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职往事》

作者: 5e9a6dfe05fc | 来源:发表于2018-07-14 18:16 被阅读678次
    《高职往事》

    1.实习

        鄂州的街道总给人一种慵懒的感觉,这倒不是个贬义词,在鄂州,总觉得时间过得很慢,两年的专科生涯就此结束,开始第三年的实习,我是磨蹭到最后才离校的。

      怎么说呢,实习让我心生抗拒,总觉得自己不适合呆在工地,可除此之外还真想不出我可以胜任什么体面又安稳的工作。

      专程开车接我的前辈停车在路旁,我把两大包行李放进了后备箱,其中就有汉剑、木质武士刀、三节棍等日常练习的兵器。

      怎么样,不像是去搬砖吧?倒像是去上前线。

      车行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了工区,那是一片在建的豪华别墅区,要是把地理位置打个比方,就好比海洋上的一片孤岛,要想去大陆,就得划船过去。

      车开到刚硬化不久的马路上,就惊飞路旁的乌鸦,罩着绿色保护网的楼房里,传出钢管堆放时发出的金属磕碰声。

      这一路我时不时用余光窥视他晒得脱皮结斑的皮肤。就在一个月前学校的招聘会上,我专门挑选了这家监理公司,大家都知道,监理的工作轻松,正好可以腾出时间来继续复习招警考试的资料。

    地段偏僻到没有理发店,头发长得如野草。

    “天气这么热,把上衣脱了吃饭”

    “我不太热”

    “这里都是爷们儿,你还怕我们瞧见?”

    到了饭点儿,身边全是脱的赤条条的监理员、施工员,而这些有说有笑的人,没有一个是九零年以后出生的,年龄最大的,已是耳顺之年,时不时有人把手机像接力棒一样相互传看淫靡的照片,哈哈大笑。

    监理们的逍遥生活就是在外吃喝玩乐不必付钱,一张签了字的条子就能支付花销。

    他们几乎每天晚上都出去,回来总是洋洋得意地说昨晚哪个会所里的小姐多好看,还有人眉飞色舞地说自己嫖到了一个零零后,包括那个六十岁的老家伙,真是让人吃惊,无所顾忌,也不怕晚节不保。

    每天晚饭后我都会散步到售房中心,那里有一片湖泊,夕阳西下之时能看到绚烂的晚霞,还有成双成对的白鹤落在湖面上,鸟声悠悠,虫鸣喃喃。

    等天色暗了,就借着夜间还在施工的大灯的强光回到住处,今晚练剑,明晚就换棍练练。

    清晨醒来,再跑步到湖边,背背英语,有次跑回食堂,竟没了早饭。阿姨就托他老公开着三轮车去镇上买来面包给我吃。

    吃早饭的时候看到四下无人,就悄悄问我,为什么不和他们一起去玩,这样下去我就是不识相。

    无所谓啊,我又不打算干多久,还真干了不到一个月,招呼了一声就打道回府了。

    晚间趁着所有人都不在,我悄悄打开监理总办公室的房门,自己在实习报告上盖了印章,准备溜之大吉。

    那天在中午收工时,正好总监都在,前两天看到网上高中同学发的动态,说自己要去贵州支教,我也突发此想,编了个理由:“我要去支教了”

    他们听完一脸不高兴,一向用普通话交谈的他们说起了鄂州话,以为我听不懂:“他一走工地缺人手,每天清点人数太麻烦,我看找几个高中生来打打工顶一阵子”

    在学校里,我模仿同学学会了黄冈方言,四川话,山东话。

    我是未来的酷警官,可不想成天和混凝土厮混。我自说自话地搭上便车回了鄂州,那一路别提心情有多喜悦,荒芜中渐渐看到高楼林立,就好像从原始社会回到了现代。

      2.装相

        零时买的火车票,只有硬座,这一路得坐到天水。

    每次坐车,身边的人都能在不经意间闭上眼睡着,就像高中那会儿,上课上着上着,同桌的脑袋就像大锤一样突然砸落,可身躯还是挺着,想起来就好笑。

    也就是说,这一趟归途很是煎熬,只有爬着睡这一种睡法,还不时手肘疼醒来,毕竟身上肉少,怎么睡都睡不安稳。

    我这边是六人座,加上我四个大学生,一对河南中年夫妇,聊起了天,刚巧现在是放暑假的时日。

    “你们在哪里念书?”大叔问我们。

    “我在武汉,念的是武汉理工”

    “我也是,念的是华中科技大学”

    轮到一个戴着眼镜比较瘦削的姑娘,她面色泛粉,尚有些娇羞的说:“我…我念的是二本…福州师范大学”

      轮到我说了。

    “我念的是武汉科技大学”

    “哎,你哪个校区?”武汉理工的那位看似愣头愣脑的哥们儿问我。

    “啊,我的校区是黄花湖校区”

    “哎!你就在我学校上面一点啊!”

    “是啊!”我假装兴奋“就在那条大路对面!”

    那条大路是哪条大路……

    连续两年每逢火车上有人问起我都这么说,武汉科技大学是我专套本的院校,也只是个第二学历。

    紧接着这位大叔又问:“你们学的是什么专业?”

    我抢在前:“我是桥梁学,刚实习了一个月”

    专科专业:道路桥梁工程技术。

    “哎呦!金桥银路,好专业啊”

    大叔赞叹道。

    “我是新闻传媒学…我都不知道我的专业出来以后有用没用…”

    娇羞的姑娘随后说,我安慰道,别担心,那是个很好的专业。

    “我是土木工程”武汉理工的哥们儿说完不再发话。

    “我是学开船出海的,算是船员吧,也是刚实习完”

    大叔一看就是见过世面,不像普通乘客,问完只是赞叹一番作罢。

    “你出海了吗?是不是从长江口出的海?”

    “嗯,南下到马六甲海峡一个月”

    “马六甲海峡?你经过菲律宾和新加坡了吗?”我问,其他两位只是旁听。

    这样问的目的,就是增强气氛,更能圆我自己冒充的幌子。

    “那里都路过了”

    十二点过了,车厢里已不再那么嘈杂,阿姨靠在大叔的肩上休息,他们三个早已以各种姿势入睡:趴着的、仰着的、杵着的。

    我从书包里掏出两本还没看完的书,这倒不是为了装模作样,一本《聊斋志异》,一本《生活的艺术家》

          翻看两页就看到了这样醒目的语录:

        “express yourself,have faith in yourself,always be youself(如实地做你自己)”

          谢谢你的提醒,李小龙。

    《高职往事》

    3.动心

        二哥在年初开办了一家补习班,说是加盟了北京的什么现代化教育机构,可生意不景气,入不敷出。

    大哥早在六月初就发消息召集我们几个回来帮忙,回家后的第二天我便去商量,增设一个武术班,挂上跆拳道的名号比较好招生。

    几天后按照我的设计和文字介绍印出了大幅宣传海报,最醒目的是穿着黄色运动服的李小龙这一经典形象。

    清晨去辅导班,别说,干净明亮,有模有样,倒像一家小公司。

    一进门迎上来一个戴着红色眼镜体态肥胖的女子,笑脸相迎问我:“你是学生家长吗?”

    “我看着很老吗?我找你们老板”

    “我们老板出去了,要不你坐在沙发上等一等?”

    “我去她办公室就行了”

    心想,这大婶儿是故意的吗,我不就头发花白了点,脸在工地晒黑了点吗?还是因为我身穿满身黄花的衬衣?

    二哥的办公室在左手边,刚拧开门把手下意识地朝左手边的办公室那里看,老师们各忙各的,拨号,整理文件,谈笑。

    我的目光对着一个扎着丸子头的姑娘,她也盯着我,即便是高度近视也停驻在她的面庞上---她真是长的好美啊!不像是西北姑娘的容貌,算是相当稀有,比起什么高中时人人都称赞的校花班花是更胜一筹的。

    我们的视线很默契地各自断开,但我也会借机偷看她几眼,思忖着她有没有男朋友?是不是长的很英俊?

    要不是,真是便宜了那厮!

    相视之后,我的体内每个细胞都充满了活力。

    “你就是我们老板的弟弟吧,那个要教跆拳道的”

    我看着向我打招呼的那人,好家伙,又是一个嬉皮笑脸的胖子,看着就很好相处。

    “不要说跆拳道,是kungfu!kungfu!”

    “哟,还整句儿英文,我跟你哥大学里可学过散打,要不过两招儿?算了,我怕你受不住我一拳”

    “没关系,别往身上打就行了”

    我们摆好架子,等他数口令,刚数到三,他拳头还没出,我一招截拳道的侧踢直接踢到他嘴巴的位置停下,就差声李小龙的怪吼了。

    刚巧这一刻被那位相貌可人的姑娘看到了,她就停在离我们三四步的位置。

    好耶!出风头了!我心里暗喜,她一定看到了!

    刹有点意外,她走出大厅坐在了我旁边的椅子上,玩起了手机。没多久便聊了起来,原来她也在湖北,我随口说:“坐火车差不多一个小时”

    其实我也不清楚相距到底有多远,只是想拉近我们之间的距离。

    坐在对面沙发上的胖哥哥笑嘻嘻地抄起一本报名表,顺手挡在我们中间,把我俩隔开。

    “美女,你有男朋友吗?”

    我盯着他:问得好!问得好!

    她当时并没有做声,更像是欲言又止。

    下班的时候,胖哥哥悄悄地说:

    “小伙子,你的机会来了”

    给人的感觉,像是个爱说闲话的女人。

    4.接触

        傍晚,大哥从湖北回来。毕竟头次招生要各尽一份力,帮二哥撑起来。

    “我为了你哥辞掉了长庆油田经理的职务,只因为大学里的约定,谁当了老板就帮谁把事业干大”

    饭桌上我们聊着天,听那胖哥哥一说,我也被这友情感动。

    “帮你问过了,那姑娘没男朋友”他边啃着碗里麻辣的排骨棒子边说。

    “那太好啦”

    大哥问道:“你看上哪个了?明儿个我要瞧一瞧”

    我说:“最好看的那个,你瞧去吧”

    我没有恋爱经历,从上了大学以后就相当明了,学校里没有我要找的人,大家都说我是眼光高,其实不是,两个人之间层次、学识、观念、喜好相差太多是无法相互理解的。

    距离放暑假还有一阵子,我们今天搭着场子这个小学门口摆摊,明天那个小区院里设点,后天又会跑去哪个中学后门口。

    大哥特意嘱咐我要带上行头,我在唐装和道服两件衣服间犹豫了起来:我并不喜欢穿这件道服,虽然现在的女生都喜欢韩元素,相比之下传统服装唐装就显得有点土里土气,还有甚者,直呼丧服。

    还是留个酷酷的印象吧!我把叠好的道服塞进背包。要是以往穿着行走在学校倒是平常,可在老家,看似一个日本武士,就差配把倭刀。

    出租车里,她坐在我身旁,穿着白色的短裤,我戴着黑色墨镜始终望着窗外不做声,车里也是静悄悄的。身上穿着满是红花的怪衬衣,就如同我怒放的心花。

    所到的小区里尽是些吵闹的小鬼,千呼万唤招揽来约摸十多个小孩,教他们散手,我也很卖力,力保言辞清晰,就如同雄孔雀见到钟意的雌孔雀后开屏那样。

    可我一点都不喜欢小孩子。

    “老师,你有腹肌吗?”一个小鬼跑来问我。

    我先是一愣,“有啊!”

    “那我可以摸摸看吗?”

    “可以”

    “哇塞!快来摸啊!他有腹肌哎!”喊声很大,对呀,喊得再大点,让她也听见。

    小鬼们大概也不知道腹肌是什么鸡,却都涌了过来。

    “教练背后画的好像是李小龙!”

    一个眼尖的小鬼轻扯着我的道服后背。

    “真是李小龙”其他几个也起哄。

    “好了好了,练习过的都去找那个大姐姐领气球吧”我指着她的方向,她早已准备好了吹了一早上的气球奖品。

    嗓子也沙哑了,望着她给小孩子们分发气球做成的小狗、泰迪熊之类的玩意儿。我明明是高度近视,可她的举手投足都在我看来如此清晰。

    在我未留意时,她步行回家吃晚饭。

    “你知道吗,你打拳的时候她看得出神”

    我咧嘴傻笑,那胖哥嬉皮笑脸地说:“她还拽着我的胳膊说要一起去学,我还调戏了她一下......”

    “调戏?”

    “我说你快看你小哥哥的胸膛,她说害羞害羞”

    我低头一看,道服的三角衣领正好能看见胸膛,只可惜我骨瘦如柴,幸好看不见我那突兀的鸡胸。

    当她回来时,天色将暗。我凑到她身旁,也并不知道该聊些什么,看她一直盯着手机看电视剧,话题便无从谈起。

    “你好漂亮啊”

    这居然是我说出的第一句话。

    她盯着我:“你是不是对很多女生都这么说?”

    “没有啊”

    “我前两天看你老实巴交又高冷,怎么一下子变这样了?”

    “高冷?我这人很随和啊,你真的好漂亮哎,就好像大城市的人”

    她对着站在一旁的二哥叫道:“哎呀,你快把你弟弟带走吧,受不了了”

    我怕吓走钟意的姑娘,赶紧住嘴。

    “收摊了收摊了”

    我和她并肩同行。

    “你要回家去吗?”

    “是啊”

    “那我送你回去吧!”

    “不要,我家离这里很远”

    “那我更要送你回去啦,路上多不安全”

    街道上满是露天餐椅,喝酒划拳声伴着烤肉的味道,仰坐着的男人,行道的路人,皆会望我们一眼。

    “你穿这衣服在街上很显眼......”

    “我也不想穿这套衣服,又没地方换”

    过了丁字路口,她伸手往小皮包里摸索,停了下来。

    “忘带钥匙了,我们回去吧”

    “回哪儿去?”

    “去我家店里”

    抄近路从市场中穿过,白天熙攘的市场在夜里异常昏暗,短短的小巷里,我们好像说了很多话。

    “你是不是很擅长勾搭女生?”

    “我看着很花心吗?”

    “你很喜欢穿花衣服吗?我第一次见到你还以为你是不良少年,”

    我们并肩走到大街的拐角。

    “你是一中毕业的吧?你认识董芳惠吗?”

    “认识,就在我们隔壁班,你问她干嘛?”

    “她和我初中耍得很好,几年不见,在街上看见她只是对我笑一笑”

    董芳惠,那人可是个出了名的痞子同性恋,加之精神变态,高中时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校体育队另类。恰巧在高二时被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可这事儿要是被她知道了,那不没戏唱了?

    “天哪,我爸在门口!你前面先走吧!”我回首看她相当拘谨,并挥着低垂的手掌示意我前面先走。

    《高职往事》

    5.卖艺

          往后的一段时间,每晚深夜都会醒来一刻,盼望着天赶紧亮,每晚她都会出现在我的梦里,可望不可及。

    每天早上都要照几遍镜子,洗干净脸再刮干净胡子后出门,还不忘梳一梳头 。

    “你头发这么短梳什么头?”表姐说。

    “要你管!”

    “昨晚我爸妈还以为你是我男朋友呢,我说不是,我姐姐还在旁边帮腔,说你就是!”她在我身旁说。

    “你姐姐是哪一个?”

    听她一说,原来那天说我是学生家长的女子就是她姐姐,可从相貌来看没有任何相像,不像是一个妈生的。

    不管怎样都要打好基础。

    略有丝呆滞的眼神,如浪般的秀发,似乎她全身都散发着吸引力,举手投足都让我迷恋不已。

    晚上,大伯的戏班子在外面搭好了台子,唱戏招生,可生源基本全是附近的学生,并没起多大效果。

    大伯跟我说,我现在是他家的教头,准备一下晚上在街上表演。

    习武人最忌讳两件事情,一是街头卖艺,把本事作了杂耍;二是看家护院,给人家当狗去了。如果认为自己是个武者,功夫高低在其次,有损武人信条是实在。

    不过,也别太把自己当回事,三脚猫。

    下午我在锅炉房找到七八片特别厚的木板,看样子是拆下的桌面,找来把锯子从中间锯了条缝,再用白色颜料抹得看不见痕迹。

    拳打、脚踢,“哈!哈!”的声音发得洪亮,夜色里没人看得见动过手脚。

    就在踢击时突然脚底打滑,摔了一跤,我赶紧站起来,打碎了剩下的木板。

    “我肘子摔烂了,好疼啊”

    “不要紧吧,疼得很吗?”大妈问。

    “现在没事了吧?我回家了啊”

    不止手肘摔烂,其实屁股也痛得不行了,要不是有人,我早叫起来了。

    “哎?你这就完了吗?”大伯面带怒色。

    “还要干嘛?”我摸不着头脑。

    “你踢几个木板怎么成,怎么也得打两套拳法”

    “可我胳膊疼啊,长时间没练我串不起来了”

    “胳膊疼就耍几下太极”

    “我不会太极”

    “那你练的什么?”

    “八极拳和迷踪拳”

    “那就忍一阵儿,上去打几拳,打完说不定还就不疼了”

    没辙,只能上去再打。

    近来招生辛苦,二哥以聚餐犒劳大家。

    我随行都是紧紧跟着她,一心想入席后与她同坐。大家都是心照不宣,不与我俩冲突,很自然的我们便就坐同处。

    左边的成员示意座旁的女老师,调笑道:“你看他们两个配不配?”

    “别说了,把人家说羞了”

    我假装没听到,却用余光偷偷看她,她起身走向窗台,在一把装饰着藤蔓与花朵的吊椅上坐下,缓缓的荡着。我时不时偷偷望一望她。

    “你们两个学校离得那么近,开学了可以互相联系嘛,一起去玩,湖北那么大”

    她姐姐边夹菜边对我们两人说,其他人很默契地不出声。

    “那我可以来找你吗?”我问她。

    “嗯”她发了声。

    这个世界充满了谜题,历史悬案、自然现象、外星生物、超自然力量……我想最大的谜团,那就是女人---女人的任何一个举动,都让男人绞尽脑汁去猜:她意欲何为?

    二十一岁了,还没有主动追过哪个女生,一方面在感情方面没什么自信,另一方面调查女方底细后就作罢:那人不是我要找的人。如此既不扫颜面,又心安理得。

    6.醉酒

        “听说你用你的才华包围了那个小姑娘?”

    他人的这句话在我听来很怪,我有什么才?什么叫包围?

    微信里给她发去信息,问她今晚去哪里,她却反问我在哪里,说自己一会儿就来找我。

    我等你。

    这种暧昧的关系,就好比泛着光斑的山泉,把双手浸泡在溪流中感受水的潺湲,舍不得拿出。

    尚未开课的那几天,实在是清闲,目光望着她的身影来去,老师们也是各忙各的。时常屏息静听隔壁办公室是否只有她一人,趁机把一杯粉色的果汁递给她,转身就走,吸管刚好是桃心型。

    “那女子你降不住,乘早算了”

    大哥的社会经验很丰富,最近也在暗中关注我们两人,此话一出就如同一盆冷水。                “什么叫做降不住?”

    意思尚可猜个半成,只是不知道他从哪里看出的,又何出此言,也许很简单。

    “那个女子不是你能降住的,你还太嫩”

    “那让我锻炼锻炼也好”

    二哥也来插话:

        “你们两个最好别过头,公司里都议论纷纷”

          “有什么好议论的?”

      一帮到了该谈婚论嫁年龄的大龄男女对我们两个的事情倒是充满好奇。

          “如果你俩真恋爱了,到时候就得走一个,很多公司里禁止恋爱,你懂吧?”

    不懂,真是笑话。

    夜里,给她发去一条讯息:19号我们去看电影吧。

    没想到她瞬间回应:好啊,好看吗?

    我回道:当然好看

    看电影就算是正式约会了,在漆黑的影院里我们两个又能靠的特别近。

    “哎我看你去你大姑姑那里把她的太极剑借过来,今晚再表演一场”

    大伯又拉我去街头卖艺,从第一晚表演之后,来报我的班的孩子超过了报文化课的学生,只不过年龄太小,最小的才三岁。

    “我晚上有表演,你来看吧”

    “我吃完饭就来”

    “你来了我就上场”

    戏场上敲锣打鼓秦腔吼,报幕人不时催促我上场,我总推脱:再上一场,我还没准备好。

    可她迟迟没有到来,发信息也不回,推脱不过,也已近尾声,我便提着剑出场。

    夜里已经将近一点,她发来信息解释没来的缘故,说是几个朋友约她出去玩,喝了点酒有些头晕,并问我是否生气。

    我怎么可能会对她有气,询问有否难受,女孩子要少饮酒才是。

    第二日晚,八点多时,她打来一通电话

    “你忙完了没有?”

    “我没什么忙的”

    我听她的声音似乎不对,忙问她在哪儿,随即奔去,仅几分钟。这是我们第一次晚间出行,没有旁人。

    她站在酒店门口,面朝着我,显然在等侯,而补习班里的其他人还在开怀畅饮。

    面庞尚有粉晕,醉眼朦胧地看着我,看来喝了不少酒,我说要找个奶茶店为她解酒,生怕她醉酒摔倒。

    “我晕乎乎的”

    “慢点走”我左臂套进她的右臂,搀她走人行道内侧。途中她挣脱了两次,我又掺住,但绝非乘机占便宜。

    “你是不是喜欢我?”

