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看了《忠爱无言》。
在这个商业片泛滥的年代,难得有几部接地气的故事片,而且还是与动物有关的。前阶段看了《血狼犬》,意犹未尽,最近忙碌之余翻了一下猫眼,发现了这部以狗为主题的电影,但上映的影院不多,忙里偷闲来看看。
整部剧,剧情还算完整,场景和风格很接地气,让我这个有着浓浓的农村情结的人来说,比较满足。有个情节也很真实:有灵性的动物的确会在临死之前找个地方安静的孤独的告别这个世界。另外,看建筑风格与环境,应该是北京郊区或北京往北的河北农村。

这部剧我给了满分,其中有五分算是情怀吧。剧情不出所料,讲诉人与狗之间的深情厚谊。但是可圈可点的地方不多,拍摄得比较粗糙,可以看得出后期也有些着急,不够精致。细节做的不够好,情节过渡上也不够流畅。演员之间默契度不够,在这部剧中,谢大腿(于月仙)完全没有演技,总是找不到感觉,可能是与这几个同事不像和尼古拉斯四哥等几个老伙计那么熟吧。剧情也勉强完整,其实可以拍得更感人的。

或许是我与“狗”之间的情感太深厚了吧;亦或是我现在也在写着以“狗”为主题的电影的缘故吧(当然,我也希望有一天能够实现拍出来)。所以见了“狗电影”就格外亲,给了满分。

因为是旗人,后来朝代更迭,我爷爷那代人为了免于迫害就远走他乡,我小时候出生在草原上,算是呼伦贝尔大草原的边缘吧。方圆几十里就只有我们一户人家,不过也算是大户人家了,自己家人亲自动手脱坯垒墙、建房搭屋。一个大四合院里住着爷爷奶奶、叔叔和我们一家,几里之外有个小窝棚,偶尔有个看护草原的叫什么哈图的蒙古族大叔来住下。所以小时候我的玩伴就只有狗了,一条黑色的拉布拉多,名字叫“大黑”。
一开始在草原上放羊的时候应该只有五六岁吧,所以我还不能够独立骑马,然而每次放羊的时候会走出去很远,傍晚回来时会觉得走不动路。于是我就看中了那头羊群里个子最大的公羊。因为一群六七十只母羊,仅有这一头公羊来为她们服务,所以这头公羊地位很高的,肯定不准我骑了。当然,这原因我当时是不知道了,只是知道大人不让,我就偷偷的骑,终于有一次被家大人看到了,挨了一顿胖揍。

后来我爸就弄了一头驴给我骑。驴的脾气很急的,难怪总是听人家说“你这个驴脾气”,而不见说“你这个马脾气”。那驴很聪明的,大人在场的时候特别乖,一旦只有我一个人时,它就看不起我这个比它还矮一头的人类,于是不出意外的,在我被踢了几次之后,就放弃了。心里暗暗的使劲儿,希望自己快点儿长大。
羊不给骑,马又太高,驴又老是欺负我,所以大黑彻底的成了我的朋友。陪着我一起放羊,羊跑远了还可以帮我截回来,俨然牧羊犬的节奏。夏天的时候,草原上的草半米多高,我走进去几乎没腰了,躺在草地上,整个人就不见了。在草原上没啥事儿干,总是和大黑疯玩儿在一起,他总是把我扑倒,哎,谁叫我那时候力气也小呢,但比较好的是,大黑不欺负我,还是很乖的听我这个小主人的话。

经常带着他一起去打鸟,那时候常听大人说起很多俗语,其中有一句叫“傻狗撵飞禽”,发现目标时,我拉起弹弓瞄准,大黑就匍匐在草丛里像狼一样慢慢往前移(之所以说“像狼一样”,因为后来...),然后突然跃出,还真有一次在湖边扑到了一只野鸭。现在回想起来,大黑并不傻,那时候或许是单纯的就想帮帮我这个小兄弟吧。
爷爷小时候读了几年私塾,然后就民国了,再后来就解放了。家产被没收,远走他乡。后来想清楚了、“从”了当局,因为有文化,就做了教员,教那些村干部学汉字、学算术、学算盘,也算是没挨批斗。再后来形势好转之后,爸爸也当了老师,每天往返几十里路去那个村小学教书,几个叔叔也有的成了小有名气的画家、书法家、老师。在我还没过够草原上生活的时候,因为我也要读书,整个小家就搬到了几十里外的一个村子里了。

这个村子里面家族观念比较重,我家没有任何亲戚,我小时候很长一段时间也与其他小朋友都不熟悉,陪伴我的小伙伴还是只有大黑。后来我可以骑马了,就骑马带着大黑去打猎。那时候还没禁枪,放学之后或者假期,我拿着自制的砂枪、肩头落着驯养的鹞鹰、策马扬鞭跟大黑一起立下过赫赫战功。小时候的确野味儿没少吃,野兔、野鸭、野鸡、沙半鸡,还有很多叫不上名字的鸟,有一次还打下来一只天鹅,所以俺也算是吃过天鹅肉的少年了。
“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又一句俗语被我用实际行动验证了。有一次太阳落山了,远处村庄笼罩在一片炊烟之中,人们赶着牛羊、拉着农具走在回家的乡间小路上,而我也背着两只野鸡骑着马往回走。然后一个过路的大人跟我说,在后面几里地的位置,刚才他看到了一头獾子,他没有工具也没敢去追。獾子!“七斤獾,扒斤油”,秋天的獾子最肥了,这还能错过?!我马上调转马头、赶了过去。谁知,这次等待我的,是多活十年(村儿里老人家都说,遇到狼而生还,可以多活十年)...

