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城,名棋城。
棋城不大,但也绝不能说是小。棋城人爱棋,故性情温和,时局动乱或者和平安稳,它一直挺立于这里。站在棋城后山望去,棋城宛然就是一座棋盘。一条条古道与河流就像是棋盘上的一条条脉络,将棋城分割成一个个小格。而棋阵最中间的一处建筑,名万棋阁。
万棋阁是这座小城精神中心般的存在,凡是能得到万棋阁传承的人被人们称之为棋圣。相传万棋阁都是一字单传,可不知为何这一任棋圣却收了两位弟子,而且这两位弟子性格截然相反。
师兄,棋号子博,性格温和,一心钻研棋道,不问世事。师傅称之曰:儒。师弟,棋号子弈,性格较为刚直,喜好与人下棋,百战不厌。师傅称之曰:狂。
匆匆十二载一个轮回,两人的棋艺都上升到了一个常人难以企及的高度,甚至有人说除了他们的师父-老棋圣,棋城再无他们的对手。老棋圣年入古稀,身子一天不如一天,终于,这天,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把两位弟子叫到身前说道:“子博子弈啊,师傅不能继续教导你们了,接下来的路需要你们自己去走。究竟谁能夺得新一任棋圣的称号,还得你们自己去争取。今日过后你们便已出师,各自去闯荡,一年后回来此地,博弈一局,胜者,为下一代棋圣。”
说完这些话他仿佛很是吃力,眼睛闭了半刻后重新睁开,说:“子弈你先出去,子博留下”子弈虽不解,但他还是走了出去并恭敬的关上了门。
“子博啊,你们虽无血缘之亲,但你们之间早已情同手足,子弈棋艺虽高,但他过于直率,将来必定会吃亏,你作为兄长的,必要时要支持一下他啊。这两封信是我留给你们的,各人一封。”“弟子谨记。”子博说完默默地便退出了房间.
“吱~呀~”随着这木门再次被打开,子博走了出来,平稳的步态丝毫没有初学时的青涩。子弈却也没有询问什么,只是和子博相视一笑,走入了棋圣的房间。
“师傅,我来了”
“子弈啊,你过来。你性格较直,喜好找人对弈,并在棋局里不断进步。子博长兄如父,你遇事要多请教你师兄,虽然你棋艺与他相仿,但是对于棋道的认识却是远胜于你.比你成熟,切记切记”老棋圣吃力地说道。“弟子谨记。”子弈亦是恭恭敬敬。
这时候子博像是算好了时机推门而入。
“这里有两个锦囊,分别是我对你们两个的最后的叮嘱,拿好了,便走吧”老棋圣把两个锦囊递给他们师兄弟后便闭上了眼,反复睡着了一般。“师傅!师傅!”子弈趴在老棋圣的床榻边嚎啕大哭。子博没有失态紧咬着嘴唇眼泪涌出——师傅,就这样走了。
隆重办了后事,师兄弟在万棋阁前分别。“师弟,要学会稳重,经此一别我希望一年后看到一个更加成熟的你”子博不忘身为师兄的责任叮嘱道。“师兄,你也别一直闷在家里闷坏了身子,一年后的决战我可不会输”子弈说完拍了拍子博的肩头也不回地往南边走了。子博没有回话,只是摇了摇头往相反的方向离开。
一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子弈四处挑战,棋城各大棋阁都被他战了过去,鲜有败绩,打出了自己的名声,在棋城立足了脚跟。子博却从未传出与人对弈的消息,只是种了半亩田,白天耕作晚上研棋,像个农夫。可是他的名声却也不胫而走。渐渐地,棋城便有了南弈北博的说法,。
随着一年期的渐渐逼近,最终的棋圣之战成为了棋城百姓的谈资,甚至有人摆场压赌,一时间,师兄弟俩的情况称为人们关注的热点。
子弈似乎在为这次博弈做着准备,每日连下十几局而不觉得劳累,想趁着这最后的时间更进一步。反观子博则显得让人费解,呆在田里的时间更多了,研究棋谱的时间更少了。
终于,这一天到了。
子弈子博如期而至,在众人的热切目光中推开了山万棋阁一年都没有的开的那扇大门又关上。没有人知道开始时怎样,高潮时怎样,结局时怎样。时间一点点逝去却没有任何人表现出不耐烦或者提前离开。
两个时辰后,房门被打开,是子博。他仿佛没有看到众人,也没有听到众人的询问,只是向前走去,直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之中。
此时子弈呆坐在棋盘前,神情惘然。他不明白他的步步紧逼师兄为何每次都能从容不迫;他不明白师兄为何一支防守而不进攻;他不明白师兄为何有机会获胜却以半子只差输给自己。他有太多的不明白,最终他抬起头,发现了师兄不知何时已经离开,仅仅留下一个锦囊。他想起师傅留给他的锦囊中的话:“棋局者,以手为引,以棋为卒,排兵布阵,旨在取胜,必要时张狂如怒涛拍礁石,也可如秋风轻柔却能扫尽落叶。”他缓缓起身,拿起师兄留下的锦囊打开,拿出那张师傅留给师兄的纸,读完后流下两行清泪。“棋道者,以棋为山,以盘为地,心系山川,心即为天地。人伦物理,皆为天地,化身天地,仅一静字。”
子弈走出门外,向众人低声说:“我胜了。”
片刻的寂静后,人群沸腾了。人们大声呼喊着他的名字,嘴里叫着棋圣棋圣。可是子弈又对着子博离开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口中喃喃:“我又败了。”
胜的是棋局,败得却是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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