    醉酒的姑娘这一问让我心头一惊。

    “嗯”

    随后也只是说了些闲话,直到奶茶店里,点了杯冰可乐,嘱咐老板娘可否添些蜂蜜助于解酒,老板娘意会。

    二楼仅我们两人在此。她不时拨弄吸管,不时又咬在嘴里歪着头看我,好似一声哼笑又扭过头。又灵秀又可爱.

    “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听闻此言,我没有答话,只听她缓缓地说着。

    “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谁跟谁都是两个世界的人”

    听这话像是言情片里老套俗气的台词。

    我与她针锋相对,辩论式地想消除她的顾虑和看法。这一段时间我并没有直接向她表明在一起的态度,只是想先加深感情。然而女生总比男生敏感得多,代我说出我不敢说出口的爱慕。

    “我觉得你很优秀,也很有上进心”

    我汗颜,平时最讨厌别人这么说我,我半斤八两我自己最清楚不过。

    “我一点儿也不优秀,咱们一样全是专科”

    之前聊天问她上的是不是荆州职业技术学院,她吃惊地问我怎么知道,我说我猜的,一年前我们学校举办“五校联赛”,书法组就有来自荆州的学生。

    “嗯,我觉得我配不上你,你-很-优-秀”

    “你考虑一下我吧,我和别的男的不一样,不要错过我”

    “好-我考虑-”

    我看了看手机,将近十一点,她妈妈打来电话,她食指堵在嘴唇上,“嘘”的一声,示意我安静。

    “我送你回家吧”

    “我自己能走,你回去吧”

    我执意要送她回去,更想知道她家在哪儿。走出店铺,街上人已稀少,心想正是大好时机,一把拉住她的手。哪知她握紧拳头要挣脱,醉酒了没力,何况我握得那么紧。心想:一不做二不休,今晚拿下她!

    “你放开!”她使劲挣脱,却全无怒色。

    “我不放”可听到她声音已经娇弱无力,我也缓缓地松了些许,我这不是乘人之醉吗?

    “你放手,男女授受不亲”

    她左手也来掰我,右手始终握成拳头。

    “你不放我不走了”她也不再挣脱,这和我意。

    “哪我们就一起站着”

    “我妈过来了!”

    我一惊,松了手,上当了,那走吧。

    一条没有路灯的巷子,只有我们两人并肩行走。

        “你考虑考虑我”

        “你以后甩了我怎么办?”

        “我怎么舍得甩你,我还怕你甩了我呢!”

          “我会睡了你”

          “嗯?”

    这个敏感的字眼我绝对没听错。

          “我会甩了你”

        已经走到她家楼下,要是这漆黑的路能再幽长些多好,最好窜出个强盗什么的,增加紧张气氛。

          “哪我考虑,你等着啊--”

    她边走边回头,如同孩子般玩闹的招呼,口中总是向我呼到

    “啊--”

    “啊--”

          夜深,我一路笑着回去。其实我很清楚她那时有男朋友,但不明白为何不对我提起,我只是揣测他们之间可能出现了感情裂缝。

    7.影院

      《绣春刀》是近年来为数不多的优秀武侠电影,无足轻重的底层小人物,面对生活的艰辛表现出不失本心的真诚。

    第一部我看过很多遍,印象最深的片段是俸禄微薄的锦衣卫沈炼搞到五百两银子和刑部的特赦文书后,迫不及待地翻窗进了意中人的闺阁,想替在教坊司为妓的周妙彤赎身,自己口中念念有词:

    “这五百两银子替你赎身,我们去苏州,你想吃什么我们就买什么,你说好吗?”

    嘴角一个微笑,镜头移动到门外。

    那娘们儿正和一家公子爷抱得亲热,两人相约以后要去山清水秀的地方白头偕老。

    我们如约去看《绣春刀2》。

    血腥镜头她会轻叹,温情场景默不作声,又问我“瘦马”是什么,我说瘦马是明代的妓女歌妓,她又不作声。

    反派喽啰要强暴女主角时,主人公挺身而出,这种场景女孩子看到应该也希望身边有个能保护自己的男子汉吧?

    当电影中锦衣卫亲军攀上墙头手持火枪扫射时,影院里好多人都喊了起来:

    “这电影咋乱拍呢!”

    “古代哪来的枪?”

    没想到她也侧目问我,这是不是假的。

    “从宋朝的时候中国就有火枪,刚刚这种叫火铳,是从西班牙进口来的”

    我没跟她说弗朗机这一古代称谓。

    “那这是什么朝?”

    “明朝,四百年前”

    影片里穿插着一段三角恋,女主早就心有所属,男主却为她在千军万马中以命相搏,为的是她能有一条生路。或许他们不该见面,更不可能在一起。

    最后的结局,主角砍断了逃生的索桥,影院里一阵唏嘘,我身旁的人也为之动容。

    影院很偏僻,街上路灯也是摆设,从不为行人照亮,大概从那时起我喜欢上了这种黑暗。

    “电影好看吗?”

    “嗯,好看”

    我故意把话题绕到主角连续两部都没有爱情归属,总被当备胎的不满上。

    “这么一个男人哪里不好?真不明白编剧总要让他当备胎”

    她淡淡地问我:“你和女生一起看过电影吗?”

    “看过好几次”我如实回答。

    “有没有做别的事?”

    “别的事?”

    “就那个……”

    “我能对她们做什么?”

    “呀,你和好多女生去过电影院啊?”

    那晚寒气袭人,我穿着一件满是蓝花的衬衣都有点发抖,更别说她仅穿着一件红色的半袖。

    回家后三哥说他很想看看我女朋友长什么样子,怎么看我接电话时那么兴奋,傍晚还要刷牙洗脸梳弄一番才出门。

    虚荣心作崇的我听到这话相当满足,并没有坦言我们目前的关系。

    想来那时候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夜幕,转眼朝阳。

    转眼熄灯闭眼。

    第三次被大伯叫去大街上献丑,就差个胸口碎大石。

    我心想,再也不干了,这绝对是最后一次被当肉票使唤。

    总算等到她来观看一回,那晚我相当投入,一根齐胸桃木棍还算是动作流利。换下了唐装,照例一起去约会。

        “你知道观众们看完你表演后都走了吗?”

          “为什么走了?”我问。

          “他们说你耍完就没看头了,这么多人你不害怕吗?”

          “围观的人越多我越兴奋,我最喜欢大街上对着一大群人走来的方向”

          “我和你不一样,我怕人多”

    第二天大伯乐得合不拢嘴:“好得很!好得很,这几天你绊棍招来好多学生,再准备一下,晚上戏台子往别的地方搭!”

    《高职往事》

    8.传说

      每晚的约会就是街上散步,或公园,或山头。常常撞见些老同学,眼色一示意,说我一起的这个女子咋这么可爱,还有人竖起大拇指,我脸上也有光。

    而她总是避开,走了一小段我再追上去。

    我们毕业于同一所初中,她比我小一届,毕业后去兰州一家寄宿式学校念书,那所学校七年前我就知晓,那可是县城里的贵族子弟念的学校,一般都是些高中没考上,也不可能去读职业中学的富裕人家的选择。

    一般来说,不是富商家,就是政府人。

    她总是问我以前被诟病的一些中学旧事,比如初二哪个女的有多下贱,小学四年级就被强奸,还把男人往家里带去过夜、初三哪个女的在晚饭的时候没回家,被几个混混在教室里强奸,后来转学、又是哪个女的被一班男生下了晚自习压在教室角落猥亵……

    “我宿舍里六个人,有四个堕过胎”

      听到这句话我并没有说什么,只是听她接着说这些些怪话题。

            “学校里有个老乡把我当好朋友,但我可没有把他当朋友”

            “为什么?”

            “上学期期末她对一个女生表白,在一起第一天晚上就诱骗了她,把那女子强奸了”

    我接着诉说我对那人的不齿。

    “那女的还以为他真会对自己负责,那人也怕她怀孕了不好脱身,就骗她服了避孕药,随后分手去了广东,一拍两散。”

    更可恶的是,他逢人就洋洋得意地自夸,说自己晚上跟到女生宿舍和那个笨蛋发生性关系,有多好玩多刺激,宿管视而不见,而且做这种苟且之事的男女还不之他两人。

    接着她说那时有多少人追她,多少人为他打架等等,我没想到她竟如此有名。

        始料未及的是挚友苏博弈当初也是她的倾慕者之一,行为也是相当疯狂,不亚于

    《古惑仔》中手持砍刀砍人。

        “他追了我好久,还给我写过情书,他的字真好看”

          我觉得好笑,我们两人居然追过同一个姑娘。虽然时间久远,心里还是一番醋意。

    “那年春节他约我去水上公园见个面,我牵着我妹妹在那里等”

          刚好我们两人谈话间已经走进公园大门,她手指一处说:“没想到他带着十多个混混,我一见这样儿赶紧拉着我妹妹往家里跑,他们还在背后追,真是吓死了”

          “后来呢?”

          “我回头看他们不追了”

          “那你跑得还挺快”

          “我害怕呀”

    不由自主的想起高二时苏博弈讲过的一件事,他初二时谈了个女朋友,分手了之后那女的对他说:“我怀孕了”

    可高三以后他矢口否认自己以前早恋过。

    可以确定,谈恋爱分手是意淫,但有真实成分。

    “我们去玩大转盘吧!”看来她很有兴致。

    “大转盘是什么?”

    “你没玩过吗?”

    “没有”

    不远处一个女生向她招呼,原是她闺中好友,刚从游乐场玩罢。她直直地盯着我,但凡有人注视我,我同样也以目光对视。

    大转盘上转得我眩晕,她俩蹦得起劲,三人互相牵着手,希望可以多几分钟让我能合乎情理地拉住她的手。

          离心力太强,手掌出汗,竟脱了手,把她甩到护栏上。我一急也顾不得旋转,扑过去忙问是否撞痛了,好在无碍。

        出了游乐园门口,她蜜友说我定力真好,在转盘中稳稳不动。

        “她是练武的”

    我是练过武,不是“练武的”。

    镇子也就巴掌大点儿地方,转来转去也就几处可去。

    “有个姓孟的,坐过牢,还结过婚,听过他吗?”

    我对此人小学时代就听闻过。

    “那时候他每天下课都堵在我班门口骚扰我,只要谁向我表白他就领着一帮人去打架,你打架吗?”

    “从初中打到高中,打的全是小流氓小混混,恶霸也打。”

    “你打架厉害吗?”

    “那时候疯狂崇拜李小龙,不知道害怕,一发怒就没有痛感,不管对方是一个人还是一帮人,我都打”

    以暴制暴是对抗校园暴力唯一的方式,尤其是在我所念的第一中学,充斥着官僚气息、官宦子弟、与势利眼老师。

    “我不答应他,他就盗我的QQ号,在网上说我怀孕了,前些天我回家时在堵在巷子里把我吓着了”

    “他要做什么?”我忙问。

    “给我道歉,然后就走了”

    我送了口气,心想身旁的姑娘自暑假回来必定让很多男的垂涎,我更该每晚都送她安全到家才是。

    “暑假回来好多男的都约我,好烦,可我只和两个人出去玩,一个就是你”

    “谢谢你信任我”

    “你知道吗?我第一眼看到你见你穿着件花哨的衬衣,想着你一定很花心,后来发现你不是”

    我笑了笑,一件衣服怎能看出人的内心,不过如此穿着得收敛一下了,追女生别穿的太怪异。

    “你有没有深海恐惧症?”

    我不明白她怎么突然问这个,况且我也没听说过。

    “就是特别怕深海,黑乎乎地连阳光也照不到”

    静静地,缓缓地从深蓝色的海水中下沉,渐渐看不到透进海洋的光芒,已经要沉入昏暗幽深的海沟。

    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给你讲一个神话吧”

    “你讲吧”

    “一万两千年前,在大西洋上有一片先进富饶的陆地,叫亚特兰蒂斯,人们都过着善良安宁的日子,可渐渐地富裕祥和的生活不能满足他们,他们开始做各种疯狂、放荡的事情,甚至和海洋里的动物乱伦,杂交出了人鱼”

    “美人鱼?美人鱼是这么来的?”

    显然她已被这个故事吸引。

    这个故事来源于柏拉图的《对话录》,我即兴重新演绎说给她听。

    “后来天神震怒,降临了灾难,火山、地震、海啸......于是亚特兰蒂斯毁灭了,沉入了海底,人类全部淹死,而人鱼躲开了灾难,直到现在全世界都有很多探险家和学者们还在找沉没的亚特兰蒂斯”

    “你怎么净知道这种离奇玄幻的故事?听得我心里好害怕”

    “那我不再说了”

    我发现她走路是八字步,背也有些驼,我扶直她的脊背。

    “把腰挺直走路,你看看人行道的砖,练习着走直线”

    她双脚一前一后,就像在走独木桥,看着更是可爱,在背后看她步态时才发现她是长短腿。

    “你发现没有,我走路没声音”我说。

    步履轻盈,就是“轻功”

    “真的哎,我走路鞋底就唦唦的响”

    《高职往事》

    9.妥协

      我和苏博弈聊起了她。

    他靠在沙发上尴尬地笑:“别说了,别说了”

    “你没追到哦,我可追到手了”

    “还不是你比我帅,那时候都是年少轻狂小打小闹,别当真”

    “后来你们怎么样了?”

    “她说她配不上我,我可以找到更好的,所以我就算了”

      有时在清晨看到她妆画得很浓,就知道昨晚肯定熬了夜,于是把每晚的网上聊天控制在十一点左右,当然是徒劳,很多时候都是聊到十二点半。

    “你现在还追我吗?”

    “在追”

    “你刚来的那天,张琪问我有没有男朋友,我说有”

    “你当时没说话”

    “我怎么记得我当时说有”

    “旁边的都知道你没有说话”

    “我那时候真有”

    “刚散伙?”

    “好了快一年了,他在一个女的朋友圈里评论一句“老婆”,然后今天才分手,她和那女的在一起了,就这样”

    “那哥们儿哪里人?”

    “湖北”

    如此正好,谢谢那男的祖宗十八代,如此美人我还求之不得呢,这个轨出的好,出的好!

    “你有没有觉得我拿你当备胎了?”

    “有,我经常被当备胎”

    往后我也与她讲过,大学里常常有些刚失恋就找上我的女子,有的还是我朋友的干妹妹,常碍于关系。

    “那我不拿你当备胎了”

    “终于换个好轮胎了”

    “过段时间吧,刚结束一段一年的感情就迅速和你在一起是对你不负责任”

    “不管你对我怎样,我也不会背叛你,那就过段时间吧”

    听她说那段时间她真的崩溃了,每天晚上躲在自己房间里哭泣,想要联系前男友,想要质问他,却被拉入黑名单。所有的苦衷只能对某位异性知己诉说。而那时的我,也并没有亲近到可以为她排解感情上的伤痛。

    那几天她说自己家里有事,暂时别出去约会,晚上九点时注意到她更新了一条动态,要删除手机相册里五千多张照片,毫无疑问,是那段感情的点滴,并附:给我讲个笑话听吧。

        “我给你讲个笑话吧”

        “我听着”

        “今年有一次社团聚会,我们刚唱完歌要各自回去,我盯着一个女生的嘴唇看,我不知道嘴唇上涂的是唇膏,我就问:你是不是吃完辣条没擦嘴?”

          “哈哈,那女生一定尴尬死了”

          “另一个女生说我一定没有女朋友”

          “哈哈”

          “我唱歌给你听吧”

    我故意扯开嗓子,发出如同山间傻子般的歌喉,唱了好几段,只为她能听着开心点儿。

          “我的天哪”

          “这是在杀猪,要保护好耳膜哦”

          “我爸妈还在我房间呢”

          “啊!”

        被她父母听到了,岂不以为我是个精神病人。

          “我戴着耳机,不用担心”

    索性再高歌一曲卡朋特的《only yesterday》

    And waiting was all my heart could do.

    Maybe you can not see how much you mean to me.

    When i hold you baby baby,feels like maybe things will be all right.

    Only yesterday when i was sad and i was loney......

    (心之所能,唯有等候。或许你不知道你对我有多大意义,当我拥抱你的时候,宝贝啊,我会感到一切都会更好)

    只可惜她听不懂英文,大概也仅仅是从高昂滑稽的嗓音中觉得一时有趣,但只要她能为此获得一点愉悦,那就足矣。

    相处二十多天,我们两人却寻不出一个共同爱好。很多次询问她在何处,电话里总夹杂着男子们的狂呼、叫骂。没别处,在网吧。

    自打小学起,“网吧”一词就被钉上“游手好闲之徒去的场所”的钉子,这类地方我压根儿没任何兴趣。也不常打游戏,要玩也一直玩那种二十年前的老游戏,内存都不超过500MB。

    她问我来不来,要不一起玩。去玩那在我看来索然无味的游戏,就只为了迎合她,还要装出饶有兴致的模样,假意兴高采烈。她的爱好,实在太单调了。

    10.旧事

      “我前男友经常和我在网吧里通宵”

    我没有插话,听她这番怀念心中不是滋味。

    “寒假里他很关心我,叫我不要一个人去KTV、网吧。对了,你平常打球吗?”

    “碰都不碰,只喜欢练武”

    她接着说:“刚认识他时他还教我怎么打篮球,只是后来不怎么打了,只顾着玩游戏,我们一玩就玩到天亮才回学校”

    在学校里,我很喜欢结交有上进心有才能的同学,无论是男女,不分院系,都是我的猎取范围。

    夜间有个常态,那就是全部宿舍在九点之后喊杀连天,砸鼠标打键盘一吵吵到第二天清晨做早操。

    练成了我不闻叫声自顾自地阅读的习惯,罢了在楼道里练习拳术,蛙跳,深蹲。

    我终于发了声问:“你平时看书吗?”

    “不看,我一翻书就犯头昏,大姐给我的一本书我只翻了五页就搁桌子上了,你很爱看书吗?”

    “高中的时候也不爱看,总是翻来覆去看漫画,现在爱上看书了”

    看来她并不想再聊读书这个话题。

    “你离家出走过吗?”她问。

    “嗯,叛逆期离家出走,两个小时就回家”

    “那个时候我很叛逆,和家里吵了架就离家出走,爸妈舅舅到处找,我妈都急哭了”

    “那后来呢”

    “其实我在别处,后来啊......就回家啦”

    “你胆子还真大,要是被坏人拐跑,那我还能认识现在的你吗?”

    “还真有一次,初一那年和我妈吵了一架,离家出走了”

    “去哪儿了?”

    “大中午地去爬二郎山,走着走着背后跟着个老男人,边笑边叫我等等她,吓得我赶紧往山下跑”

    “你没谈过恋爱吧?”虽然我早就说过,她还是问到。

    “没有,我觉得一个人自由自在地很好”

    “你也知道,初中追我的人很多,我从没答应谁,我是上了高中才谈的”

    真不明白她怎么老是给我讲她的感情经历,甚至是时常念叨,说个没完没了。但我还得忍着犯不着的醋意听一听她的过往。

    “高一时放了寒假,我从兰州回来,在街上和那男生手牵着手,居然被我妈撞见了”

    “你妈什么反应?”

    “回家把我教训了一顿,我们分手了”

    年仅十四五岁的她,没有父母管教约束,对她的成长来说无疑是个巨大的损失,特别是正当一个少女最关键最躁动的青春期。

    走过一家蛋糕店,她突然挽住我的臂弯。我看一男一女蹲坐在那里,看年龄不过二十岁,原来是她二姐和不成器的姐夫,聊了几句便走。

    那两人盯着我看,我也不甘示弱俯视着男方,非但目光不回避,反而直视很久。

    我明白她突然挽着我和他们交谈必然事出有因。

    她松开我,边走边说:“她们两个一直想把我和姓孟的撮合到一块,也不操操自己的心,我怎么能跟那种人处在一起”

    “她俩是你什么人?”

    “我堂姐和姐夫”

    “啊?看着年龄不是很大啊”

    “他们十几岁就搞上了,管不住,流了几回产”

    她怎么对我这个外人毫无避讳地说这种事情?感觉并非信任我,更多是随口说着痛快的样子。

    在一处儿童玩乐的充气城堡旁,有两把小凳子,也没管有没有人,就一起坐下,借着橘色的灯光看起了手相面相,借此托辞我终于能光明正大地欣赏她姣好的面容。

    “杏仁眼,细眉,鼻短,面庞丰润,下巴有肉”

    很怪的是她双眼之间的鼻梁是平的。

    “有肉......我也觉得我很胖”

    “没有没有没有,你一点都不胖,你身材很好”

    “我总觉得我会有灾难发生......”

    不知道她是开玩笑还是怎的诉说她的不安,我让她不要杞人忧天,不必多想。

    “你知道吗?我的眼睛是阴阳眼”

    “什么阴阳眼?”

    她食指捋着自己的眼皮说:“你看,一单一双,别人说可以看见鬼的”

    凑近才发现她的眼皮真是左单右双,照片里因为美颜的缘故这些面部细节都看不出。

    “那你见过鬼吗?”

