。
为什么输的总是我?人家不是说第一次“赌”都会有好运气的么?我也太不胜酒力了吧,就那么几杯,脸就红的要命,感觉头昏昏沉沉的。
“我来替她喝!”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手中的酒杯已被抢走。一陌生人俯我耳根轻轻说:“他们故意灌醉你的都看不出来?真傻!不会喝酒就别玩骰子。”
哦!这下看清楚了,是一个高高瘦瘦的帅小伙,皮肤白净,戴着一副眼镜,笑容很明朗,眼神很真挚,只是眉头轻锁,浑身透出忧郁气质。莫非就是阿布说的那种深谂“艳遇之道”的人?习惯性审视,接触到他澄澈的眼神,我暗自嘲笑自己小人之心,世上好人总比坏人多吧!
“你挡酒,替她喝可以,但是必须她亲自摇骰子。”上海男似乎看出来者不善,又心生一计。
到底还是寡不敌众,最主要的是我不擅长猜骰子,所以输的还是我,可怜了这个自告奋勇的“替罪羊”。不过他真厉害,喝了那么多,还面不改色。看来这骰子跟我无缘,老是输,良心上也过不去,就赌气不玩了。这时,他的朋友们过来了,晖跟瑜她们也过来了,在旁边瞧他们“厮杀”。这个长相斯斯文文的男孩子终于轮到自己亲自上阵,几乎每局都赢,真是深藏不露啊。玩骰子不过瘾,又猜拳。“两只小蜜蜂呀,飞到花丛中……”周围很多帅哥美女也被这边的热闹吸引过来了,上海男和俩美眉面输得红耳赤,醉醺醺的,灰溜溜逃了。
“谢谢你哦!要是我,早支架不住逃之天天了。”我还是第一次亲临这样的场合,虽然不喜欢,但还是挺感激他的。
“这个地方不适合你。"点燃一根烟,他很直接,“少来这种地方,什么人都有。”
不适合我?我脸上写出来了?我不服气地斜睨着这个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的男孩。
“其实,我早就注意到你了,在舞池时候。”深吸一口烟,他缓缓地说,“挺巧的,我跟几个哥们就坐在你左手边的旁桌,看你好像心不在焉的,既不喝酒也不蹦迪。”
“我……只是有点排斥这样嘈杂喧闹的地方,但人家说,来丽江不来酒吧,就体验不了真实的丽江,所以,就进来看看。”我安静地说。
“哦!我也是,进来休闲放松一下。他们说的那是艳遇,何必抱那样的目的。丽江这个地方,很美,能让疲惫的身心放松。生活嘛,就这样……”烟雾袅袅中,他一脸的淡漠,“嗳,后来你那朋友喝多了走了,那上海男,明显想灌醉你的,我实在看不下去,就过来挡酒。没别的,放心啊,我不是坏人。”
别人就是坏人,你自己就是好人?坏人把“坏”字刻在脸上?我撇嘴,心里暗暗腹诽。不过我还是愿意相信我的第六感,他是“正派人士”。晖她们也说,这个"英雄救美”的男孩,挺真。
我喜欢一些纯粹到极致的东西,喜欢一些洞明练达却又心性率真的人。不虚伪、不造作,不口是心非。
不管怎样,总之感谢了,萍水相逢的……好人。
樱花屋外的河堤两旁,栽满了翠绿的杨柳,树影婆娑,在风中轻摆出风情万种的姿态。
我看到一个身着艳丽长裙的女子,依偎在男人的臂弯,偶尔咯咯大笑,水波跟着摇曳荡漾,温馨浪漫。我在想啊,前一刻,不知他们是否只是匆匆的过客?下一刻呢,是否终究要擦肩而过?是醉是醒?柳永仿佛在耳畔轻吟他的《雨霖铃》:“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不知道他们分别时,是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还是依旧笑靥如花?若是我,纵使今日你侬我侬,也会逃离、会制止,绝不让自己陷入似真亦幻当中,因为我不想体验“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的惆怅、苦楚、感伤。
临别时,我们四人,他的朋友,9人,约好明天一起逛古城。都是年轻人,坦诚相待才会同道。我喜欢纯粹,没杂质,淡淡的,很真。我们笑称,这才是更有意义的“艳遇”。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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