在那片林子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太阳落山之后天黑的特别快,尤其是树林里。突然大黑一顿狂叫,我顺着方向一看,十万根寒毛根根都立起来了,一头狼就趴在距我几十米的山坡上、匍匐前进,俨然是等待时机,对我下嘴...也是那一瞬间,我的意识瞬间清醒了,迅速回想起大人说起过的种种经验。

虽然手中有枪,但是轻易不能打狼,狼骨头很硬,一旦一枪打不死,它会拼命的干掉你。村子里曾经有个人喜欢打猎,有一次掏了狼窝,将一头狼崽子抱了回去,怕狼闻着气味儿追来,特地在一条河那渡了几个来回。但是当天夜里狼群还是找来了,围着这个小村子嚎叫了一晚上。同时狼也找到了这个猎户家,翻墙进了院子,这个猎户听到外面猎狗在狂叫,墙上猎枪取下,将弹药上膛、窗户欠了个缝儿,枪管伸出去就是一枪。然后就听到狗在惨烈撕咬,也不敢出门了。次日清晨出去一看,狼腹部中弹,但在临死之前把狗也咬死了。
所以这个时候我肯定是不敢打狼,即便是连那只鹞鹰也飞了出去、盘旋着扯着喉咙沙哑的进攻式防御着。而且这个时候也不能逃跑,几十米的距离一旦示弱,狼很快就会追上来的,而且我还不确定这周围还有几头狼。狼怕火,怕敲打声。我定住马之后,朝天上放了一枪,然后立马从口袋里掏出火柴,把衣服脱下来点着了、扔到身旁的树枝上,然后叫了大黑,缓缓后退。狼就在定定的趴在地上观察着我们,当我感觉到衣服快着完了、也差不多撤出来很远了、立马扬鞭、带着部队一路狂奔...

进了村子之后,天差不多全黑了,隐隐约约看到妈妈在大门口翘首以待...
八十年代末,虽然也“改革开放”十好几年了,我们小时候的作文里也经常这样写“在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以来,我们村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当时我当然不知道“十一届三中全会”是神马东东,只是知道,在我们那个偏远的地方,交通基本靠走,治安基本靠狗,通讯基本靠吼。我们从草原上搬出来之后,叔叔也到另一个村子成家了,三家亲戚成了一个巨大的等边三角形,这样相互联系就成了问题,只能是骑自行车或骑马、赶车。
有一次爸爸考虑到上次给奶奶买的治腰腿疼的药会不会吃没了,于是在村里的赤脚医生那里买了药就准备送过去,然而“六月天儿,小孩儿脸”说变就变,马上天就阴过来了。咋办呢?这几年去这两个亲戚家、带着大黑来来往往也很多次了,每次他都必须跟着,赶都赶不回去。你猜对了,这时候想起了大黑。写了一封信,连着药用塑料袋包好,系在了狗脖子上。来到了村口,往奶奶家方向一指,大黑撒腿就跑。对面收到之后,写了回信寄到大黑脖子上,给块儿干粮,往回一指,就又屁颠儿屁颠儿的跑回来了,送信路上即便是有其他狗在挑衅,大黑也不理会,绕道走,坚持先完成任务。就从那之后,大黑又多了一项技能,送信。
不过,大黑也很记仇的。记得有一次执行一次神圣的送信任务,刚出村儿就被村头那家、那几个孩子一直引以为傲的那条讨厌的总爱劫道咬过路人的二串子狼狗给缠上了。那天大黑因为工作在身、无心恋战,匆忙脱身而去。但是晚上回来后,瞅准个机会,把那条狗腿上扯下了一块皮。就为这事儿,我还搭上了一对儿野鸡低三下四的去赔礼道歉,因为爸爸说初来乍到的不要与人结怨。
时间长了之后,四里八村儿都知道了我们家有条会送信的狗,于是就有人开始琢磨上了。再后来,我要上学,爸爸上班,妈妈也开了学前班...大黑...哎,不想回忆了...
这也是我特不喜欢在这种聚集了很多人的地方住的原因,啥人都有,哪有草原上好,天是纯净的蓝,草是纯净的绿,水是纯净的清,鸟在纯净的歌唱,空气都那么纯净的清新...
去年春节回家,知道我喜欢狗,朋友送来了一条黑色纯种拉布拉多。可惜了,他爷爷辈的那种峥嵘岁月它是经历不着了。

我也一直在幻想着哪一天回到农村有亩良田,养条好狗,名字还是叫“大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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