    “唔,没见过”

    “只不过是两种眼皮嘛”

    “可我很怕黑很怕鬼呀”

    我便对她解释鬼魂以及人类为什么惧怕黑暗,还有多种巧合与人的关联。

    “人类从远古时代起。夜里是不出行的,黑暗里原始人不像野兽一样有夜视力,一不留神就小命儿不保,这种恐惧存在于人类的基因里,遗传到现在”

    并说:“你想想看,我们从小怕鬼怪,可越怕越撞不见,甚至一辈子连个鬼影都见不找,很多人都坦坦荡荡的,还不是活的好好的”

    “你觉得世界上有鬼吗?”她还是问。

    我拍了拍自己心脏的位置:

    “你认为有就有,你认为不存在就没有”

    回家的路上,她让我看她耳垂上的痣,我轻轻捏住她的耳垂,可以感触到的耳眼儿。

    她接着说自己以前常常在网吧包夜,一玩就玩到天亮回学校,天还没亮,街上连个人都没有,实在害怕。有好几次都因为太累太瞌睡在街上晕倒。

    我乘机给她讲了件世纪末的凶杀案。

    “1996年南京大学有一名女学生,夜里和室友吵架后出去散心,整夜未归,结果失踪了,直到九天后才被人发现,你猜怎么了?”

    “是不是死了?”

    “不止是死了,她被发现的时候尸体被切成一千多块,还被水烫过,过去二十年了,到现在也没找到杀人凶手”

    “啊!太可怕了,我觉得好害怕”

    “对不起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忙说,看她真被吓到了,我意识到自己释放恐惧没把握好分寸 。

    “切成一千块怎么认人啊”

    “她的耳垂有颗绿豆大的痣”

    “我以后再也不包夜了,太危险了”

    看来这个故事让她听完起作用了,没什么比恐惧更能让她远离不良的生活方式了。

    《高职往事》

    11.窘迫

        “喂―――你在哪儿?你的徒弟们都在广场上等你呢”

    大伯又打来一通电话,我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在广场干嘛?”

    “打拳啊,快来,就等着你来开场了!”

    这真是莫名其妙,所有人都到了最后一个通知我,纯粹是赶鸭子上架来硬的。

    无奈刚出门又得回去取衣服,一想不对劲儿啊,县城里唯一一家跆拳道馆就开在广场上,这不开玩笑吗!这不是间接性得去人家场子上示威吗?我不成枪杆了。

    于是把墨镜装在了包里,那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果然,三十多个穿着跆拳道服的学生都在那里,就像大大小小的韩国人,都站在人家道馆门前。

    戴好墨镜,说不定人家老板就在人堆里,武行有武行的规矩,拉着自己的学员去别家场子耍,无异于踢馆。

    我还以大侠自居,现在看来就是个低级骨感的武夫。

    我纳闷儿怎么广场上会围那么多人,我还拿着麦克风解释:

    “韩国跆拳道由从日本空手道引来,日本空手道来自琉球王国的唐手,唐手就是中国南派拳种”

     还在途中张口乱说,在小孩子哼哼哈嘿打拳时念了《纪效新书-拳经捷要》

    半年之后,和朋友在广场上头的寺庙玩耍,冬日里天黑得早,只能借助大红灯笼的红光视物。

      一个和我年纪相仿的青年似欲接近我。

    “你好”他先打招呼。

    “你好”

    “我看你去年在下边带着你的学生在打跆拳道,打得挺好的”

    “没有没有,我那是乱耍的”

    看来那时候戴墨镜是多此一举,半年过去了,还有人记得我的长相。

      “那你今年还在教吗?”

    “我不会再教课了,我厌倦了”

    “不会吧,我觉得教跆拳道是个很神圣的职业,你不这么认为吗?”

    “我根本没资格收徒弟”

    那晚她同她姐姐、表姐、同学一起来看我卖艺,另一方是我妈和表姐,暗中观察我看上的是哪个姑娘。

    她扎着丸子头,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那样,在我看来,扎着丸子头的女孩实在让人心里痒痒,太可爱了。

    “我怎么有些饿了,我们去吃些东西吧”

    她姐姐拉了拉我的衣角。

    “啊,我吃过了”

    “我有些饿了,我们去北巷子的烤翅店吃烤翅去吧”

    “那,那走吧”

    她们几位好像吃的特别着急,我问她,烫吗?

    她说又辣又烫,我掰开扇子给她扇了扇烤翅。

    “这是你自己画的吗?太有才了!我看一看!”

    她姐姐把扇子铺开看上面的画,正面是蟠桃园里孙悟空和七仙女,题注:易求无价宝。

    反面是被我改动过的《笑红尘》歌词。

    在五月份的时候,原本普普通通,却被犯了情瘾的情种们哄抬过高的电影《大话西游》重新上映,一帮跟风假装情怀的人整天在网上发个没完没了,我权且称之为:“为了唱情歌而分手”

    我个人觉得还不如《东方不败之风云再起》,至少电影里的人物敢爱敢恨。

    “时间大了,我们回家吧”她姐姐边擦嘴边对我说。

    “老板,麻烦结一下帐”

    “一共是118块”

    我从口袋摸了摸,一共掏出42块钱。

    “哎呦,我没带够钱……”

    一看她们四个,居然都在低头看手机。

    “来吧,我来垫”三哥和我合付。

    说实话,最近二十天和她约会已经花了不少钱,我又没有经济收入。每天出行前会偷偷摸摸从家里取出旅馆里的收入,不知爸妈有没有注意到钱少了。

    难得有个周末,下午她邀我去KTV唱歌,说她的朋友们都在。

    三哥说:“你女朋友一定是想让她的朋友们见见你,你要是不去她多没面子”

    “你的兴趣爱好这么多,有没有什么让你沉迷其中的?”路上三哥问我。

    “没有什么能把让我着迷”

    “那样最好,什么都不要陷在里面”

    去接她时,她的朋友们皆尽散去,看她脸上也有倦意。三哥说他好久没去热闹的网吧玩上几把了,约好我们三人在网吧玩。

    进了大门,发觉她走过时垂头激战的游戏迷们会抬起头颅望着她,这个细节让我有种不安感。

    照例,玩这种在我看来无聊至极的游戏,还得装作兴高采烈,不住问问身旁的她,“符文是什么?”、“我跟着你”、“这真激烈啊”之类的话,     

    不知她是不是专注与电脑屏幕,也只是随意应和,并不答话。

    晚上送她回家时,三哥在巷外等候,本来她不许我相送,等她入巷后我便追了进去。

    “我喝了些啤酒,你看我脸红吗?”

    漆黑得勉强能走路,加之高度近视,用两根手指在她脸庞贴了一下。

    “有点烧”

    “我跟你说,我前男友也不让我喝酒,怕我伤身体,每次聚会还给我挡酒”

    “你很爱喝酒吗?”我淡淡地问。

    最近几天她多次提及那男子我已不耐烦的很,但相当她理解旧情难忘,唯有回忆能暂时安抚她心中不安。

    “偶尔喝,你是不是从不喝酒?”

    “我只喝黄酒,其他的酒太恶心太难喝,红酒为了偶尔应付饭局”

    接着对她说实习那时建筑方和我们监理方谈合作办了酒席,回工地的路上仅我一人坐在他们车内,听到有大叔不住谩骂监理们如何卑劣贪婪,如何吃拿索要。车内总归有未醉酒的怕我听到,还堵住我的耳朵,为了避免麻烦,只得装醉,装睡,装呕吐,装神志模糊,有个人还怕我说漏嘴,说等第二天酒醒了去找他说个话,第二日装作印象全无。

    “我让你来找我有个话,你怎么没来”施工员在楼下向我喊。

    我站在房间门口:“你说过吗?我没印象”

    实际上是确定我有没有那晚的记忆。

    现在想来迎合一个人很简单,但并非长久之计,没有共同爱好,难道真就融不到各自的世界中去?

    “谈了恋爱,以后会花很多钱的,不上个床捞不来本钱”三哥戏谑。

    “不,我婚前不会发生性关系”

    况且我连个女朋友都没有。

    《高职往事》

    12.录音

    看来这天似乎是要落雨,不过家乡这季节雨也不会很大,清早我给她递去了表姐的女士小雨伞,不一会儿就下起了大雨。

    与妈妈约好以送伞的名义借机瞧瞧她,只要她一到,即可过来。

    妈妈站在路对面与我相望等候,她骑着小电动车来载我,我悄悄让妈妈把伞送来,我一回身,她竟不见踪影。

    我正四下里寻望,妈妈说我真笨,姑娘藏在车背后呢!

    “我来骑吧,天气还蛮冷”

    没想到骑行的时候迎着风把我冻得微颤。

    “你先走几步等我,这车子是我家店员的,得还回去”

    看她把电动车锁好,拔了钥匙进了自家手机店。

    慢慢地,晚雨如薄纱般,轻轻落在我脸上,我在她右身撑开伞,挺直腰杆,一定要像绅士般地举着伞柄,看她竟在此刻微笑着,似乎略有一丝女孩的羞涩,就这样,两人都不言语,在雨中漫步,我觉得这就是最默契的浪漫:为你撑伞。

    早知她上网的时候丢了身份证,进不了网吧,我从旅馆里偷出房客抵押的一张。而我的装在警官证的卡套里,出示时网管脸色大变,盯着我良久才登记,她也纳闷为何有这表情。

    没玩多久,她要借用我的手机,我没多想就递给她,二十分钟过去,不见她回来。

    “你有没有看见刚才那个穿着蓝色格子衣服,头发很长的女子?”

    网管说没看见,我急了,到处找她,发现她躲在另一处楼道出口,蹲在楼梯旁打电话,我没打扰她。

    “我们走吧”她回来时一副黯然伤神的样子。

    就等她这话了,我讨厌这种地方,一刻都不想再呆了。刚到楼梯口,她要来我的手机,删掉了一个电话号码,我扫视到“湖北襄阳”四个字,那时确有怒意。

    不过,她不知道我特别喜欢看警匪片,没有防备手段可不行:我给手机设置了通话录音,删不删记录无关紧要。

    “你多高?”

    “一米七九”

    “我前男友没有你高”

    那时对她三句无不提的前男友尚没有开始调查,也不知晓此人到底如何,只从她的侧面这么一听,便知晓别无所长。

    依旧是那家奶茶店,依旧是二楼,依旧是那个位置。我右拳杵着脑袋,闭着眼,这是我沉闷时常摆出的习惯性姿势。

    “你瞌睡了?”她问。

    “没有”

    我睁开眼,却没有看她。

    今晚这楼层到是有几位顾客,我也要时刻注意不得大声交谈,可偏偏在我俩交谈时他们静止不言,我们一旦安静,他们发觉尴尬,便各说各的。

    “我去过他家,见过了父母”

    “噢”

    见过父母,是不是意味着关系亲密到可以私定终身?很可笑的是,你们已是分飞燕,不,是分飞鸦。

    “他对我很好,去年带我去武汉玩了一周,找他的朋友们”

    一周?她和那混蛋住哪儿?我继续沉默。

    “我们吵过很多次架,每次说分手都和好了”

    我继续沉默。

    “我前男友打游戏是真的厉害……”

    我还以为会说他别的方面也厉害。

    “我还是觉得我们两个不合适”

    “你和你前男友一开始是不是觉得很合适?难道你会预测未来?”

    “你不抽烟吧?”她避开这个问题。

    “不抽,我讨厌烟”

    我冷冷地回答,压抑着自己的烦躁,想赶紧回家,听听录音里她们说了些什么。

    “他教我抽烟,教我怎么吸烟过肺,把烟从鼻子里吐出来”

    “什么!那个渣滓教你吸烟!”

    这一吼她也呆住了,我更没想到会骂那人是“渣滓”,还骂的理直气壮。

    其他顾客也安静了下来。

    “我觉得你很上进,很有才华,也很优秀,我......配不上你”

    “你别这么说,没有什么配不配,我也不是上不上进,高中没好好读书,我知道错了,才想做些事情来弥补,可能你看我有些激进”

    “假如......假如我们在一起了,我不得吃醋死”

    “我们在一起了,别的女子我看都不看一眼”

    “反正我和你理想型的差很多,如果我们在一起了你会要求我改变吗?”

    “不会,做好自己,为了对方改变很累的”

    “那......如果我们没有在一起,以后在路上碰见了,还能不能互相笑一笑?”

    这一连番莫名其妙的话更让我不安眼看就要得到了,却像被风顺走的蒲公英。

    “当然可以”

    到家后赶紧听录音,听听他们说了什么,更担心他们会不会合好。

    那王八蛋一开始还假装不知道谁打来的电话。

      “是我,就是.....就是......就是......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不是我不打,是我不能打”

    “你是不是不想再见到我了”

    “你知道吗?我绝望,我真的很绝望”

    这种台词真让人恶心,不知道是从那部言情片里学来的,听那语气也能猜出此人毫无精气神,应该是一副萎靡不振的德性。

    “我玩不动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在网吧上了四个小时的网,头疼的要疯了”

    他妈的我还以为玩什么玩不动了,这种屁事也要说地悲壮一点给她听。

    “我跟你说过少玩游戏,你就是不听”

    “不玩那你让我干嘛?不让我打游戏还能干嘛?在家里发呆?”

    这段十三分钟的录音里,可以听到他断断续续的咳嗽,我拳头顶着嘴巴,指弯贴住人中,心中有气无处可发,又觉得这两人真是可笑至极,当然,最可笑的是我。

    “那我们就这样了吗?”她的声音始终很服帖,那腔调似乎是在乞求。

    “我不知道......”

    “不知道......”

    “你在哪里?”

    “我在网吧”

    “你一个人?”

    “和一个朋友,我要把手机还给人家了......”

    好好好,你真是痴心难忘,言语亢卑。前天与我调情,问我每天见不到你是否想你,我说我做梦都想,今日你竟与那人仍有想重归于好之意!那一无是处的废物到底哪里让你念念不忘?还把我和那渣滓做比较,纯粹是对我的侮辱!为什么先遇到她的不是我?他能跟我比吗?

    不是你蠢,是我蠢!

    而关于她所谓的前男友出轨的事,基本是子虚乌有。

    等到他猝死暴毙,要不要替你写篇悼文在襄阳坟前火化,聊表心意?

    这真是:昭君偏遇毛延寿,炀帝难留张丽华。

    《高职往事》

    13.难眠

    夜已深,辗转难眠。

    在网上人肉搜索,找到他的照片时我握住拳砸了两下床板:天呐!她是审美畸形吗?面相猥琐,面色土灰,贼眉鼠眼。

    再看看日常留在网络上的痕迹,无非是各地玩游戏。两天内能辗转武汉、南京、襄阳三地,一会儿高档网络会所,一会儿高档洗浴城,还真的蛮有钱的。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玩意儿,能让美人钟情。

    想着两天前和她聊过的话:

    “我姐姐跟我妈说你很可靠正直,人没问题的”

    听她这么说我觉得一个恋爱搞得如同相亲,喜不自胜。

    “我妈说,想让你帮她画把扇子”

    “当然没问题,多好的表现机会,我也要给你画一把”

    “那就画个你吧”她笑着说。

    “你喜欢什么动物吗?”

    “我喜欢你”

    她说这话让我始料未及,不免让我又喜又羞,用脑袋在她肩头像猫一样蹭了蹭,这就是我表达喜悦的方式。

    “我喜欢狗”

    “你喜欢什么狗”我问。

    “金毛、泰迪、吉娃娃、柯基、阿拉斯加、小哈士奇,大哈士奇太闹了,我一个朋友养了只大的,拉的屎和人一样粗”

    “咳……我们本土狗呢?不喜欢吗?”

    “土狗,我不喜欢,没有我说的狗可爱,你喜欢什么动物?”

    “猫,老虎,猴子,公鸡,还有熊猫”

    “熊猫人人都喜欢,我以前在兰州五泉山动物园见过熊猫”

    今晚不住怀疑是不是被她玩弄?却自欺欺人,不愿承认,已经走到这一步,怎能放弃。

    前两日我为她递去雨伞,一连搁置在办公室三天,自昨晚后,我避她不见,下课后便迅速离去。

    听她说她正读初中的四弟也在,我倒想一看。看着倒是老实巴交,独自一人在角落处学英语,似是心不在焉。

    看相貌,和姐姐相差巨大,连清秀都算不上

    我走过去,翻看他的英语暑假作业。

    一个拽小子跑来顺手在他后脑巴掌一捋:“学什么?去网吧啊!”

    他慌忙向我解释:“老师,我从来不去网吧的”

    学生们经过都会问好,有女生说:“老师你好帅”

    听小女生夸赞当然高兴,可这又如何,美人那么多,我一个也难求。我的课是安排在三楼,高中部的学生也在这个楼层,一下课都围过来看热闹。

    有老师说影响高中生上课,场地便搬到地下室。

    傍晚和大伯二哥去超市买拼版,要当地板铺在地下室。

    在超市老板办公室的门口,我听到大伯的谈话。

    “你这个侄儿念得什么?怎么在给你教课”

    “念了个高职,学校里学着玩儿的玩意儿,哄哄小孩子,等毕业了没事做就来给我看场子”

    夜里,我重新翻开已经二十天没看过的《行政能力测验》做了起来,直到十点,收到她的信息。

    “我想把伞还给你,你怎么一声不吭就走了?”

    “我有些心里话想对你说”

    “明天吧,我晚上有事”

    “我不当备胎了,你去和你那渣子男友复合去吧”

    过了一会儿她才回信。

    “我没想和他复合,我没想拿你当备胎”

    “你爸妈到现在还不知道真正和你在一起的其实不是我吧?那个一无是处,打游戏打到脑神经疼,抽烟抽到得上气管炎的家伙”

    我快速地点屏幕打字,快速发送。

    “要是你爸妈知道他把烟往你嘴里塞,他们会怎么想”

    “对,你也会想能和这种人在一起的我也一定不怎么好”

    “要是那样我一开始就不追你了”

    我指的是我对她没有什么误解,不知那时她是怎么理解这文字。

    “那你现在不也是放弃了吗?”

    我避开她的问题。

    “那你还是放弃了”

    “你实话告诉我吧,前几天你说你愿意和我在一起,昨天又说我们不合适,是你前男友的原因吗?我不是傻子,你在瞻前顾后”

    “你是这么认为的”

    我没有等来她合理的回答。

    “你对我会比他对我还好吗?”

    “他对你好吗?”我反问。

    “我觉得好”

    我干脆回应一个字-----会。

    “你说我这种人,现在被出轨,以后也一直这样,你都不给我时间反思自己,我有很多缺点你受的了吗?”

    “还没有正式相处你为什么要想那么多”

    “那你说怎么办呢?我也不想放过你”

    我看她回了“放过”一词,不由笑了。

    “要是不忘记就没法往前走了”我实在是等不及她能来我怀里。

    “我是很蠢,现在活该被甩”

    14.画扇

    自打与她相识后,忘了每天阅读这个习惯。大约晚上九点之后,刚合上书本,在客厅踱来踱去。她打来电话。

    对于她主动打来的电话我还是相当高兴的,或许我根本没生她的气。

    “喂---你在做什么---”

    她没有大声讲话,仿佛就在我耳畔说着悄悄话那样。

    “看书,做题”

    内心虽喜,还是稍微装一装冷淡,想不到那一晚她是那么乖巧,虽然只是一通电话,可我觉得她就像一只温顺的猫咪在我身旁转悠,不时用尾尖蹭触着我,我倒装作不为所动。

    “那我打扰到你了吧---”

    “没有,我刚看完”

    我们互相沉默了几秒,她先开口:“我很紧张”

    “紧张什么?”

    “可能是和你打电话吧---我的心跳的厉害”

    “为什么?”

    “大概是今晚喝了些酒吧---”

    “你又喝酒了”

    “同学聚会,没办法呀---”

    她的每句话在说完前都拖着悄声的长音,好像摄入了我的心魂,每一句都让我听完心里发痒,那时的我,如同被摸着下巴眯着眼的公猫,如若她在我身边,我非得偏一偏脑袋去蹭她。

    “我怕我有心脏病,我爷爷就有,心脏病会隔代遗传,我爸和我二爸就没有,我怕我......”

    “怎么可能,别胡说了,你好歹也是学医的”

    “我就是怕......”

    我让她打消这焦虑,不要杞人忧天,后来便聊了幼年的事,没想到我们几乎相似:我和她一样,小时候被外婆抚养大,对外公外婆感情很深。她又对我诉说了奶奶对她如何不好。可惜没能再多聊些童年趣事,说不定能有更多相通之处。

    “你有没有和别的女生在电话里聊这么久?”

    “没有,我一般都是见面聊”

    “聊啥---”

    这一悄声的询问,让我瞬间语无伦次,大半个身体都随着她的声音酥了。

    “我爸妈来了---我去开门,一会儿再给你打啊---”

    “好”

    挂了电话,我没有任何夸张激动的举动,只是躺在沙发上不断回味那撩人心魄的语腔语调傻笑。

    因为饮酒的缘故扰乱了她的经期,我不太了解女生的生理问题,也无法体会她一直念叨的痛经有多痛。一会儿问问要不要喝红糖,我去买;一会儿问问暖宝宝是什么,我也去买。不过她说这些东西没用,只能自己扛。

    她顶着痛楚,还是如约来到公园,陪我去摄影。我虽说会把她拍得很美,无奈错过了黄昏最佳时刻,藉由夕阳余晖拍了一组反光的照片,如同黑色的剪影。她的秀发,她的肢体,在我看来无不散发着青春气息,昏暗的照片里在旁人看来幽藏着的少女必定很美。

    “你经常给女生拍照吗?”

