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的家族中,我有哥有弟有妹子,就是没有姐姐。使我对姐姐的这两个字总有一种难以名状的情感,从未体会过当弟弟的那种感觉。可能因为这个原因,我一直都会喜欢比我大的姑娘,大到两至六岁不等。
1997年是个特别的年份,香港回归,深圳画圈。几百里之外的我爷我奶欢天喜地,可谓是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差一点就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爷奶三个儿子两个孙子,终于迎来了一个孙女,我老叔的女儿,我一奶同胞的妹子出生了,取名梦雅。这丫头从小古灵精怪,聪明伶俐。天生骨质柔软,习得一身的舞蹈,后来在学业中与这优雅曼妙渐行渐远。家族添丁,且掌上明珠。全家自上而下更是捧在手里怕摔掉,含在嘴里怕化掉,可谓集万千宠爱于一身。
我曾随我爸回去过一次,专门为了看她。她幼时的模样及种种早已忘记了,只记得她喜欢一口一个二哥的叫我,经常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我后面。直到后来她长大后,才正式开始出现在我的记忆中。但亲情这个东西并不在乎时间的长短,每每相逢,总是会意犹未尽,平时虽不常想起的家人,可总是留有更多瞬间的感动。后来我参加工作有一次出差到她家的城市,我潜入到她家的小区打电话骗她下楼拿快递,当她看到我后激动的喊了声二哥然后飞奔过来扑向我的怀里,那一刻我几乎掉下眼泪。再后来她长大了,一个人在沈阳读书的时候谈恋爱,我为此事也曾忧心忡忡。我似乎不喜欢时间的流逝,这代表着妹子的成长,同时也代表着老一辈在逐渐老去。
我还有个一奶同胞的大哥,我大爷的儿子,比我大六岁。据说从小眉清目秀,长得谦谦如玉的感觉。当然这些我都不记得,只记得这一次我回到我爷家的那段时间,我的一个随身玩具小刀一类的玩意,被他强行用两块钱买走。深秋时节,我坐在他自行车的横梁上,看着两旁的玉米荄子相继在耳旁呼啸而过,也曾蹲在小河边看他在水里变成一天到晚游泳的鱼。后来他离乡学艺,从汽修学徒辗转变成了厨房学徒,一路变成一个厨师。后在而立之年娶妻成家。
如今我爷早已作古,我奶一人生活在乡下老家,只有我大爷家与我奶百米之隔。我们兄妹三人也是天各一方,鲜有相聚。每每当我们围绕我奶身旁的时候,各自的童年回忆自然成为了我们百谈不厌的话题,它永远不会过时,反而是我们一家人在难得相聚时最美好最温暖的回忆。而我的童年种种,总是相比于我哥我妹,多了数不胜数的传奇,传奇到被人久久传唱。
青春期看金庸,看到郭靖在黄蓉与华筝间,在爱情与信义间难以取舍;看到张无忌面对赵敏,周芷若,殷离还有小昭之间犹豫不决的时候,我就在想,既然喜欢,没什么不全都要?当然,我不是郭靖,也不是张无忌;我没有降龙十八掌和乾坤大挪移的武林绝技,可能只会是一个宋兵甲,金兵乙。
客车在高速公路上疾驰着,我竟然有晕车的毛病,给我折腾的特别难受。在看完我刚刚出生的妹子后,我爸带着我和我哥回了绥中,把我哥也带回去的原因是我哥从小就得我爸喜欢,当然试想一下,我哥的儿子我自然也是喜欢的。把他带回去,玩几天。从海城到绥中要坐好几个小时,我爸和我哥相继睡着,只剩一个我百无聊赖的望来望去。后面有两个长发披肩的小姐姐,看起来二十多岁的年纪,在那个年代她们的打扮和装束无疑是潮流前线,有点像韩国明星李贞贤,那叫一个漂亮啊。当然我小时候也是长得虎头虎脑,像个娃娃,特别可爱。我出生的那个房子附近有个卖瓜子的老奶奶,送给我一个特别的名字,叫世界第一美男子。这至高无上的夸赞让我很小很小的时候就学会了吃瓜子,因为每次她一夸我,我就拽着我妈买瓜子。两个小姐姐看我这个小孩在那探头探脑望来望去的,觉得这小孩很可爱,两人就合起伙来微笑着像我招手,我也向她们露出了天真无邪的笑容,她们又像我摆摆手示意我过去,我看了看我爸和我哥,两个人睡得昏昏沉沉的,我就走过去了,然后坐在了两位姐姐的中间。后面发生的事我大部分想不起来了,应该也就是她们问我你几岁啦?去哪里玩啊?类似这种无聊的问题。只记得当时周身围绕着幽兰的芳香,我依偎在那里,一种置身于天堂的感觉缓缓袭来,让我久久不愿回到自己的座位,久到我哥在颠簸之中醒来睁眼发现我丢了。他瞬间慌了神,站起来满车寻找我的身影,当他看见我坐在后面两个姐姐的怀里的时候,笑了。就这样,我为我幼小的童年经历又增添了一记神来之笔。