    “没有,也就几个朋友”

    此刻我正沉吟着,心中已写出一首短短的情诗。

    “你的朋友好看吗?”

    “嗯,没你好看”

    斜阳已落,晚霞尤美。

    灵感一现:

    把美丽藏在黄昏,

    偷来织女的晚霞,

    披在肩上,

    去彩月宫的桂花。

    她时常站在歌厅门口的金色玻璃墙旁,自顾自地照着自己。

    “我最喜欢在这种镜子前照自己了”

    “我也照照”

    “你别照,你没我好看”

    “对对对,你最美,你最美”

    给她看我过年时养的小猫展昭,讲了一点养猫的乐趣,展昭不见了我还难过了好久。

    “好想养一只,以后自己生活了一定要养只猫,再养条狗”

    “很温馨。”

    “就是那种能照顾自己还能顺带照顾我的那种---就是你”

    她是不是愿意和我在一起了?我追到她了!我追到她了!

    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居然傻乎乎地学猫叫:喵喵喵。

    连夜画好了送给她妈妈的扇子,一黑一白两只猫,白猫趴在黑猫背上,一起嬉闹看着春燕,猫毛都画的层次分明。

    为显得更有内涵点,书写了一首隋炀帝的诗作《夏日临江》,照着以往我会随性大书乱画,但现今必须一笔一划力求完美。

    课间休息时我盘腿而坐,打开扇子不住地看,学生们都围了过来。

    “老师,这是画给你女朋友的吗?”

    我笑着说“去,玩儿去”

    其中一个家伙喊道:“一定是给丈母娘的”

    “对啊,你看蓝眼睛的白猫一定是老师女朋友”

    我烫着脸收了扇子,站起身。

    “起立!五十个深蹲,做!”

    “啊-----”

    集体怨声,不情愿地做起了深蹲。

    “50、49、48......”

    下课了,我快步走到三楼,她被安排去管理高中部的秩序,她这几日一直抱怨不想再在这里工作,想辞职。我看她只是望着玩闹哄吵的学生不闻不问。

    “给你妈妈的扇子画好了”

    我递出这把精美的绢布竹扇,回头就走,临走时望见她也略有羞意,嘴角浮出笑容。

    我听见绢布因颜料尚未干透而发出的粘连声。

    不知她的姐弟怎么在她爸妈面前夸赞了我一番,像是在择婿。

      “我姐全说了,我姐说了我在湖北的男朋友”

    “是吗”

    “说了好多,多数是在夸你,我弟弟跟我爸说你教他英语,他学到好多”

    我急切的想问她详细怎么个夸法,她为了保持神秘说是见面了再告诉我。

    我猜她的家长肯定会问到我在何处读书,或者读的什么书之类的。

    每次乘坐火车不管我装不装,都被乘客误认为是一流大学的高才生,话每至此,碍于颜面我也不能坦言。

    《高职往事》

    14.表白

    八月开头,如约去看2017年最火热的电影《战狼》。

    吃罢饭,我便在她家巷口端正等待。等女生,我早就有了经验,得提前一小时。

    大一时在女生宿舍楼下等好友同去图书馆,竟从一点半等到三点半,不是在涂口红就是出门又撤回去换装。

    “喂,你在哪儿?”

    “我在你家门口等着呢”

    我听见通话的声音不对劲。

    “那你去吧,我不去了”

    “咳!”

    很显然,是她姐姐,冒充她妹妹。

    “那你去吧,我不去了”

    我再咳了一嗓子,叫道:

    “哎呀,你来做什么?”

    那头一阵哄笑,我听出有三个人的声音,说不定她母亲就在其中。

    “他听出来了,哈哈......”

    等她们笑完,她才讲起电话来。

    “你怎么听出不是我的?”

    “这很难分辨吗?”

    “别人都分不清我们两个的声音”

    她明显补过了妆,唇特别红润,我心想怪不得要这么久才肯出门。

    “我妈说这扇子情重的很,好像把我女儿给买了”

    “啊?你就只值一把扇子?”

    “我爸一言不发,我妈就拿着扇子边扇边笑,说这是女婿送给她的”

    《战狼2》情节实在是让人热血沸腾,旁坐一个观众不时搭话,她以为我们认识,不然聊得这么高兴。

    我把自己的一桶薯片用盖子划拉开来,递给她,又取来她手上的那桶。

    “我突然觉得当兵的好帅”她赞叹到。

    随着后面两排观众的鼓掌与喝彩,影片落幕,为避免拥挤我们尚且就坐等待。

    “还有一个男的也约我今天来看《战狼》,我还怕在电影院撞见他,那就尴尬了”

    真想不到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还有情敌潜伏着,说不准会伺机而动。

    得赶紧表白,本来就夜长梦又多。

    出租车上,司机问,怎么今晚这么多人,还都是成双成对。

    前一段时间,每晚都送她到院子门口作罢,现今更近了一步,送到楼道口才挥手道别。

    她握着一瓶没喝完的汽水,慢慢吞吞背我而去,我望着她的背影。

    她走到一楼回过身,对我说:

    “你有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此时楼道里的声控灯亮了。

    “说啥?说什么?”

    “没什么话要说吗?”

    “我还没向你表白呢......”

    “那你说吧”她又走下楼梯,站在比我高三阶台阶处,我紧张地像个小女生,长这么大,第一次对女生表白,虽然明知胜券在握,还是害怕。

    “我......从来没向任何人表白过”

    “我信你”

    “我喜欢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居然战战兢兢地说出来了。

    “只有这样吗?”

    我夺过她手中的饮料,拧开瓶盖一饮而尽,稳定一下情绪,别出洋相,何况抢饮料就是出洋相。

    她盯着我的举动,似乎要笑。我握住她的手背抚在我心口,我的身躯都随着心跳一颤一颤。

    “嗯......我现在……没法给你保证什么,我想你能和我在一起”

    她还是不语,我的意思是,我会用实际行动爱护她,而不是表白时如何海誓山盟一番。

    “如果你愿意就把手放到我的手上”

    我托着自己的右手等待着她的回应。

    “每个给我表白的人我都会答应”

    “那你可真好追”我随口一说,这是一句不合时宜的话。

    “我能抱你一会儿吗?”

    未等她允可,我已经拥她入怀,脖颈贴合时,我感觉到自己变得完整。

    感谢夜的静谧与幽暗,包藏着我们的亲昵。

    我双臂扶着她的后背,想为她温暖的娇躯挡住夜里的凉意,闭上眼感受她的发梢在我面颊上的厮磨,未留意她一口咬住我的肩膀,我轻叫了一声,任她咬吧。

    “疼吗?”

    “不疼,你咬死我我也愿意”

    于是相拥地更紧密,缓缓地摇晃着,我舍不得分开。

    她在我耳畔说该回去了,温热的气息传向我的耳郭,融化我的胸腔。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就一小会儿”

    我们就那样抱着,没有多余的言语,站在庭院中,已是入睡的时候,天地静地出奇。

    多希望世界上只有我们两个人,就那么一直保护着对方,一直,一直......

    “你不会睡着了吧?”

    回家后,我收到她的信息,然而这么开心的夜晚又怎么舍得抛下喜悦入眠,恨不得把此情此景在脑海中过上一百遍。

    “我一个人,我很怕黑”

    我真想在她家门口像秦二哥,尉迟大哥那样守到天亮。

    “一个人的时候听到鞭炮声也害怕,我奶奶说小时候可能惊到了”

    “你小时候经历了什么?”

    她没有回答我,每个男人在自己喜欢的女孩面前都想极力展现自己最强的一面------我可以保护你。

    “你现在还害怕吗?”

    “大门锁住了,卧室门也锁住了,家里的灯全部都开着,明天早上你要叫我起床”

    “行啊”

    “我一个人没睡过,我平时一个人连宾馆都不敢睡,还要人陪的”

    要是在平时,我会仔细斟酌她发来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眼,想从中找出一些东西,无论有用无用。

    “又不是小孩子了,不怕黑”

    “怕黑”

    “我明天早上叫你起床,晚安,校花”

    《高职往事》

    15.自省

    “醒来了没有---”

    “没----”她像是尚在睡梦中,撒娇着对我说。

    “起床吧------该上班了”

    电话这头我侧躺着微笑,她的样子不是很可爱吗?

    “唔......我还以为是我妈呢......我还瞌睡得很......”

    “我也是,那就再眯一会儿------”

    好不容易挨到傍晚,她说家里有事,让我回去,听声音好像有些急。

    约会不成,只好找苏博弈去,当然,被情感冲昏头脑的我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能想起找朋友们。

    每次询问他初中追求她的事,他总是面带尬意,不愿重提,我总觉得他们两人似乎有什么共同往事没有对我提及

    “我当时给她写了封情书,托人捎给她,不成想有人说被她的同桌抄到了黑板上”他从冰箱里拿出一盘青色的葡萄。

    “哎呦,她跟我说你的字很好看,我还没给她写过情书呢”

    “好看个毛,我一时上火找来一帮打手下完课在她班门口等着,那历史老师就是不下课,我没管,直接冲进教室把那小子拉扯走”

    “那老师没管吗?”

    我吐着葡萄籽,听他讲述年少轻狂时的故事。

    “我顾不了那么多,直接把人押到厕所,耳光一个接一个,打得他留鼻血,我就心软了,从旁人那里要来卫生纸让他塞鼻孔止血”

    “上初中时有混混拉着我去厕所,我可没那耐性往厕所跑,直接在教导处门给打了一顿,还不是乖乖的”

    “我看那家伙个子不高,还挺乖的,给放了回去,他为了追她从初二留级到她班上,还做了同桌”

    “看我女朋友魅力多大”

    话虽如此,可深感不安,她太有吸引力了,不知多少男的为她倾倒,为她不顾一切。

    “就因为追她我也没少被人半路截住揍,那个姓孟的带了一帮人在校门口堵住我,打我,问我是不是在追她,我就说是,毫无畏惧,毕竟那时候还小,他再打我,我也照追”

    “今晚出去吗?”她问我。

    “当然出去”

    白天话都说不上几句,要是晚上再不见一见岂不要想煞我?

    “我在你家大门口,来找我”

    天色一黑就辩不清行人是谁,却在院内感觉到她的目光,找过去还真是。

    得知昨晚他爸爸做了手术,我询问是否严重,她说小伤不碍事,今晚在她二爸家里吃饭。

    原来她只和我隔了不到一百米,正是阳台对面那户人家。

    “你晚上在干什么?”她问。

    “洗我爸的衣服和鞋子”

    “你还洗衣服吗?”

    “我不洗谁洗?”

    “我以前给我爸洗过袜子,还是用洗衣机,洗完他给我十块钱”

    “我牵你的手行吧?”

    我话未落就牵过去,她一把甩开。

    “不许牵我”

    “嗷好好好,不牵不牵”

    “我牵你”

    她拉住我的手,五指扣住。

    “你牵我和我牵你有什么讲究吗?”

    “我的手在左,就是牵你,在右,就是被你牵”

    “那我们换着牵吧”

    以前的笑,不是歪嘴奸笑就是张嘴大笑,恋爱时成了抿嘴笑。

    “你看你,手心都是汗”

    我握着她的手在我衣服上擦。

    “好啦好啦,你总算没穿你那件花得很的衬衣,以后别再穿花衬衣惹桃花了”

    “你说不穿就不穿”

    “你花衬衣很多吗?”说着,她左臂挽住我的右臂,右手轻握着我的手腕,靠的很近。

    “是啊,还有一件万箭穿心的衣服,全是被丘比特的箭射中的心”

    “那你怎么不穿?”

    “朋友们都说像睡衣,我一般穿西服时才会穿”

    路过之前去过的网吧,遇见了她的一位朋友,看到我们的样子甚是讶异,她松开我和她说了几句,那女子还来回边望边谈,手在腰的位置略略指了指我。

    “你们在聊什么?”

    “她就是上次我们去鸡翅店吃烤翅时的同学”

    “聊我了吗?”

    “说了,她说我刚分手怎么这么快又恋爱了”

    “没关系啊”

    “嗯”

    我们坐在凉亭中,她像只猫一样双膝跪着,望着灯火辉煌又无人的南城区,我也转过身,左臂轻轻搂着她。

    “我要跳啦”凉亭修在山埂上。

    “我不让你跳”把她轻轻搂过来,她撒着娇,就好像一只小猫明明想和人亲近,还四下张望,那神态像极了。

    不一会儿,有人走来,在我们旁边坐下,不一会儿,又有人过来,想说悄悄话都不行。

    “给你看张照片”

    “什么照片”

    “你看这是谁”

    照片被处理成黑白色,一个头上戴着兔耳发夹的女子在卫生间对着镜子拍照,手机上有个iphone的苹果标志。

    我用手指抵在她右手腕的镯子上。

    “这镯子是银的吗?”

    照片里同样是拿着手机的手臂,戴着一只双股的金属镯子。

    “这是我舅舅在我十七岁生日时送给我的,我一直戴着”

    “照片里的人就是你”

    她轻靠在我肩上,我双手环抱着她,宫灯的光芒为我们照亮了一小块只属于我们的空间。

    我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岔开手指慢慢把头发帮她拢到耳后。

    “我只抱过猫……”

    她没说什么,脸在我左胸口蹭了一下,把五官埋在那里,我比她高出一个肩头。

    坐在长椅上,互相不去看对方,只是被我搂着,不时抚摸她的脸,以及头发特有的香味。

    “你把头靠在我肩上吧,我的肩很宽的”

    “真的很宽哎”

    “没有垫疼你吧?”

    我肩头的骨头是凸起的,生怕咯疼她。

    “原来你早就知道我有男朋友,那你还追我”

    “我给你讲个故事你就明白了,隋朝时杨广带兵攻打陈国,一来为统一中国,二来为了抢陈国皇帝的妃子张丽华,张丽华是个绝世美人,但那陈叔宝是个没用的废物,只知道饮酒享乐,他能跟杨广比吗?打天下无非就是抢钱抢地抢女人,张丽华怎么能被陈叔宝那草包占着”

    “你......”

    她抬起头看我,又靠在我的肩上。

    “我看你发过的动态,是不是还参加过比赛?还得了奖金”

    “那是今年的一次国学朗诵大赛”

    “第几名?”

    “第一名,还发了奖请室友吃了散伙饭”

    “厉害......学校里是不是很多女孩子追你?”

    “没有啊”

    “你没谈过恋爱,也就没答应吧”

    她又靠在我肩膀上,我抚摸着她的长发。

    “每个给我表白的人我都拒绝”

    “为什么?”

    “我大男子主义啊,今年有一个大一的女生堵在操场里给我表白,还支开了我朋友,当时把我吓住了,朋友们都说机会难得,就当练练手,我又不喜欢她为什么要欺骗感情,耽误对方?”

    “那女生是什么样的人?”

    “人挺好的,听说每周都有人给她表白,大家都说她长得很可爱,我觉得很普通啊”

    “你不后悔吗?”

    “我跟她说了,我不想谈恋爱,只想自由一点,可以保持友谊,可她有点死脑筋,硬是说我要是不答应就老死不相往来”

    那女生有点笨笨的,有次竟让她的代客老师把我相中,想让我在她新开的公司上班。

    后来她觉得自己有点草率,想重新做朋友,抱歉,弃我而去的人就不要再回来。

    “你要考警察是吗?”

    “那是我的理想”

    “那你为什么不考警校呢?”

    “我爸不让我去考”

    “为什么,怕危险吗”

    “他说我被人打死怎么办,工作了被人整死怎么办,后来又让我去报考定向生养狗的警察学院,难道我的青春就是用来养狗的?报志愿的时候他说让我选针灸推拿专业,以后毕业了在街上找个铺面,支两张床,也能混碗饭吃,在他看来好像一场高考决定了一切一样,难道青春就只是为了混口饭吃?”

    “我想报空中乘务,我妈不让报,说怕潜规则”

    “空姐?只怕你当了空姐我就追不到你了吧?”

    “我只是想,空姐好有气质,可是我英语不好,不行的”

    16.初吻

    “我好追吗?”

    “不好追”

    还在拥抱的时候,我悄声问:“我能亲你一下吗?”

    她不看我,也没说话。

    机会难得,顾不了许多,霸王软上弓,轻轻吻了一下她的脸庞。

    “你把脸转过来”

    一听到她这么说我赶紧把脸凑过去,她双臂搂着我的脖子,朝左脸一个吻,唇的温热留在了我的颧骨处,真不想让这个湿湿的吻痕消失。

    “你把头往低啊!”

    我笨乎乎地把身子俯下去,她踮起脚尖双臂轻轻压住搂着的脖颈,在我额头亲了一下,松开手,扯了扯我的衣角,我会意,也在她额头吻了一下,嘴巴吻着她额头上的汗毛,她双手扶在我胸口,我搂着小鸟伊人的她,巴不得拿自己的心脏献给她。

    “我喜欢看你穿跆拳道的衣服”

    “我喜欢看你扎丸子头”

    课上学生们在练习摔跤,学生们加油呐喊,我在指挥比赛,没注意到她站在门口看我。

    饭罢刚出门,迎面撞见张雪和苏博弈结伴而来。

    张雪先注意到我的衬衣,又看着我的眼睛。

    这位高中曾连冠年级第一的朋友,如今总是向我宣传一些挑战人类伦理的观点,比方说全社会应该取消婚姻。

    “你穿得这么花俏不怕出门被打呀?”

    苏博弈也插了句:“我就说嘛,穿得就像香港黑社会”

    我怎么忘了换衣服了,又跑回家换了件半袖。

    “你的眼神和以前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了?”我忙问,她这么说一定有原因。

    “反正就是不一样了”

    “高二时杨丹预言最先恋爱的会是你”

    在超市里,苏博弈把一瓶罐头放进购物车,边推边对我说。

    “她预言错了,我现在才告别单身”

    有人打电话给我。

    “我妹妹的手机没电了,你快来中医院”

    “好!我五分钟冲过来”

    他俩愣住了,齐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已是撤步开溜,回身抱拳喊道:“原谅我!”

    苏博弈笑道:“哎,这个家伙......”

    张雪摆摆手:“去吧去吧,恋爱的酸臭味......”

    五分钟不到,就冲到中医馆,极力克制喘息四下寻找她们。

    哎?怎么都没人啊?说好的中医馆门口,人呢?难道在和我玩捉迷藏?

    收到信息,原来在西城区的中医院住院部,跑错地方了。

    “本来我奶奶想要看看你的”

    “啊?”

    “看看你长什么样儿”

    “时间还早,我们去唱歌吧”她姐姐提议,我说都可以。

    在歌厅里不时有她的朋友来找她过去串串门,待她回来,我才唱。

    她姐姐唱的是些年代久远的老歌,而她常的全是时下流行,在我听来俗极了的“喊麦”,竟把一首《一人饮酒醉》连唱了两回。

    问我会不会唱,我就唱了首周杰伦的《双截棍》

    乘出租车将她姐姐送走,终于到了我们独处的时间,与她互相挽着小拇指,她不时大晃着胳膊,走路也随之起伏,时候不早矣,街上偶尔回迎面走来几个醉汉,她但凡见到就挽着我早早避开,说她很怕醉汉。

    “我追到校花了”

    “你可占大便宜了”

    我在她肩膀上用脑袋蹭了蹭。夜深人静,户户灯熄,不会有人打扰我们。

    “我背你吧”

    “我很重的”

    我蹲下去半跪着待她爬上我的脊背,她双臂相挽贴着我时,我一起身突然左膝打拐,差点跪倒。

    “我还是下来吧,我太重了”

    “不是,是我有些体力不支”

    我深怕她觉得我背负不住,如果一个男人连女朋友都背不动,那太丢人了。背她走了一圈,曲膝放她下来。

    这是一个动情的夜晚,时间对我来说已经静止。

    “我的初吻是和一只猫......”

    我们站在楼道里私语,借着照射过来的灯光看着对方。

    她朝我嘴唇吻了一下。

    《高职往事》

    “你的初吻没了”

    随后吻在了一起,关于第一次经历如此亲昵的举动,我很想详细又感性地用文字去描述,可我的脑子实在想不出怎样才能写的淋漓尽致。

    “你好像个老手”

    “我在电视上看到的啊,男女之间不都这么亲吗?”

    “你在发抖”

    “没有啊,我没感觉到”

    “你真的在抖”

    “可能太激动了”

    “我怎么觉得我也像初恋......”

    这次磨蹭地更晚,马上就要一点了。

    家里打来电话让我先来旅馆。

    爸妈正襟危坐,显然是在等我。

    “你看看几点了?怎么才回来?”

    老爸先发话,老妈帮腔,白天各自有气,看来这会儿要借机发泄。

    “天天去约会有什么意思?约约约,约不够啊!你对那女子了解吗?”

    “我了解啊”我回答,看他们要说什么。

    “她是个混混,和些社会上的渣滓混在一起,还抽烟,你知道吗?”

    “你们听谁说的!”

    我站直了顶嘴。即便她以前再怎么不堪入目,她现在也是我很重要的人。

    “我们打听的!”爸妈显然理亏。

    我看着趴在床上敲键盘的弟弟,必定是他多嘴说闲话,我吼道:“你少管我的闲事,管好你自己!你们吵什么!我又不和她结婚!”

    甩开门帘,老爸追出来大喊:“给我回来!”

    我头也不回。

    夜深了,她也没睡,问候我在干嘛,那时气愤难平,怒气盖过了相吻的愉悦。

    “我在沙发上瘫着呢”

    “其实,我也很那个......紧张......”

    “初吻是和一只母猫的这一页要翻过去了”

    “我们发展快吗?”

    “不快,我觉得相见恨晚”

    “你的初吻就这么给我了”

    “给你了,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好意思说”

    “你教我”

    “自己摸索,不准再亲我!”

    “咬你”

    “你舍得吗?”

    “你猜我舍不舍得?”

    “你肯定舍不得,你是爱我的”

    “我当然是爱你的,你咬死我我也愿意”

    “啊呜一口”

    夜深了,表姐也入睡了,我们两个还顾着视频聊天。她的一个努嘴,一个注视,一个飞吻,歪着脑袋看着我,都让我心动不已,甚至想隔着屏幕亲她。

    “我以后怎么叫你呢?”

    “对哦,商量一下这个事”

    “老公”

    这个叫法真让我措手不及,上一个老公人在襄阳,改过口也不到二十天。

    “啊?”

    “男女朋友也都这么叫啊”

    可我叫不出口,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一声“老婆”。

    “你想怎么叫我都可以”我说。

    “还没想好,以后再看吧,我困了”

    “睡吧,亲爱的,做个好梦”

    “晚安”

    17.麻痹

    她看我的新衣服胸膛上是唐装式纽扣,腹部一张大红秦腔脸谱,就问:“你很喜欢这类衣服吗?”

    “我是个比较传统的人”

    她看我胸膛处三个纽扣没有系,岔开四指在胸膛口戳了戳。

    “系好,别被别的女子看见”

    “这纽扣系不住,对了,今天下午我和我弟弟就在这条街上走,他说走来一个穿着黄色运动服的女子有多好看,我看都不看,再说我高度近视也看不见她长什么样儿”

    “你要是敢看!”

    “我说了,我说谁都没我女朋友好看”

    “我忘带钥匙了,陪我去我奶奶那里取吧”

    她奶奶住在一楼,我在窗下等候,她方才说她爸爸就在这间屋内休养,我目测我比窗台高出半个头,还是站远点儿,天虽已黑,但院子里的老妇人们还在聊着天。

    不如躲在另一个楼道里让她找不见我,看她什么反应。

    果然她张望我在何处,我伸出头来走了过去。

    刚到她身旁,她瞬间搂抱住我,把我吓得不轻。

    “你爸在里面呢!”

    我小声说,她搂的越紧了。

    “那边有人看着呢”

    她还是不为所动,我也豁出去了,也抱着她,她不怕,我更不能怕。

    “让她们看去”

    我们尽量不使脚底发出声响,越是蹑手蹑脚,越是清晰地听到两个人的脚步声。

    我看她说话说着走了神,应该是又在想那个家伙。我扳住她的肩膀看着她,她见我胸口大开,试着为我系住纽扣,干脆用牙齿咬合好第一第三颗。

    “你咬我一下吧”我说。

    “怎么,你有受虐倾向?”

    “我想让你咬我”

    她便在我两边肩膀上轻咬了一会儿,靠在我的肩头撒着娇。

    “其实我很自私,我也很黏人”

    我抚摸着她的脸庞:“我巴不得你黏着我呢”

    “不烦吗?”

    “我怎么可能烦你”

    “我对我以前喜欢的男朋友就是这么靠的,不喜欢的只是拉着手”

    “你能不能别再说你那些男朋友了?”

    “我和我前男友在一起时经常说以前谈过的男朋友”

    “我会吃醋的”

    “他可不跟你一样吃醋,你不喜欢听,我就不说了”

    “是个男的都不喜欢听”

    “哦,我不知道”

    和前两天一样,照常在楼道内亲吻,只是那晚回去较早,主妇们坐在楼下聊天,所以感应灯一直是亮着的,无疑这种环境对我们来说更为刺激,吻了好久,突然听到有人上来,我赶紧拉她往更上层走,谁知她镇定自若,抱住我吻得更火热,我屏息听着动静,原来是下层人家。

    她拉着我到她家门口,把耳朵贴到门旁听着里面的动静。

    “我弟弟和我姐姐在里面”

    她手指指着门内悄声说,很显然我更紧张,我自以为胆大,哪知在这方面远不如她,她吻得不慌不忙。

    抱着我调戏般地说:“今天晚上你被我壁咚了,你每天早上都不来看我,还要我跑下去看你”

    “那上完课我就来陪你”

    “你就坐前台来吧,我们眉来眼去”

    “你会对我好的吧”

    她这是第二次问我,我认为她是受了太多的伤害才会害怕。

    “我一定好好对你,如果我们互相不在身边,只要一想念,长途来见面”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以后吵架了你要让着我”

    我不假思索地保证:“我不会和你吵架,我宠着你”

    “我就想听这句,你不喜欢我喝酒,你可以直说,我也不许你喝酒,不想让我熬夜也要说,我也不准你再熬夜”

    听到这些话,我霎时间感动不已,多温柔体贴的姑娘。

    18.烂片

      听她说有一部电影她期待了好久,这几天一直催着我去看,我以场次太晚为由一推再推。

    大清早她给我兴致勃勃地播放预告片。

    她手中握着一小瓶深红色的指甲油,我注意到她的左手除无名指外均有着色,而右手仅染了大拇指,我问她缘由,她便说左手染右手不方便,左手无名指刚抠掉了色油。

    “我来帮你染吧”

    我接过小瓶,看到瓶身上满是油脂留下的指纹,显然她忙活了一个早上。

    我左手握着她的右手,她站在桌子外看着我微笑,我则小心翼翼地用小刷在她光滑的指甲瓣上细细染色,看来四下无人,我赶忙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相视一笑,让她坐在我身旁。

    二哥他们不知去了哪里,办公室空无一人,我在办公室给相隔不到五步的她发信息:

    “来我哥办公室,敢不敢”

    很清楚我的目的是什么。

    “怎么有种做贼的感觉,有摄像头”

    我戴上眼镜仔细观望屋内四角,还录了一小段视频发给她,她又在开玩笑。

    她缓缓的走进来,我轻搂着她,瞅着对面办公室里埋头工作的女老师,她把门掩了掩,我们都微低着头,嘴唇相碰,亲吻了一下,她看着我,说:

    “流氓”

      我没有答话,扶着她的背再亲吻了一下,我们都听见有两个脚步声从台阶传来,愈发接近。

    “我先出去”

      我赶紧坐到二哥椅子上装模作样地甩动鼠标。

      “今天不上课,你在这儿干嘛?”二哥问。

      我面红耳赤地说在查东西,趁机转开话题。

    午觉睡了很久,拉开窗帘发现降了场小雨,打开微信才知道她从十二点发来信息,约我四点钟去看电影,此时已经是下午三点。

    坐在影院里,我特意把小沙发拖到她旁边。看她把手机用饮料抵住自拍。

    我想既然已经是男女朋友了,就该合影才是,于是同框拍了几张。

    “你没发现我们很有夫妻相吗?”我握着她的手机滑动屏幕翻看合影。

    “我比你好看”

    “对对,你最美”

    “哎呀,好热,你帮我吹吹风吧”

    她侧脸对着我,自顾自地对着屏幕扭着头。

    “呼-呼-”

    公共场合不能过于亲昵,透过橱窗看到一群来自补习班的学生,在街上对我呼唤,原来他们也是组队来看电影,反观她似乎面带回避之意,并不想让大家知道我们的关系。

    “你看我背后那个理了子弹头的男的”

    她始终不抬眼睛,神神秘秘地对我说。

    “看到了,怎么了?”我问。

    “去年这时候我和他一起的一个好上了”

    “你能不能别说这些了?”

    这真是莫名其妙,明知我反感这些,越像是不由自主要对我讲个不停,她所怀念的前男友们是不是能组成一个足球队?

    她淡淡地说:“我忘了”

    无聊的情节,台词尴尬地让人起鸡皮疙瘩,甚至糊里糊涂就结束了整部电影。

    我还要装作看得饶有兴致,她一会儿讲女主角的师父如何,一会儿讲男主角在电视剧里断了一条胳膊什么的,现在想想,面对自己全无兴趣的事情还要装作有兴,真是种煎熬。

    有一段男女主角放孔明灯许愿的场景,她也跟着说道:“我愿,三生三世,十里桃花”

    谁不想拥有美好的爱情,又有谁愿意总是一个人,月下老人为每一个渴求伴侣的人牵条红线一定忙不过来。

    而我身边的这个姑娘,到底能跟我一起走多久,走多远?

    “你看看那个男的是不是在看我们”

    我往后一望,唯独那个男的没戴3D眼镜望着我们。

    出了影院,她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我问她,她总说没事。不管我有多少种猜测,那也仅是我的猜测。

    “我们到河边走走吧”

    “嗯”

    我看她今天穿着露肩装,帮她往上提了提。

    “你干什么?”

    “帮你把衣服拉一拉,你的裤子好多洞”

    “这是露肩的,我在湖北经常穿的”

    在这个季节,走在沿河的行道上,杨柳如浮尘般茂密,随风舞雩,再长些就可垂到路面,边走边轻轻拨开扰我们头顶的柳枝。

    “这是柳树还是杨柳”她问我。

    “应该是杨柳吧”

    “为什么要叫杨柳呢?”

    “隋炀帝南巡时让宫女穿彩衣延运河两岸走,又想到天气炎热宫女难耐,就命百姓栽柳树遮阳,为这些柳树赐姓“杨”,所以就叫“杨柳””

    柳叶行将暗,杨花落未稀。

    “你知道的可真多,我以前跟你说过我们学校追我的那个跆拳道社的社长,也懂很多”

    “不要老是跆拳道跆拳道的,好像我只会个跆拳道一样”

    “跆拳道”这三个字在别人看来似乎象征着青春、活力、炫酷,但在我看来已经是不厌其烦,缘为很多人把这三个字钉到了我的身上,况且我只是个菜鸡。

    半道上她搭着我的肩,向我问了“爱”,这个“爱”独指男女之间的情谊,我觉得我们时间不久,说爱还不恰当,况且我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的爱是什么。

    在她家拐角小巷里,左手院落小孩子嬉笑打闹,右手倒是鲜有人出入,而头顶是宾馆后厨,不时有大白帽会瞄我们一眼。

    对青年男女来说,在家门口照常亲吻有种不言而喻的刺激感,我和她在两端探了探,刚站回原处没想到她双手挡住我的眼睛,不让我看,不过这一刻她总算是面有笑容。

    “女孩子亲你时你不可以看的”

    “我不看”

    被挡着眼睛还站得端端正正,兴奋地等着她。

    原来闭着眼睛的亲吻能让人无限沉醉,两个人的唇瓣翻覆,叠合,吮吸,不时舌尖互相略过,轻轻碰到对方的牙齿,如梦如幻般的感受她唇的湿热,那时的我,再也不觉得亲吻带着成人的罪恶。

    一心一意只想感受对方的时候,她使小劲咬了一口我的下唇,她撇开挡着我眼睛地手掌,眼睛还有些朦胧,才发现她以及跑远,看着她的背影在拐角处消失。

    坐在我旁边的表姐注意到了我右肩上的红色痕迹,问我是不是在哪里蹭上了油漆,而妈妈也看到我左肩同样沾染了红色,我一时心惊,极力保持平静去掩饰,总不能让家人都知道这是口红吧?

    她打来电话说今晚要和好友聚会,我还是在家别出门。

    那时时间尚早,我说她聚会完可以送她回家,哪知她极力推脱,执意不让我前来,我想也是,给她留些空间,盯太紧了不好。

    恰好就是这天晚上,大哥发来信息询问我的事情。

    “你打算什么时候和她上床?”

    我回道:“为什么非得上床?”

    大哥调侃道:“不上床能叫爱情?上了床的都不一定能走到最后,你还不赶快”

    “我是黄河大侠!不是嫖客”

    大哥不再回信,也许我的回答让他不能接茬。

    “你回家了吗?”

    这条信息,一直等到夜里十一点。

    “有时候我觉得我是在害你”

    她发来这条信息时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但明白可能有动荡之意。

    “你没有哪里害了我”

    “你又不会娶我”

    真是纳闷了,她今晚到底怎么了,才交往几天就谈婚姻问题,还认为我不会娶她。

    我确实没有娶她的想法,那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在我未来最恐惧的事件里,结婚排第一。

    她接着说:“我只是长了张你喜欢的脸,并不是你喜欢的类型”

    “我确实喜欢你的长相,我也喜欢你的人”

    我也许真的太直白,这种问答应该花言巧语哄过去才对,我却和谈论别的事情一样,一本正经地和她谈起了人生问题,还带着辩论的味道。

    “错了”

    “你和我谈婚姻太早了,你觉得我21你19现在说婚姻靠谱吗?”

    “你没想过是吧?”

    “表白那天晚上我说过我无法向你保证什么,那一天是两个人一起创造出来的,如果两个人各怀鬼胎,今天就只想今天的事,不可能有未来的,走着走着散了那是必然的”

    “我今天抽风了”

    “如果我现在不努力,上了社会连自己的生活都保障不了,我怎么娶你,你又怎么嫁给我?”

    我们各发各的信息,俨然一场雪仗。我也不知道我发的文字她一时半会儿读不读得懂,只希望奏效。

    “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刚松了口气,就看到她发来如同雷轰的八个字:“我和前男友睡过了”

    19.预兆

    那一刻,似乎脑海里瞬间闪过电影《绣春刀》中的画面:“你跟沈炼睡了吧?”

    没想到这一情节,竟和现实这么相近。

    我焦急地打电话给她,她的声音很小,我已经分不清是撒娇还是无奈。

    “你说的是真的吗?”

    “嗯”

    “真的吗?”

    “跟你说了还能骗你吗?”

    我们两人家中都有人在,况且夜深,只得悄声对答,那一晚,我一句话会问很多遍,才等来她能的回应。

    “和谁?前男友还是以前的”

    她说话吞吞吐吐,等了许久才发话:“前一个”

    我无奈地再问:“你后悔吗?”

    谁知她瞬间语速变快,可还是尽力压低嗓音:“不后悔!我是自愿的!”

    这一回答如同一记重拳,我万万不料已是我女朋友的她,能说出这种话。

    “呕!呕!”

    我连续干呕了数声,听到她问我怎么了。

    实际上,我是装的,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那时怎么装不可,非得装出胃痉挛。

    “你刚刚在吐吗?”

    “我---不舒服”

    “你如果接受,就接受,不接受就算了”

    我关上卧室门,坐在床头。

    “我接受,我认了”

    “你心里接受不了就算了”

    这句话她说得相当轻蔑,我已经没心情去推敲揣摩她的用意,只是全力记住每一句话,不断重复我的话,好让她能懂我。

    “你不用勉强”

    “我没勉强”

    “我最怕你说的事情你果然还是说了,你倒是够坦诚,把你的事都告诉我”

    “你是不是猜到了我和前男友......”

    “猜到了”

    “我觉得你以后不会再像以前一样爱我了”

    “会,我会比以前更爱你”

    这是我第一次对她说“爱”,这可能不是所谓的“爱”,只是一时冲动。

    “为什么?”她将信将疑。

    “你听好,我不会再让任何男的碰你”

    她没有回答,我接着问:

    “你到底为了什么和我在一起?是为了排解寂寞吗?”

    “嗯”

    她的每一句回答我明知答案,还是不住发问,而我自己就如同在擂台上被拳手不断重拳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却无还手之力。

    “我再问你,你有没有爱过我”

    “没有,不能算爱,只能算喜欢吧”

    “当然了,我们相处时间太短,当然不能说是爱,那以后呢?以后你会不会......”

    “我说不上来我以后会爱上谁”

    方才说我不会娶她,现在一派未必会嫁的样子。

    “你的意思是你会出轨吗?”

    她没有回应,只是不住喘息,可能是头捂在被窝里。

    “明天早上能和我去山上聊一聊吗?”

    “嗯”

    这段啰啰嗦嗦的电话居然打了五十分钟。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脑海里瞬间浮现出很多淫秽的场面,我极力克制自己的思维,她总是不可辟免地出现在画面里,我撕扯着自己的头发一脚蹬开被子,扭曲着躯体,痛苦极了,又不断想到她赤身裸体和另一个同样赤裸的男人......

    没有哪个男人愿意自己喜欢的女人被别的男人占有过身体还欣然接受的,要不就是嫖客,要不就是傻子。

    那时,我担心她会和前男友复合,而我恨不得立马把那渣滓的眼睛挖出来,再活活掐死他!

    拿出一瓶最讨厌的白酒,忍着刺喉割胃的火辣喝完,并非借酒浇愁,只是为了能因此睡一会儿。哪知躺倒后更加糟糕,耳朵不住地嗡响。

    打开电脑,开始查找那个渣滓在网上留下的蛛丝马迹,希望能找出些我认为有用的东西,刚好上次通话录音里记录了他的手机号。

    从暑假开始到和她分手那几天,他一直在武汉、襄阳、荆州、南京三地网吧游走,另一处发现,是他长期沉迷色情网站,留下大量留言信息,在分手前一天在武汉关山路的洗浴城也留下痕迹。

    我动了歪念头,伪造出了他在约炮网站上和性工作者勾搭并嫖妓的网页记录,还用他的手机号做伪证,截出他在游戏论坛上回应的时间,和网上支付信息,粗糙地合成在一起。

    凌晨五点,我把伪造的嫖妓记录发给她。

    “自己看,真假自己判断”

    我知道她瞌睡重,何况昨晚入睡太晚,不像我,彻夜难眠,我真是等不及黎明。

    站在她家楼下,闭上眼睛养养神,我想她应该会在自家阳台看见我。

    收到消息:“你一定是搞错了,他不是那样的人”

    照常理,如果她发信息的顺序是“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一定是搞错了”,那就代表着她对他是完全信任,对伪证抱着怀疑。

    可她从发来的信息顺序来看,显然是将信将疑,昔日恋人嫖妓的事情如同一颗炸弹,让她始料未及,情绪激动时思维更加冲动,以至于无法辨证。

    这就是我想看到的:给她种下怀疑的种子,断了她再想找那渣滓复合的退路。

    看到她走下楼梯,走到我身旁,我们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出巷子,要说各自的表情,那都是复杂难喻。

    走出巷口,我的鼻腔里冒出酒气,一瞬间恶心难忍,但绝不能在她面前那么狼狈,强忍住不让胃里的东西吐出来,左腰扭痛,我弯曲着身子眼里冒出泪花。

    “你怎么了?”

    我听闻后赶紧立直身子,继续走。

    “没什么,你还没吃饭吧?”

    “起这么早怎么吃饭,我家里人还睡着呢”

    “先吃饭还是先爬山?”

    “看你”

    “我这会儿吃不饭,山上下来我们就去”

    七点多钟,街上很少有年轻人的身影,有的也是锻炼完归家,买菜的中年人。

    我去牵她的手,她一把甩开。

    “别动我!”

    我瞪着她:“你生什么气?”

    她一副毫不在乎的样子撇着眼睛说:“我生气了吗?”

    “那你现在板着脸干什么?”

    “我一直都是这个样子,你以前没发现吗?”

    走到山坡上,沉默的她一下子返身要折回。

    “我要回去!”

    我挡在她面前,不让走。

    “说好了看日出的!”

    “有什么好看的,我要回去”

    “凉亭就要到了,不看行了吧!再走几步就到了”

    本以为下完雨温度会很低,没成想会冒汗,我把脱下的衣服铺在凉亭长上椅,她宁可站着也不愿坐下,好不容易坐下,也不往衣服上坐。

    “你要说什么就快说,说完我就回家”

    那我就直言不讳。

    “我最怕开学以后你会和那个人复合”

    “我不会和他复合,你是不是对我前男友反感很大”

    “是!那个渣滓到底哪里值得你留恋”

    “他是个渣滓,但他对我很好!我爱他!在你眼里是不是我也是是渣滓!”

    “你既然那么爱他为什么还要和我在一起?”

    “我只是欣赏你的才华,我不爱你,我只是喜欢你”

    “行,你只是喜欢我”

    “我告诉你我和她睡过了,没想到你的反应会这么大”

    “那个嫖客给了你什么?他还背着你出轨”

    “你的意思是我是妓女吗?”

    任凭她扯高嗓子如同吵架一样,我也不动怒,只因为保证过不和她吵架。

    “天哪”

    我咬牙切齿,难以言对她的歪曲。她见我不发话,很柔和又像是带着歉意地说:    “他没有出轨,是我搞错了”

    “你搞错了?”