等回到家,我妈我姥我姥爷总之离得近的亲戚基本全都知道了,等我哥再回他家的时候,我爷我奶我大爷我老叔也全都知道了。小小年纪,非同一般。那一年,我大约五六岁的样子。但谁能想到,从小就懂得发现美的我,至今单身。这一刻,我觉得世界时如此的奇妙,命运又是如此的捉弄于人。
我姥家楼下的院子,是我童年时期的另一片天地,有排列整齐的车库门房,有我叫不上名字的玩伴,有我第一次落荒而逃,还有第一次复仇成功。
东北有个词儿,叫酒蒙子。意思就是在没有下酒菜的时候也能喝上一顿,俗称干拉。我小时候是个炮蒙子,自从第一次过年我爸买了炮仗回家,听到那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我就一发不可收拾的喜欢上了这种玩具。总是有事没事的四处踅摸炮仗,只要有点零钱就去买炮仗,大的买不起就买小的,成捆的买不起就买单根的,价钱一毛到一块不等。无论是否过年,放炮仗都是我随时都可以开始的娱乐活动。
有一次我姥家残留了一些过年剩下的炮仗,堆在角落无人问津,有小的窜天猴,小的呲花,零零散散的小炮,还有一根长长的棍子,我记得它有一个震耳欲聋的名字,叫闪光雷。我抱着这些意外之财高高兴兴的就下楼了。当我放出第一个窜天猴的时候,一个小伙伴闻声而至;当我放出第二个的时候,又来了两个。很快,我的周围聚集了七八个人。大家都带着羡慕的眼光望着我放出一个又一个呲花窜天猴,彼此呼喊着哎我去这个高,哎我去这个真响。有个小子跟我套近乎,提出要帮我拿着剩余的炮仗,免得我放的时候不方便,我很大方的送给他一个窜天猴和若干小炮,我俨然成为了一个地主。那根闪光雷自然被我安排在了最后作为压轴出场。在大家急切的催促中,我迟迟不肯点燃那根引信,我说我上去喝个汽水然后下来再放。为了显示我的优越感,我把这跟闪光雷交由刚才我送他炮的那个小伙伴帮我保管,并一再叮嘱等我下来。但我忽略了一件事,没有余粮的地主,啥也不是。
当我再次下楼的时候,这货一个人呆若木鸡的站在那一动不动。我走过去问他咋的了,人都哪去了。他说人都跑了。我说那我那根炮仗呢,他说让一个小子抢走了。我说哪小子,他说就刚才有一个看你放的那小子。我说你能找着他家吗,他说我知道在那,就在这附近。我说走,找他去。我坐着那小子自行车后座就出发了。
这货果然没找错,我们找到他家的时候,抢炮仗这小子他爸他哥再加上他站在院子里围在井旁,井里插着我的那根闪光雷,里面的火药飞到天上,听着那炮仗发出的响声,让我瞬间有一种被侵犯的感觉。那小子居然还用一种胜利再加上轻蔑的眼神看着我,就好像我不敢把他怎么样似的。当然我确实不敢把他怎么样,站在门口扯开嗓门开始骂,刚骂一句,他爸他哥就以一种狼虫虎豹的姿态冲了出来,我俩吓的拔腿就跑,就连自行车都是过了好一会才悄悄回去拿的。
这件事使我和这个共同逃跑的小伙伴结下了深厚的友谊,虽然后来我再也没看见他,如今走在街上也可能认不出彼此,也可能会因为略觉眼熟而多看几眼继而被对方问你瞅啥。但这件事终究真实存在过。被抢了货,又被追的落荒而逃,这件事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我小小的年纪心里就此埋下了一颗复仇的种子。想想应该也是1997年发生的事,因为没过多久的复仇行动,正是我大哥随我爸来到绥中的第二天。
那天我和我大哥坐着当年被叫做“神牛”的人力三轮车打算奔我姥家,就在即将抵达终点的时候,我远远看见了那个抢我炮的小子在他爸妈的拥护下欢快的向我这边走来,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可能是因为有我大哥在旁边,我有一种狗仗人势的感觉,我疯了一样跳下车跑过去对着那小子的脸就是一顿组合王八拳,他爸把我拽开的时候我大哥紧跟着就到了,大声冲着那位叔叔喝到,你想干啥。几经交涉才知道原来是因为他儿子抢了我的炮仗,我是来报仇的,最后他忿忿不平的拉着他儿子走了。后来想想可能一是他觉得理亏,再一个可能觉得我和我哥这两个孩子周围可能会有大人在旁。我的疯狂复仇很有可能被他曲解成了空城计,总而言之,那次我毫发无损的复仇成功,那一刻的英勇无畏,骁勇善战,连我自己都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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