    “我和他上床也是自愿的,我不觉得做错了什么”

    “那我怎么办?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我怎么办?”

    不得不说我的无奈和痛心,和她的任性。

    “我不知道”

    她蹲坐着,我也蹲在她旁边,看她眼睛泛着泪光,一滴如水晶般的眼泪冲刷着睫毛,变得浑黑,滴在脸庞。

    我伸手为她擦拭,她挡开我的手。

    “别碰我,我不是为你哭”

    “我知道”

    我只得站起身,手足无措,她一哭,我也为她莫名地难过,她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我不确定她能和我走多久,多想永远都不要告诉我,我永远都装傻。

    “我给不了你什么”我说。

    “和我爱的人在一起,就算以后摆摊我也愿意”

    这句话,让我颇为感动,这就是她理解的爱。

    酒劲发作,隐隐作呕。我站着发颤,蹲身子忍着胁下扎疼。

    “你怎么了嘛……”

    让我欣慰的是她扶我坐到长椅上休息,只要我声调一高,就会嗓子干呕,没想昨晚一装,真装出问题了,自打那天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咽炎会发作。

    “等我念完书就带你走”

    这句话听起来无异于男女私奔,她只是看着地面。

    “去哪儿?”

    “湖北”

    “我觉得……你的家人不会接受我……”

    “我不说他们怎么能知道?我们两家都是”

    “知道了又怎么样!我是成年人了!我又没做错什么!”

    一瞬间,她爆发了,我不明白我说的话哪里刺激到了她。

    “我要走了!咱们完了!”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事情的突变,拉着她不让她走。

    “你放开!放开!”

    她拼命挣脱,是动真格要走。

    说话是不顶用了,倒不如紧紧把她抱在怀里,想走也走不脱。

    她双手握拳顶着我的胸膛,我抱得越紧,生怕真的没机会再去拥抱她。

    “我们完了!我要回去!”

    她每说一句,我更加用力。

    “我不想和你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话,真的有些伤心,虽然我很清楚我们两个人都在演戏,那不如接着演。

    几个小鬼在山脚下的树杈上看着我们,大呼小叫。

    “我怀过孕,还堕过胎”

    我一口咬住她的肩膀,慢慢用力。

    “好疼,好啦好啦,我不走了,你放开吧!”

    我缓缓放开,她坐到长椅上,态度有所缓和。

    “我们俩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你说出来”

    “这些天你说的话我一句也插不上”

    这也算个理由?这算什么理由!

    “那我有没有让你无聊过?”

    她竟不做声,显然她所说的理亏。

    “陪我再走一段,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好”

    我拉着她的双手贴在我的脸上,就像表白那天,紧紧闭着眼,好像找回了挚爱的珍宝。

    而我那时的真实目的,是不想刚谈了几天的恋爱草草了之被大家笑话,完全是想保住颜面,况且大伙并不看好我们。

    她一副专注的表情,就像猫咪顶着蝴蝶般地好奇,拇指食指相合在我小臂上拔着汗毛,又站起来摸摸我的喉结出神。

    “你咽一下”

    我咽了口唾沫。

    她坐在我身旁,我深情地望着她,擦掉她脸庞上睫毛膏的痕迹。她把下半张脸埋在我的肩膀上,不住地喷气,温暖极了。

    下山的路上,我背着她,她似乎忘了我刚在的不适,紧紧贴合着我的背,脑袋偏靠着我的后脑。

    而身后的凉亭已被小孩子占据,像是对着我们刚才的行为起哄。

    “好了,放我下来吧”

    我放下她,挽着手问:“饿了吧?”

    “早就饿了,你一直不走!”

    “那我们快去吃饭吧”

    她拉住我,示意让我别动。

    “你知道什么是种草莓吗?”

    《高职往事》

    20.月圆

    想起十几天前,在办公室里四个老师谈论一个约摸十五六岁的高中生,说脖子上有“草莓”,女老师羞笑,男老师淫笑,只有她一脸尴尬地笑,而我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不知道”

    其实在《蜡笔小新》漫画里就有相关的情节,我很早之前就看过了。

    “把脖子伸过来”

    她在我脖颈上吮吸了一口,我乖乖地享受情人间的亲昵。

    我愿永远留在我身上,不要干涸,不要蒸腾,保持着温热和温情。

    “给你种好了”

    “红了吗?”

    “红了……哎?怎么一下子消退了?”

    “可能是我太瘦了”

    下山的路上,我倒退着走,她趴伏着我,下巴抵住我的肩弯,撒着娇,以前猫对我撒娇我也心痒,何况是她。

    她就像是个小女孩,又像是充满活力东嗅嗅西探探的小猫,拉着我的手去摘野花,走高埂上半脚宽的小路,我趁机抱着吓唬她,要推她下去,她顶着边缘反手抱着我。

    “我掉下去了你怎么办”,她问我。

    “我先垫到你身子下面”

    “要是来不及呢?”

    “眼泪会冲掉鼻子”

    她问了我怎么找到那些信息的,我把一部分查找方法和排除手段告诉她,在网上发现查找的账户关注了“深海恐惧症”,我就顺着找下去。

        “其实你没有什么深海恐惧症吧?”

          “嗯……他有”

    点了一笼小笼包,边吃边聊,而我让她顺着我的说法去相信她前男友嫖妓的事实。

    “要是那个男的再来找我,我就拿这个羞辱他……”

          谢天谢地,总算奏效了,单从称乎上已经发生实质性改变,但还是能听出她的落寞。

          我不顾老板在内厨要亲她,她避开,扑了个空。

    走出店门口,怎么觉得裤子凉飕飕的,一摸才知道不知在哪里割出一条大口子,忙向她借来牛仔服,匆忙遮挡住。

          她解开绑好的衣服。

    “没绑好,我来给你绑”

    “没事,我自己就行”

    “我绑,我不看”

    她看我的腰被勒紧,说腰真细,比她的还细。白天还要送她回家,无非是为了亲密一下。

    “过几天我要带我闺蜜去趟西安,就是那天一起在游乐场玩过的那个蘑菇头”

    “干嘛去?”

    “堕胎”她很平静地说。

    “堕胎!她怀孕了?”

    “她在网上和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约炮,怀孕一个月了”

    我真是讶异,那个也许尚不到二十岁的女子竟如此淫荡,难免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鄙夷:她一起的都是些什么人?满宿舍堕胎,她好友堕胎,就连她也……

    “我的口红在衣服兜里”

    我掏了掏没有,她一下子取了出来,拧开对着车玻璃涂唇。

    “我早上没来得及涂口红,还想洗下头,我看你在楼下等着就算了”

    我们站在楼道里,不说也明白要做什么,她让我再把脖子伸给她,吻了一下。

    “现在红了”

    接着在我肩上推了一掌,我靠着墙抱着她……

    “好了,快回去睡一觉,我们两个脸色都很差”我说。

    走到巷口,她打来电话问我有没有钱做出租,说真的,没有。

    “你等等我,我出来”

    “我有,你别出来,我已经走了,好好睡一觉!”

    对着后望镜看了看自己枯黄的脸,还有通红的嘴,口红全粘到我的嘴上。

    到家门口,看到老爸在门口看下棋,我把衣领竖起来挡住脖子,让司机稍等,要来车费好付钱。

    “大清早的约什么会,还绑着人姑娘的衣服”

    “裤子烂了嘛”

    “快回去”

    我是真的困了,从十一点睡到下午四点,醒来发现下起雨了,未停。

    也不顾老爸的呵责吃饭时不准玩手机,忙着问她睡了多久,她把昨天的合影全部发过来,看着还真有夫妻相。

        “晚上干什么去?”

    “别找我,我不出去”

          “你的衣服,这么冷能去哪儿?”

          “明天给我吧,我要回去了”

    “站着别动,我马上就追过来”

    “我还有事,你追来干什么”

    显然她已不耐烦,我也不顾,顺手从沙发上卷起她的牛仔服,蹬上鞋匆忙出门。   

    好在天色未暗,尚可看清行人,只见她穿着白色短袖,我呼唤她,她回头看了一眼自顾自地走,我并肩为她披上衣服,怕她冷。

    “我都说你别来了,我今晚有事”

    “我是你男朋友啊,送你回家怎么了”

    我顺带想牵她的手,哪知她把手揣进衣兜,神色厌烦。

    “别在大街上拉拉扯扯”

    这真是一反常态,恋爱后双臂相挽都是常事,今天倒是怎么了?我真的感觉到一种随时都会分散的不安。

    “不牵就不牵吧”

    真有种朝夕不保之感,清晨答应再相处一段时日,黄昏已是黯然。

    “和你在一起我觉得自己像个文盲,开学了我要去读书健身,把以前的补回来”

    “很好啊!”

    我真是喜出望外,她能有这样积极的心态,我也为她欣喜不已。

    她接着说:“我们要分手了,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分手是必然的,我们确实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我以前认为哪怕是两个世界的人,只要相互理解,去接纳对方的世界,总有一天会同化,不过现在我可以放手,虽然我很想给她那种她之前向往过自由自在有我照顾她的日子,我也幻想过未来两人相处会有多甜蜜,我会用我的一切去爱护她,宠溺她。

    只是现在,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毕竟时间太短,即使我再怎么珍惜,留下的仅有名义的空壳。

    “我希望你以后能找一个对你负责,能给你幸福的人,好好地生活”

    我动情地说,她也被感动,我们拥抱在一起热吻,这是纯感情上最好的表达。

    “我会找到的”她肯定地说。

    “再陪我走一段行吗?我不想这么快就结束”

          她带着她本有的玩世不恭态度,把握着的手机摇了摇,笑着说:“我会用两天时间让你讨厌我”

    “我不会讨厌你”

    我当时没懂她意欲何为。

    “你会的”

    自打和她相处后,我没觉得她对待这段感情认真过,但我可以等,老实说,像是在演戏,连台词都可以预见,甚至是俗套。我一直在等待这么一个人出现:可以倾听对方的心声,互诉衷肠,欣赏对方的一切优点,包容谅解一切缺点,当展现自己的时候,仅仅想要那一个人的掌声,那一个人的赞美,那一个人与我一起喜悦,但愿这不是奢望,而那一个人,不是她。

    在感情方面,我没有她那么经验丰富,泰然去接纳和放弃任何一段。我和她,必然只是微不足道地一殇,在她的生命长河里小到可以忽视,也许是我们确实不合适,也许有其他因素吧,事实已是如此,我只是不愿意去承认,不是不敢,是不想去面对一个真实的她,我宁愿只记住她乖巧的模样,哪怕她玩弄我,欺骗我,安抚我,我都可以装傻。

    不管多离奇的梦,只要天亮了,就会被遗忘,以前我梦见自己变成了女子,赤身裸体地爬在一个男人的背上,周遭就像流淌着血红色熔岩的地狱,我本身就是这副抽象画中的主角,梦醒时分骇然恐惧,这种梦完全超越了所做的任何噩梦。

    男人啊,要是真的爱一个女人,就该知晓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这世上,大丈夫总是有的,我只是个小人,可我又何尝不想做一个像乔峰那样顶天立光明磊落的大丈夫,深怕被人看出我的脆弱,我的优柔,我的恐惧,我的疼痛,我的感情,我的孤独……还要靠陷害,靠抹黑一个素未谋面的男人,来挽留一个不爱我的女人。

    晚上的视频聊天,明显没有了之前恋爱的感觉,就像是很普通的朋友,亦或是随时都会诀别。

    “下半年如果你身边没人,你就来找我玩吧”我说。

    “要是你身边有人呢?”她问。

    “我身边不会有人的”

    “难说,我已经为你开了闸门”

    “我不用心我就不会和谁在一起”

    我不是她,那么地恐惧孤独,要靠着一个有一个男人来安抚自己。

    “你家墙上画的那是什么,是老虎吗?”

    “是只猫,在我自学完考警察的科目后画的”

    “写的是什么?”

    “加官非我意,但愿鼠患平”

    想到那本《隋炀帝集》还未读罢,翻开续读:“我梦江南好,征辽亦偶然。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这几日清晨,格外的明媚,九点钟的阳光刺得我茸着眼睛。

    学生们习练完照常静坐,我也盘起腿杵着下巴,走了神,口中不住念叨:“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但存颜色在,离别只今年……”

    “老师!你在念什么?”

    升入高中的一位女学生在后面问,在场的大部分都是小学生,为数不多的几个青少年倒是可以随性点。

    “离别什么?老师,你要走吗?”另一个虽上初中,但身强体壮略有熟态的男生也问。

    “没有,我课还没教完,我能去哪儿”

    教完课,我没有回家,到大厅想陪陪她,不论我的眼光如何柔情怜爱,她都已没有了之前的温情,那是把我们引向冷战的冷漠。

    她的确是不断回避我,一会儿坐到柜台,一会儿走出门晒起了太阳,我尚未靠近,她就折回,我也不能完全像个尾巴一样,只能独自去晒阳光,身体上的温暖,远不及心灵上的温暖。

    无异于追剿游击,终于能坐到一块儿,她仍是冷冷地玩着手机。

    “我……我是个装在套子里的人,总想着有些事情能完美,有时反倒会被误解,这两天我表现的比较极端,希望你理解”

    说罢,我左手抚上她的右手,她脱开,说:“你想多了”

    随后站起身:“头顶有摄像头,我们别太近”

    她又坐到别处,我也自知无趣,倒不如回家去。

    “我们去公园吧?”

    “不想去”

    “去吃鸡排吧”

    “不想去”

    “去游乐场吧”

    “不想去”

    恕我迟钝,也就仅能说出这么几个无聊的地点及活动。

    我确定要变天了。

    “我来找你”

    她怒了:“你来找我干嘛?我不出去!”

    越是这样,我越觉得诡异,偏去找她,坐在她家巷口的烤肉摊坐上等着她。

    信息不回,电话不通。

    我只得打给她姐姐,询问她妹妹在哪里。

    “她啊,她出去玩了,我还以为和你一起去的”

    “去哪里了?”我急切地想要知道。

    “应该是去唱歌了吧”

    看样子不像是假话,也许是在就近的歌厅,我没有去找,只是静静地等待,从七点等到十点,没想到已是秋凉,冻得我发抖,而我只穿了一件薄衣,不住搓着手臂。

    从街上人头攒动,到三三两两,看看时间,十一点了。

    我接到她的电话。

    “你干什么嘛?”

    “我有话对你说”

    “说什么?”她是极其不耐烦,又似乎要急于投身某事,匆忙回复。

    “当面说,很冷,你快回来”

    “我现在还不回来……”意思是让我回去勿等。

    “那我就接着等”

    “你不要逼我了!”

    “我逼你什么了?”

    电话断了。实在太冷,我走到不远处的一棵行道树下,抬腿热身。

    好一会儿,她打来电话。

    “我回家了”她说。

    “你怎么不叫我一声?”

    “我看见你了”

    我也顾不得这不合常理的情况,赶紧走进深巷,等她下楼。

    她俨然一派趾高气昂,痞子之态,我不知这是装出的,还是本性如此。

    身冷微颤,说话也带着颤,我吞吞吐吐地说:“你可以再和我相处一段时间。”

    她竟不顾旁人,大叫:“不可能,我不爱你”

    感应灯亮了,二楼一家人把门开了条缝,窃听时,我们都不做声,走出楼道,去了另一处。

    “我们说好的再走一段”

    “哼,要是你知道我这两天在和别人做什么你还会想吗?”她嗤之以鼻,翻着眼睛。

    “哼,我全家都知道我们姊妹四个数我最叛逆,最难管”

    “你在做什么?”

    “我翻给你看”她划拨着手机,应该是在找什么聊天记录,说到这里谁都明白,无疑是和其他男的有勾搭。

    我已经攥好拳头等着动手,只要她敢有越轨行为。

    “算了”

    她熄灭屏幕。真没想到,我的一位叔叔也住在这里,径直上楼,不免回头一看。

    “哎?这是你同学吗?”叔叔问。

    “哦,是啊,叔叔”

    “要不要上去坐坐?”

    “不了”我说,而她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叔叔的出现,我竟忘了方才的怒火,和要动手的冲动。

    “我觉得你像个古代人,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上床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情,我妹妹艺校里的室友都怀过孕了!很正常!”

    这种评价我向来无法回应,她也不是唯一一个,毫不客气地说,调侃我是古人的,基本都是文盲,但凡胸有墨水的,不会如此评价我。

    “是,是,是很正常,我说过你什么吗?”

    “你不知道吗?现在要想找个没上过床的就要去幼儿园!幼儿园!”

    这话我当然听说过,不过,问题就在于把高中、初中、小学里的女生一并侮辱抹黑。

    “我喜欢抽烟的,喝酒的,你喝吗!你抽吗!”

    “我喝,我抽”

    实际上,不可能。

    “我要房,要车,要钱,你有吗?”

    我万万想不到她能对我说出这种话,我的心也冷了,明知她言不由衷,我也乱答罢了。要是我有房有车有钱还要这么一个人,我智商一定只有60.

    “没有,以后会有的”

    “我现在就要!我要名牌!我要化妆品!你买得起吗?”

    这些苏套的要求想来也是低级影视剧里惯用的台词,我不信一个家境颇好的女子会缺这些,来强人所难。

    以前聊天说在学校里生活费用来作什么,我说我没有女朋友,剩余的会去买些书看,她说九成会用作买穿戴,在女孩们最好的年纪,我相当赞成。

    “我买不起”

    口红是女人的好朋友,我连支口红都没送过她,说好的画两件情侣装,也是迟迟没有动手。

    “买不起就算了,我要回家!”

    那一刻我极力克制怒火,一把揪住她。

    “别想走!”

    我扯着她的身子,强行往更上层拉。又怕弄疼了她,不由松了些劲。她也许是吓到了,整了整衣服,语气也缓和了许多。

    “我自己走”

    居然自己上了一层楼。我抱住她,明知已经无法挽回。

    她轻轻叫了一声我的名字。

    自打我们认识后,从来都不叫对方的姓名,这是头一遭,也许是最后一遭。

    “你知道吗?我最先看上的是你的高傲,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你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我是为了你才放下这些的,你知道吗!”

    “我不爱你”

    说再多也没用,我抱着她轻声啜泣,不能纵声。

    她双手轻放在我的肩胛骨上,非为相拥,耐心等我哭完。

    第一次为了一个女子而哭,那时觉得是种懦弱,把自己软弱的一面全无遮拦地表达出来。

    鼻尖上挂着眼泪,我轻轻吻着她,她也配合着我,也许她同样感觉感觉到我没有带着火热和欲望,因为我已经很无力了。所谓的吻别,就是这样,她偏过头,避开我的泪眼朦胧。

    “我居然会为了你哭,就像个懦夫”

    “今晚只有我知道”

    “我……以后不能在……送你回家了”

    我的声音哽咽了,多说一句都可能眼泪夺框。

    “是我对不起你,我们的事别让补习班的老师们知道”

    她面色似乎带着自责,手机屏幕亮了,有人给她发来信息。

    “没有谁对不起谁的,以后还是朋友,我走了”

    她没有道别,只是低头回复信息,谁都清楚,分手了不可能成为朋友,那只是个念想。

    那天晚上,月圆如明镜,还伴着一场二十年一遇的流星雨。

    21.祖孙

    有点长不大的我,也有为情所困的时候。朋友失恋了,我却变相地安慰:亲也亲了,抱也抱了,有什么难以割舍的?

    我以为我那是自在疏狂,原来只是没经历过全然不懂的感情。

    “也好,不合适就分开,下次还有更好的在等你”

    表姐的这番话,常用来安慰失恋的人。

    “你以为我不想找更好的吗?可我在这个层次只能找这样的”

    “原来你都懂啊!”

    为什么月亮总在人们分别的时候那么皎洁,那么完满?想要纵声唱《但愿人长久》,却不是纵声唱的调儿,那时的我,太过于苍白无力。

    失恋的感觉,真是难以言表,心房就如同蚁窝,裹着的不是滚烫的血,而是快要挤破心房的蚁群,它们叮咬着我,折磨着我,涌进我的血道,啃食着每一条血管。

    手足无措的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看出我的悲伤。

    我的躯体和内心失去了另一半,连步伐也顿觉沉重,公交车上被撞到手肘,也是木然不顾疼痛,车窗反光时可以看到,只一夜间,原本就消瘦的脸庞如同刀刮。

    站在楼梯口的她看到我走来,转过了身子,似乎我们初次见面,或是两人各自不识。

        我累了,望着打闹的小孩子,不禁想成人世界还真是可笑可悲,种种说辞只不过是恶性循环的粉饰。倒不如一个小孩子,想哭就哭,想笑便笑,不用为未来和前途担忧。

      不像我,绷着本该发泄的脸,装作没事,越是这样,越发明显。

    校长孟老师招呼我过去,闭上房门。

    “不要有什么别的想法,放宽心,把剩下的几天教完”

    那时的我,连话也不走心,呆若木鸡地应承,几位负责人看我的眼神也大不如前。

    我靠在会客厅的沙发上,上课时间到,我假装不知道,一动不动。

    太公从南京回老家来了。太公已九十六岁,是著名的国画家,老家画坛数一数二的人物,我早就想拜访一趟,可在约定时间参加了学校的书画比赛,没有去成。

    带上自己这两年画的不成样子的拙作随二姑大伯同去太公居住的酒店。

    太公腿脚不便,出行要靠轮椅,说话也是颤巍,莫说是提笔指导,单是从旁指点都已是很难。只是一幅一幅看着,竟认得哪些是我临摹自他老人家的画作。

    我原本贴在墙面上的猫引起了他的注意,那猫似狼似虎,眼神凶恶,加之我那龙飞凤舞的题字,是三十多张画里最怪异的一张。

    “这是什么字?”

    太公示意最难认的“官”字问。

    “这是官字”

    太公本就博学,不同于其他沽名钓誉以“家”自居者,“加官非我意,但愿鼠患平”,原诗出自哪里他一定知晓。

    他望着我,又颤颤巍巍地指着一本老画家的画集让我看。

    “画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西化太严重,没什么风骨”

    我直言不讳。

    我被情花的尖刺扎了吧,神志出窍,浑浑噩噩,只是勉强支撑着行路与停驻。

    躲在一间教室胡思乱想,知道校长亲自上来“请”我去上课,教室里已经闹得不成样子。

    “起立!”我站在门口大吼一声。学生们一震,乖乖住嘴。

    “说过让你们不要闹,听不进去吗!来!和我打!”

    队形瞬时还原。

    “一个一个来!”

    原来老爸也悄悄接近,观察我的反常行为。

    “上车”

    很明显,老爸面有怒色,又体现出相当的理解。

    “上课你就好好上课,躲在上面做什么?”

    我靠着窗户说:“我累了”

    “你二哥说那女子因为你辞职了”

    这一句让我恍然醒来。

    “因为我?”

    你二哥说,她辞职的时候说被你骚扰,不能安心工作”

    我又把头靠在车窗上,刚巧车就停在她家小区门口,这是我意想不到的辞职理由,痛彻心扉,只得强忍着难过。

    酒店里倒是热闹,若是平日里这么多人我定兴奋不已,可现在无所适存,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我在躲什么?我为何要躲?

    太公坐着轮椅被三十多个人拥簇着进了酒店大门。

    听到亲戚从旁交谈:“今儿个来的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光画家就来了二十多个,还有什么作家、书法家,可真热和”

    想不到内外竟多达一百多号人。

    我看桌上大瓶红酒无人动,心里一乐,不如痛饮一番。

    酒桌的规矩也不懂,更不想懂,但凡敬酒,我就满杯喝。

    弟弟看我喝多了,夺酒杯不成,倒洒了我一身。

    “放心吧,只是有点晕,神智还是清醒的,让我喝吧”

      “红尘多可笑,痴情最无聊,目空一切也好,此生未了,心却一无所扰,只想换得半日逍遥……”

    唱得并非大声,虽已酒醉,但明白不能出丑。

    “够了够了,你醉了,别学人家一醉解千愁”

    “那我不喝了,听我唱歌吧!”

    酒桌上的人差不多都去为太公敬酒了,我倒可以放声高歌。

    “你唱吧,我帮你录下来,酒醒了自己看自己的德行”说着他拿出手机对着我。

    “风太冷,只想逃。花太美,全都想要……”

    酒桌上冷冷清清,满瓶红酒已见了底,自知无趣起身离席。

    我的视线变得模糊,怎觉宾客亲人都在看我,弟弟前来扶住我坐在一处空桌。

    “等回家了我给你耍醉剑,记得录下来”

    “趴下睡会儿,我们回家”

    我闭上眼睛,眼泪决堤,不住地流淌,尚可听到亲戚的询问,我双掌遮住脸面,生怕被大家看到这幅窝囊样子。

    22.失态

      眼泪顺着五指指缝,成股蔓延在手臂上。

    “人很多,多大事儿你堂堂男儿经受不住?”

    妈妈在身旁说这般本是安慰却错义的话,这话不亚于以前当着很多家长和老师的面说我数学只考了30分。

    “起开!知道你儿子心情不好还说这种话!”

    弟弟竟喝开妈妈,不让任何人靠近,哪知亲戚全靠了过来,瞬时把空桌包围起来。

    “走走走,回家”

    弟弟拉开我的手臂,我边哭边朝自己的脸面左右开弓,猛扇耳光,打得响亮。

    “别这样!别这样!”姑妈赶紧制止,我已是失控大哭,一头栽倒在地,动弹不得。

    “快快!抱上车!”

    弟弟抱着我大步奔出酒店,强烈的阳光略微唤醒我的意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你要这么对我!啊!我做错什么了!”

    双腿无法站立,被撑着仰天大哭。

    “我哪知道那女子会是那么个东西!看看你儿子哭成什么德性了!”

    我渐渐听不到家人的争吵,只是看到目光中有强烈的阳光,随着街区行车断断续续。

    “这两天他心情不好,你给盯住,防着反了”

    躺在床上听到老爸在安排,家人要去西北旅行,因我有工作不能同去,明日动身,加之我这段时间不稳定,一时难以安心。

    “你们去吧,我没事,我要睡一会儿”

    自打失恋后,根本没有睡眠可言,只有醉酒后才能踏实入梦,太白说得无错,举杯消愁愁更愁。

    沉沉睡去四个小时,缓缓醒睁开眼睛,这个世界四个小时内与我无关,摇摇晃晃地出了家门,去到补习班,不知是迷糊还是如何,一路上静的出奇,可目之所见分明一派嘈杂。

    我走进补习班,孩子们没有上课,大伯站在旁边监管,她已经不在了,我却从一楼到三楼,打开一间又一间教室的大门,任大家如何看我,最后一扇是她姐姐代课的教室。

          “你喝酒了?一身酒气”

    她望着我不住地扇着酒气,我才意识到自己身上的酒臭太重。

    “你妹妹......她还回来吗?”

        “嗯,她只是生病了,要休息几天”

    “我没本事,留不住你妹妹,她才走了......”

    说这话时,带着哭腔,只是学生太多,不能失态。

    “那......没关系嘛......不合适就分手很正常嘛,你也别多想了”

    酒力复涌,我趴在一间空教室的课桌上休息,打电话给她,仔细倾听她周围的环境,和什么人,只听到“出租车”、“往前”、“公安局”之类的词。

    我并不全记得当时对她说了些什么。

    “还能见面吗?”我哭诉。

    “现在?现在我忙着呢,怎么见”

    “我说以后”

    “可以”

    难得她能和一个醉汉通到醉话说完,二哥打开房门,望着我。

    “你来办公室”

    下去的时候,学生们不住问候,我只是点点头,免得张嘴,有失师态,脸上干僵,自打中午哭完就没有整容。

    “怎样,你也该明白,从我们高考失败后人生也很难再有起色,遇见她也是合理的”

    “她,真的说是我骚扰她?”

    眼泪不禁留下,我闭着眼睛问。

    “她走了,这就不重要了,你以后估计也不会再见到这个人了”

    他接着说:“我们都知道你是初恋,正因为这是初恋,我们几个才极力反对,那女子不是你可以降住的”

    “我知道,她以前是个混混”

    “喜欢上一个人那没办法,也许她还不止是混混,在感情方面你太嫩了,我今天也看出来了,从她走后你就死气沉沉,也累了,刚来哪会儿脸上还算光堂,现在和被刀刮了一样”

    “我是真的累了,教不动了”

    “她和你的生活没关系了,也不值得你这样,回家去洗个澡,精精神神”

    一进家门,老爸老妈表姐全不做声,也不提此事,似乎什么都没发生过。

    洗澡前,看到她发来一张图片,附着一句话:“雨后总会出现彩虹,刚拍的,心情好点”

    我会习惯性地从照片里找一些信息,比方时间、天气、位置、环境之类的,那天明明看到照片中的地方那么熟悉,就是想不到是那里,桥廊上有半截影子,我把屏幕放到最大想看清楚有几个人,是男是女,却一无所获,只得去看那没被乌云遮住的半截彩虹。

    擦擦被蒸汽模糊的镜子,眼睛肿胀得如青蛙模样。

    她打来电话:“你酒醒了吗?”

      “醒了”

    “你把我们的事告诉我姐姐干嘛?”

    “对不起,我喝多了,对不起”

    “你非要搞得所有人都知道吗?”

    我一言不发,耐心听她说完。

    两个陪着我的朋友听不下去,问了此事。

    “她一走,差不多所有人都知道了,现在反过来说我”

    “那你和她讲清楚啊”

    “算了吧,无所谓了,反正已经散伙了”

    “从那天你接她电话时,我们两个就猜到你会变成这样”

    “是是是,你们都是神机妙算”

    “你看,跟你好好说话你就这幅态度”

    感情对我来说,或者说对一部分人来说,是个不稳定因素,麻痹大脑,麻痹思维,让人变得愚蠢。

    杨丹问有无她的照片一看,我立刻翻出我们的合影,他们齐声感叹:“纯粹的夫妻相啊,她还要离开你”

    我不由地心伤,人都走了,还说什么夫妻相,如果说相遇有差错,那只能是我和她相遇太晚了。

    苏羊看我黯然伤神,赶忙安慰:“没事儿的,她只是暂时离开你,你们有夫妻相,还有缘分的,她会回来的”

    明知这是安慰,倒也暖心:“真的吗?”

    他们三个异口同声:“肯定的嘛”

    两盘香喷喷的大盘鸡端上饭桌,我抄起筷子赶忙往碗里夹了大块鸡肉.

    “我饿极了,我先吃了”

    “吃吧吃吧”

    餐后我向他们致歉,前几天约我都置之不理。

    冷清的街道上,我和苏博弈两个聊了一路。

    “那天我和黑豆经过她家店门口,我说那女子可能是在玩儿你”

    “那你怎么不早说?”

    “你们两个都那样了我怎么能说?”

    我住嘴,细细听他说一些碎片。

    “那女子高中时我就看到她发布一些照片,全是在酒吧和男的女的混在一起,每个周末都发一些酒杯啊,吧台啊,还有和很多老男人的合影”

    我推算,那也就是十四五岁时,过早地接触成人娱乐场所。

    “我知道她以前是个混混,我想用我的方法矫正她”

    “别说是你了,我也带不正她,她这种人以后只会被命运拖着走”

    我问:“被命运拖着走是什么意思?”

    “我也说不上来,这种女的靠着伤害别人来伤害自己,你的出现可能稍微改变她的生活,就算她走了对你也是个好事,世上比她强的女孩儿多的是,急什么”

     

    23.黄酒

    在旅馆时,难免会有嫖客上门,

    往日里我不难烦的支走,但这次不同。

    一个偏瘦的矮个中年男人站在值班室门口面色涨红,支支吾吾。

    “有按摩的吗?”他终于开口,哪怕不是开旅馆的都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我盯着他,死死盯着他。

    “有小姐吗?”

    “滚”我轻声说,我已是相当客气。

    “嗯?”他一愣。

    “滚!”我怒吼,站起身椅子向后一推磨得瓷地板嘎吱一响。

    “合影啦,合影啦”

    三天后,我们去云崖寺散心。云崖

    寺只是四百里关山的一小处,而关山晴雨不定,夏天都会有降雪,常常砸起冰雹。

    我凑到一块,拍完看了看照片,便被骂:“你别这样强颜欢笑好不好,大家出来玩就要高高兴兴嘛!”

    于是我走在最前面,和他们保持一段距离,免得沉闷搞得大家都受影响。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

    我拧开杯子,喝了口黄酒。

    “料峭春风吹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也无风雨也无晴”

    哪知他们三人在身后同时念起这首苏东坡的《定风波》

    我驻足等候,和他们走在一起,回

    去的路上,雨停了,他们也累了。

        但听穿林打叶声,便妨吟啸且徐行。

    料峭山风黄酒醒,山头斜照却相迎。回走向来萧瑟处,又是风雨又是晴。

        每天到达补习班都会告慰自己:她走了。

    不知是否为错觉,在办公室老师们看我的眼神很怪异,像是瞄上一眼又不愿多看一眼的回避,连三楼的学生也像是多了一丝蔑意,我暗示自己一定是自己多心了。

    仲夏已有秋意,午后的阳光也添了些橘的色泽。

      牵着班里只有三岁多一点的小女孩交到女老师那里,一进门发现她居然就在大厅,我眼睛直勾勾地盯住她,生怕眨眼,她也盯着我,只不过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厌恶。

        “你回来了?”我先开口。

    “嗯”她坐在书桌旁自顾自玩手机,头也不抬。

    可我还是很高兴能再见到她。

    “你够了!你要为一个不值得的女人消沉到什么时候!”

    我没有还口,听素博弈骂,骂我这幅懦弱的德性,让我好受点儿,虽然分手只过去五天。

    “你看看你,你看看你以前什么样子,多豪放,再看看现在,活脱脱像个僵尸,我说那种全身都是负能量的人就离她远点?”

    “负能量?”

    “我对她还是了解的,初中追她的时候她跟我说她怀孕了,我还纳闷儿了?”

    “怀孕?”我蹦起身子忙问。

    “当然是骗我的,那女的总喜欢在网上发一些半死不活,哀怨自叹的非主流,搞得好像她有多可怜,其实完全是自导自演苦情戏里的女主角”

    “你接着说”

    “那女的本来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还想你考察人那么清楚,怎么还会心甘情愿往她身上栽跟头,她靠着伤害别人来伤害自己,说白了就是精神自残,这女的......她的人生已经失控了!”

    人各有自己的活法,没有谁能轻易去定义别人的人生状态和走向。

    “你啊你,从高中就嚷嚷着要去考警察,谁不知道你的梦想,而你现在书也不看,题也不做,那你的理想怎么办!”

    真想不到,苏博弈的一番慷慨陈词如同拨云见日,我突然提起了精神,觉得全身血液开始重新循环。

    “你知不知道她已经走了?”那胖哥仍抱着逗小孩子看戏般的态度。

    “去哪儿了?”我问。

    “西安,好歹相恋一场,你就没送送她?”

    她之前说过,要带着她最好的朋友去西安的一家人流医院堕胎,倒像是常客般熟悉。

    晚间一帮学生围在前台电脑前看恐怖片,我也凑了过去,不知是谁恶作剧关掉了灯,吓得女生们尖叫,其中一个叫小爱的姑娘瞬时拦腰抱住我。

    我呆住了,想的却是之前在夜里让她抚摸我腹肌时的记忆,顺着脑海中记忆的水流不断回溯,心中开始编排一首曲子,很忧伤,很难舍,也很短暂,短暂到自己尚未哼吟就结束。

    “但去莫复问,白云无尽时”

    我推着小爱的自行车在漆黑的路上送她回家,并没有多说什么。

    “你大我六岁,你能当我哥哥吗?”她问我。

    “不能”我直言。

    想起之前我和她有次聊到我们都反感的结义认亲。

    “我最讨厌认什么干哥哥干妹妹干姐姐干弟弟的,又不是没有”

    “你和我想的一样”她欣喜的说。

    24.分裂

    回家的路上我不停哼着调,生怕忘记旋律,关上屋门边谱边弹。

    夜里十一点,把录好的音乐发给她,照她的习惯不到夜深是不会就寝的。

    “这首曲子是送给你的”

    她回到:“谢谢,我喜欢的”

    分开短短几天,却有许久不见之感,或许音乐才是情感最好的表达。

    “我在你心里很差劲吗?”

    我料不到她会单刀直面问这种问题,而这个问题和她本人一样矛盾,看似复杂,却又简单。

    “没有,你在我心里独一无二”

    独一无二,并不是指她有多好,而是在我的青春里已经留下了深刻印象与影响。

    “你都没有发现我的内在,也许你觉得我根本没有内在”

    内在是一种很广的范畴,又难以具体化,说实在的,让我想三天三夜我也未必能想出她的一点“内在”,难道是喜欢小猫小狗?可她把堕胎能说得那么举重若轻。

    小孩子都懂得想让老师表扬就得多回答问题,多打扫卫生,要让老师看得见。

    “我真心认为你是个好姑娘”

    “你只看到了我的表面”

    是的,认识一个月,我只看到了她的表面。

    “你知道吗,我和你不一样,你那么自信,而我,其实很自卑的......”

    看到这话,我顿时心生怜爱,急忙安慰她:“你多好,长得又好看,有那么多追求者,你没有哪里比别人差的”

    不知我接下来的一句是否多嘴:“好好生活,不要再那么叛逆任性,对你自己也好”

    “什么叛逆任性,我都没有好吗,我一直都听爸妈的话,做事也有分寸”

    “那就好,有话不能好好说吗?为什么非得让我伤心”

    “不那么说你能走吗?”

    “让我走非得出口伤人吗?”

    “我不爱你”她只有这一句干脆利落。

    “对,你知道爱是什么吗?你知道吗?”

    “你怎么知道我叛逆任性!你怎么知道我不思进取!还有,我最反感你这种以貌取人只看人外表的男的!”

    她突然的反这一下竟顶得我语塞,说的也的确是我不成熟的爱情观。

    火山要爆发倒被堵住了山口,这些话分明是她不止一次亲口说给我听的,竟然赖在我的身上。成了我的捏造,我哪里说过她不思进取?这又从何而来?我确实喜欢美貌,可这有错吗?爱美之心是人之常情,怎么到了我就变得那么龌龊低下?那些追求她的男子,哪个不是只看中她的容貌?难道都是看中她内在冰清玉洁,贤淑端庄,善良真诚?还是她文美舞妙,琴棋书画,诗词歌赋,厅堂厨房样样拿手?

    “明明是你以前自己跟我说过的!我只是希望你别再受伤害”

    “我没有说过!你胡说!还有,跟谁上床是我自己的选择,没有什么羞耻不羞耻的,不用你来教,我最讨厌那些条条框框束缚我,我觉得你这是道德绑架”

    那时我倒是出奇地平静,她,那位女性,智力不怎么高,脑容量如同鸵鸟,忘是福分啊,不像我,把事情记得清清楚楚,不断折磨自己,我教过她守身如玉不能与别人发生性关系吗?对这个尚未满二十的女性来说,纵使我想,也为时已晚了罢,父母疏于管教,我这个过客又有什么资格说三道四。

    “你和我三观不合,分开是应该的!”

    这算是首次见她妙语连珠,说得鞭辟入里,我一度以为她是故意装作失忆,只为增加我们之间的误会,以便她心安理得的开始下一段感情。

    “好了,我不想再增加你对我的误解,就这样吧”

    25.永远

    最后一天教课,学生们比完武,我挨个指出各自的能力和弱点,最后然他们把我围在圈中,促膝短谈。

    在我看来零零后要比同年龄时的九零后更早熟一些。

    有女生带头问我一些始料未及的问题。

    “老师,问你个关于你女朋友的问题行吗?”

    “你不要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分手才一周”

    “我那天在电影院里看见你们两个了”

    她同伴接着说:“那个老师好冷漠啊,那天我问她英语单词怎么读,她说不知道,转身就走”

    我赶紧打圆场,她不是老师,年龄也不大。

    年龄稍大一点的男同学纷纷插嘴:“那是黑源二姐姐”

    “那她是干什么的,在念书吗?”

    “她是大学生,她管教务不管教课”

    “大学生不是什么都会吗?”

    小学生也摸不着头脑发问。

    “大学有很多种,有专门学教课的,有专门学医生的,有专门练警察的,多的说不清”

    他们年纪尚小,只能这么解释。

    “老师,我有个事想问你”最壮实的高中小弟,在犹豫问着是否合适。

    “问吧”

    “三楼的学生都说你......”

    “说什么?”似乎真要说出些什么。

    “说你调戏黑源二姐姐,把她气走了......”

    “你听谁说的!”

    我瞬时站起身,俯视着他,全教室鸦雀无声,都被我突如其来的情绪吓到。

    意识到自己失态后我盘腿坐下,缓和语气:“他们是怎么说的?我保证不生气,你说吧”

    “小源问我教练是不是失恋了,我说好像是,没以前那么精神了,课也不好好上,他还说你和他二姐在谈恋爱......”

    “恋爱!”“老师谈恋爱!”

    小学生们又羞又喜得叫着,有的低声耳语,有的撕扯着旁边的衣服,有的干脆抱着同伴倒下身去翻滚。

    我自己思索着,难道那两天老师学生看我的怪眼神是因为这件事?

    “你们觉得我是个怎么样的人?一个一个来,拳王先来”

    拳王是一个黝黑的七岁小孩,眼神凌厉,拳脚猛烈,力气竟大到摔跤摔倒十二岁的孩子。

    我先这么叫起这外号,接着全补习班认识他的都这么叫,对孩子来说,哪怕是大人,这都不失为一个光荣的称号。

    “老师武功很厉害,是正直的人”

    “我一点都不厉害,我很弱的”

    “老师是个善良的人,我不相信”小眼镜也帮腔。

    “我也不信,他二姐那么冷漠”

    年龄最大的高中女生也说。

    “老师是好人”

    去年教了一个四年级的学生,一开始连马步都扎不了十秒,没想到练了二十天,在最后比武上,打了第一名。

    不过,我忽视了一个重要的问题,就是对于武德的培养,以至于每天放学他都堵在路上殴打比自己年龄小的学生。

    最失败的教学,就是忽视教育本身,教出伤害他人的学生,做一个真正值得学生们尊敬的老师,是让这个世界稍微变美好一点点的方法吧!

    在这一期,我常常给他们讲一些英雄和武术家们的故事,来平衡练武时的兴奋和躁动。

    问他们长大了想做什么,在场有九成说自己要考大学。

    “那就好好念书,考个好大学”

    拳王说:“我长大了要练拳,我明年还会来上课”

    “好,等你成了拳王,我就四十岁了”

    能当这个在武术上天赋异禀的小树苗的启蒙老师,我也是倍感荣幸,说不定在场的学生里就有明天的大树。

    “我不会再教课了”我望着他们。

    “我永远都不会再教课了,你们是我教的最后的学生”

    他们并没有感叹之类的,只是无声地看着我说。

    “都站起来吧,教你们一首诗”

    三十功名尘与土,

    八千里路云和月,

    莫等闲,

    白了少年头,

    空悲切。

    他们都背得投入极了,不多时已能诵读,我向他们抱歉这几日的怠课和发脾气,鞠躬作别。

    26.真相

    是该考虑下一步打算了,大家都在社会上奔波,而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么。

    “问你一个人,是一中毕业的”

    没想到她还会主动发信息给我。

    “马寅,听人家说是一中有名的校草”

    “没听说过,怎么了?”

    “他很有名的,你不可能没听说过”

    这真是好笑,念中学的时候,在很多女生看来留个鸡冠发型,染个黄毛,上穿校服下穿牛仔裤,一双名牌运动鞋,不分长相的全是校草,校草那么多,我怎知道是哪个。

    “他在追我,可我们彼此一点都不了解”

    “那你得考察清楚”

    这一提醒,免得她又遇上不三不四的人。

    有人追求她为何要说给我听,难道和炫耀她以往的男友们一样地炫耀?

    “我想跟他在一起”

    “随便”

    想“跟”他在一起,与“和”我在一起,那是两种不同程度的渴望。

    “他在考研究生,我觉得他挺上进”

    “那太好了”

    此时我已慌茫,以前和她的交谈几秒内重新历经大脑,而我已经泪目,涕泗横流,违心地为她祝福。

    “再说,未来还得靠自己,不会把未来托付在一个男人身上”

    “说得好”

    我瞪圆了眼睛让眼泪扩散在整个眼球,不让一滴泪再掉下来,再也不能哭了。

    “既然这样那我也得努力了,希望你找到了对的人”

    没有回应,永远都没有回应,我望着窗外,山头锁雾,抿紧嘴,极力绷住面庞,当她选择的不是我,而是另外一个她更喜爱的人,我又怎么会真心祝福她?祝福是假,痛楚是真,诅咒,也是真。

    和她相处的短暂时光,似乎像是在昨天,如果时间永远循环于昨日......

    我无法接受她爱上别人的事实,也无法承认八天前的分手是一场掩盖背叛的话剧,更忘不了偎依在一起对她说互相信任的告白,如果她不再和过去的男友有任何交集,不和即将相处的男子在一起,甚至是不和任何男人约会,我......我什么也改变不了,想到之前对襄阳那人百般鄙夷,再到现在的自己,我真没用,连个女人也留不住。

    但那个未知的男人决是比我在学历方面高出一截,他是学士,我还是武士呢,不,我一定要比他更强,他被她称赞的高度,我也想达到啊。

    妈妈走进值班室,我赶紧扭过头走出房门,别让她看见我的脸,她定是发觉了我的不对劲,问:“你干嘛去?”

    “我去找同学,他明天要走了”

    我背对着她,坚定地说了句夹杂着自尊,高傲,屈辱,不甘的豪言。

    “我要考大学,我会考上大学”

    “好啊,行,怎么考?”

    “我要报考专升本”

    27.决意

    “人家樱木花道失恋70次照样站起来”

    “他哪一次是用心了?”

    “我说你赶紧把那个荡妇的联系方式都删了,别让她再干扰你,当断不断必受其乱”

    “不,我要让她看到我考上大学的那天”实际上仍是不舍,也想看到她今后的情况,让她知道她有眼无珠。

    “她已经和你没关系了,你为什么要让她看到”

    “我要让她永远记住我”

    “我啊,要是有人这么对我,我会更努力,一定要比她过得好,过得幸福”苏博弈边叠衣服边说。

    “我希望她过得好,不要净和些渣滓在一起”

    其实说这话,完全是为了压制内心如火焰般的憎恨,我不想生出恨意,免得真以她意想不到的方式去报复她。

    “初三的时候,为了追她,干了不少荒唐事,耽误了念书,也没少挨过打,全是为了她,连那些狐朋狗友都背弃我,我清醒过来,再也不当混混了”

    他谈及回忆总是目光放空俯视着某处。

    “那时她被非主流文化影响,总是在发一些感情上的伤感句子,什么秋风吹树叶,叶子不想掉,树也不想留之类的,意思是自作凄惨,她今天变成这样和那时的造作不无关系,完全是咎由自取,这个女的堕落不是你能有办法把她拉出来的,我也不能”

    我不知道那时的恨意与悲伤究竟哪一方支配了内心。

    “初三时我变得奋进,一心只想考高中,考上高中后我对她说我已经考上了一中,为以前的事道歉”

    “她说什么?”

    “她说她也会好好念书,也会考上一中”

    听到这里我不由自主嘲笑了一声。

    苏博弈像是配合我的情绪,附和道:

    “她能考什么高中,她要能考上就怪了,也不至于变成今天这样,那时家里有电脑还联着网的都是富裕人家,我们用老式功能机,一个月三十兆流量还得省着点用,她就用的是电脑,受非主流颓废文化影响太深”

    姜子牙被妻子遗弃,认为他无能,但太公言日后出将入相勿要后悔,最终讽刺了妇人的目光短浅;尉迟恭胸怀大志,反倒被编入火头军,最后被爱才的刘武周赏识,领军打得唐军抱头鼠窜。

      “打的好!打的好!”

    当我想起这些情节,不由自主地叫嚷,他忙问打什么?可是转头一想,那时的太公和敬德一无所有啊?又怎能让人跟随其后?

    夜晚回家的路,比前些天冷清了许多。

    “要考大学是好事,学校选好了吗?”老爹问我。

    “我要报考长江大学”

    “等我查一查这学校在哪儿......在荆州?”爹妈有些吃惊。

    “在荆州吗?我一开始不知道啊”

    看来他们都以为我选报学校是因为她,殊不知我已经心如死灰,这只是一个巧合。

    28.月缺

    早早收拾好书包,像害了疯牛病,觉得一身没出使的力气,在体育场的跑道上奔跑,忍着嗓腔的干呕,鼓励自己:“多跑一圈,再多跑一圈,梦想才刚刚开始!”

    除了这种方式,我没有别的办法来发泄。

    翻开英语朗读,已经开始军训的高一学生站在不远处看着我,

    “这人是考研的吧?”

    以前午觉闹钟响了仍然要贪睡,现在时间未到便睁开眼洗把脸,坐在阳台的地垫上翻开书念叨。

    老家的雨季到了,这自然不能阻挡我燥动的身躯,继续奔跑,继续读书,一刻都难以放松,丝毫松懈心里就惶恐至极。

    连日的降雨,表姐牢骚不断,说洗完的衣服都干不了。我边读《少年维特之烦恼》变笑着说:“我倒希望这雨下得越大越好”

    为何?我想她和那个人可能每天晚上都会去约会,也许是故地重游一番,也可能在幽暗的楼道里互吻,手牵着手走在流光溢彩的大街上......我只能祈愿老天能把这雨下得再大一点,不要让他们像我想的那样。

    而我,仅仅是为她撑过一次伞。

    晚上九点多钟,看到她的朋友圈里发布了一张照片:她和那个人的鞋子,那人穿着一双耐克运动鞋,看墙角的金色装潢像是在歌厅,并附上四个字:七夕快乐。

    看到这里我极力告慰自己,这不是他们,这只是网上随便下载来的烂图片,不是的,距离七夕节还有四天,一定不是的!

    不要再自己骗自己了,是的。

    照片里她穿的黑色破洞裤,就是看电影那天她穿过的。我微仰着头,咬紧牙关,紧紧闭上眼睛。

    夜空一弯冷月如沟。

    我那么艰难得不到的人,他却轻松得到。

    月老,你对我实在太不公道了!

    29.返校

    嫉妒的我一夜未睡,身躯里仍压抑着狂躁,背上书包早早去了公园,雨后鸟鸣花更幽。

    背书时止不住地胡思乱想:“七夕节还没到,他们两个一定有一个人要先走”想到这里,安心了许多,我也就只能靠着这样的猜想来安慰自己的孤寂。

    背书的凉亭就是之前我和她摄影的地方。

    合上书本,看看四周无人,站在栏杆上,纵身一跃,稳稳地跳到不远处的垃圾桶上,嘚瑟之时刚转脚打算往回跳,“轰隆”一声垃圾桶倒了,震得我胸腔剧痛,似乎内脏都撞在一起,尾椎受伤,我挨到凉亭连椅上缓了缓,这次受伤休养了两个月,这俩月不能跑跳,不能安坐,失去了入冬前锻炼的最好时机,不过也让我安分了许多,免得疯癫未愈再生事端。

    打开书柜,取出以前粗略读过的李小龙的人生哲学,虽然失恋的躁动还未褪去,但可以静下来去思考,读到李小龙在美国爱迪生技术学校毕业后考入华盛顿大学,我心潮澎湃,我在走和偶像相似的求学之路,我可以在偶像身上汲取力量和信心。

    “以无法为有法,以无限为有限”,这格言早在初中时被我改成“化有限为无限,以无法为有法”,很多事情我就是照此践行,也就是我太在意尚未发生的事情,过早地框死自己。

    谁都清楚,分手后哪来的朋友可做,断交也只是旦夕之间,我在朋友圈发出一段话,那是从今年票房惨败的电影《荡寇风云》里借鉴而来:

    “离破敌之日只有八个月,弱冠之年必有长缨,堂堂男儿岂无才勇。荆州这仗,我只能赢”

    附上现今和以后想要读的两所学校的校徽。没错,就是刻意要让她看到。

    这条动态引起很多朋友的注意,大哥也来了一通电话。

    “要想以后不被人耍,就把自己做好,留几分,别全身心投入进去,长个记性。我跟你说过你们两个成不了,没上床亏不亏?”

    大哥还是免不了说那种玩笑话。

    “我才不,我怕有艾滋病”

    我黄河大侠才不犯这种原则性错误。

    “啊对,上过床的都不一定能成,何况是你。我大学四年没找过对象,时间都用在提升自己,上了社会你就知道找份工作不容易,江山没有哪来的美人?你记住这一点,把自己的未来攥在手里,后面的事情都是水到渠成,就说现在,你肯定和那个男的有差距,她权衡一下就觉得那个男的好一些,你也不小了,该跟你说了,不要相信感情,所有的感情都建立在一定的经济基础上,你一分钱都掏不出来,哪来的感情给你?自己升值了哪怕你三十四十,也有二十的美女愿意跟你,再说你人高马大......”

    “还帅”我插了句话。

    “对对对......不要想着你错过了谁,哪怕错过了那也不是你的”

    “我从来没觉得我错过了什么人”

    “你要是不经历这一段,我跟你说什么你也听不进去吧,我以为你们能过完一个暑假,我真高估一个暑假也没到。这女子的想法也不成熟,我说过你降不住,要是这么一个人把我耍一回我要让她付出代价”

    已经九月,所有的同学都各自返校。我也决定大三在学校呆一年,专心学习。

    晚上十点,我又看到她发的一段小视频,画面里有个艺人在街上唱歌。而学校有位大二的女同学也发布了同一处地点。

    “姑娘,你今晚这是在哪儿玩儿呢?”

    “学长,这是光谷的步行街,可好玩了”

    知道位置后我习惯性的查了地图,武汉离荆州很远,光谷附近有所大学---湖北第二师范。

    “不行不行,怎么老毛病又犯了,不能追查”

    到校后辅导员为我独自安排了宿舍,我就和担任校报记者团团长的老宋住在一起。

    宿舍在一处废弃的病院区域,那里是安排给大三学生的一栋宿舍楼,路上杂草丛生,倒也清静,还可以靠着以前的关系,图书馆能为我在闭馆时单独开放。

    学习时分心走神也难免,而激励自己的方法就是回想她的离去,一想起就可让眼眶朦胧,以此来激励自己不可懈怠。

    中午从图书馆回到宿舍,还未穿

    衣服的老宋问我昨晚是不是梦游了。

    “我不知道啊,我做什么了?”

    “太吓人了,你先是连着喊“不要走、不要走”

    我还问你什么不要走,结果你起床了,还以为你是去上厕所,谁知道你把警棍拿起来朝我脸打了过来!”

    “真的假的!”我也为我的反常行为吃了一惊。

    “我还以为你吓我呢,还好我醒着呢,不然就被你打死了”

    30.生非

    九月中旬,天气燥热不已,我

    们两个住在四楼,午觉时能被阳光烫醒,风扇风速又小,时常因炎热而梦魇。

    我们两人都睡得迷迷糊糊,手机响了许久才唤醒我们,我眯着眼接听。

    “喂”

    “喂,你在干嘛?”

    电话居然是她打来的,居然还能来个电话,心里还是有些高兴的,但回了回神,这绝不会是简单的问候。

    “睡午觉”

    我躺在床上慵懒地说。

    “那我是不是打扰你了”

    “是的,你是打扰我了”

    “开学的时候你是不是联系过我前男友?”

    听到这句话,知道麻烦来了,不作答,困意清醒了许多。

    “你是不是联系他了?”

    我了坐起来:“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清楚”

    “我不清楚,你把事情说清楚”

    “有一个账号在开学的时候加了他,说是我的同学,让我们两个和好”

    “这关我什么事?”

    “我知道就是你”

    我直接吼了起来,已经对她没有任何耐心可言,正好借她的无理取闹发泄一番。

    “你怎么知道那一定就是我干的!”

    “就是你干的!显示的是【手机在线】,就是你的手机!”

    “他妈的你看到我的手机型号了吗!”

    我嗓门比她更大,边说边朝床板不住砸拳,情绪激动。

    “你在骂我妈还是在骂我?”她的语调缓和了下来。

    “除了苹果手机外不是所有手机都会显示【手机在线】吗?”

    没留意老宋已经被吵醒,也听到了我们的谈话。

    “开学的时候发生的事你为什么现在才告诉我?”

    “你怎么知道是开学的事情?”她摆出神秘和怀疑。

    我一愣,一看手机,才通话不到四分钟。

    “是你告诉我的!三分钟前的话你都不记得!”

    她哑口无言。

    “账号,账号呢?账号发给我!我给你把那人找出来!”

    “不用找了,那人是个“女的”,说自己叫“邱悦””

    互联网是个没有秩序的世界,更难知道操纵某一个账号者的真实身份,我为我刚刚的夸口接活犯愁,要是查不出来,这混账岂不是认定就是我在作祟?

    “你既然知道,还问我干吗?”

    “那真假谁说的上,多谢“她”让我和我前男友复合的“好意”······”

    这刻薄又愚蠢的强调无疑是把矛头指向我。

    “账号呢!把账号发给我!”

    这吼出来的话整栋楼都听得清楚。

    “好好好,我发给你”

    我的震怒像是吓到了她,她又压低嗓门像是说耳语。

    “你是不是见过我们两个了?你记住他的长相了吧?”

    “你说谁?”

    “我现在的男朋友”

    “我没看见”

    “在我家大门口,你看见了我们两个吧?”

    “你的意思是我在跟踪你吗?我没有那么下贱!”

    “那你怎么知道我们两个在一起的”

    这次通话我停顿住多次,我料不到她尽发些愚蠢至极的问。

    “是你跟我说的!你现在问我!”

    “我没说!我没说过!就是你看见我们两个的!”

    这纯粹是一条失了控狂吠的母狗。“你他妈去翻聊天记录啊!”

      下午三点,她发来信息。

    这次倒不是扯她的私事,而是接连问我专升本的事情。

    “你要考长江大学吗?”

    “是,我要去本科找对的人”

    “是统招专升本还是自考?”

    笑话,谁不知道自考是抄着拿学历的,性质仍是专科。

    “统招,考上读本科”

    “你要读多久?”

    我说出相当自负的一句话:“五年,两年本科,三年研究生,等我毕业就26岁”

    关于研究生我纯粹一无所知,本科还没考上就扯考研的事情。

    “好吧,你复习的怎么样了?”

    “才刚开始,我还有大半年的时间充分准备”

    她发来那个账号的截图。

    “这个字是邵字,不是邱”

    翻开英语考卷,她又扯到她那让我不知所云烂账。

    “你知道方晓吗?”

    “听说过,一个混混”

    “他前两天跟我男朋友说了些话”

    看来,又要构陷给我了。

    “他说了一件我的事情”

    就像一场对峙,静静等待她掏枪开火。

    “有人要毁我啊,真是让他费苦心了”

    这话无疑是指我,想起她以前说过自己勾结混社会的打架斗殴还被传唤到派出所的事情,苍蝇叮臭鸡蛋也情理之中,若是她洁身自好,又怎会被多方注意抓住把柄?天哪!我怎么会认识她这么一号人物。

    “过去虽然无法改变,但或许可以扭转未来,记住我的话吧”

    这句话出自奥特曼,明知她指

    的就是我,还要装傻说给她听。

    “无所谓,反正我以后又不会留在老家,我没什么怕的,我光明磊落”

    看到她乱用成语实在可笑,她

    也配?狄公包公海公施公这样的人才配用光明磊落四个字来评价,做错了事勇于承认才叫光明磊落,而不是放纵后的自以为是,这就如同一帮混混殴打一个孤立的人,还自以为豪气冲天,称兄道弟搞团结;一个放荡的淫妇把不知廉耻说成追求自由和真正的快乐。

    不过话说回来,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让

    她这么急切地要离开老家?

    “我也没时间了,我还要考自考,

    护士资格证,营养师证”

    “挺好啊,就该这样”

    我明白,她这话是可以说给我听的,

    不过开头一句听着让人甚是恶心,那

    又是言情片里的台词,常用在大限将

    至的情节上。

    我还以为她所谓的“没时间”会是一段时期不再恋爱,原来是搞些靠抄袭就能过关的考证啊,就说我们专业吧,什么施工员、测量员之类的,智商过正常值就能到抄过关。

    “就这样吧,我们江湖再见”

    自我对她心生恨意,不再喜爱以后,她发布在网上的每一句话读来都那么可笑,无非是些网上复制而来的无病呻吟,拾人牙慧,大概连她自己都不理解什么含义,而她自己连一个字自己都写不出来,多读诗书,她又怎可做到。

    她删除了我的联系方式,不过这也是早晚的事。既然如此,让她也尝尝发疯的滋味。

    31.糜烂

    我打了她的电话,没想到她立马接了。

    “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

    “你怎么知道”她将信将疑。

    “直觉,你是不是觉得两个人

    都是我”

    “我可没这么说”听起来相当

    不屑。

    要是她在我面前,我一定打她

    个满脸桃花开。

    “你有证据吗?”

    “不用证据,我知道就是你”

    “你知道?没有任何根据你

    怎么知道?”

    “因为我只得罪过你一个人”

    我竟然笑了一声。

    “你是确定是我,还是怀疑是我?”

    “我确定”

    “那要是不是我呢?”

    “一定是你,没有别人,对了,

    我刚刚看了,我和他在一起的

    事我是跟你说过”

    “哦,多亏了还有聊天记录,

    不然什么话都是我说的了”

    不知她是否挺懂了我的讥讽,语气变得急促:“

    可是我只告诉了四个人啊”

    “哪四个人?”

    不知她的网络社交添加了三教九流犬马声色多少人,单那迫不及待把他俩的照片发到网络上都不知会吸引几多人,这么一个人的智商怎么去恭维。

    “我,他,苏芳,你”

    我听这名字耳熟,随口说了句:“她是一中十三班的吧?”

    “唉?你怎么知道?”

    “我是十四班的!”我吼了出来。

    “不是,她比你小一级”

    看来是被震住了,语气卑亢多了,是不

    能对这娘们儿和气说话。

    照她说的这种关联,我隐约觉得我的猜想是准确的,看完电影的那天晚上她像变了个人似的,可能是和这个叫苏芳的人去了某家饭店,我听到了木质楼梯的脚步声、小孩的声音、男人们划拳的喊声,很可能那个马寅当天也在场,难怪她不让我去接她。

    “你说那个方晓也是我伪装的吗?”

    “我觉得邱悦,哦,邵悦也是”

    “不错啊,说说你的推理是什么?”

    “邵悦,这名字像你的风格······”

    “你是说这人不是真人,是我虚构的”

    “那方晓联系了他,没联系我”

    “说什么了,说出来听听”

    我也很想听听是什么能毁了她。

    “他说······”

    她吞吞吐吐,像是难以启齿。

    “他说······”

    “说什么了!你说话呀!”

    “他说……我和他一起的一

    个男的······那个……”

    那一刹那,突然觉得这个和我说话

    的女子好可怕,她到底有多少不为人知的过去,又被多少人以此当把柄攥在手里,又和多少人有过交集过节?

    她只有底气不足时才会用这种语气,照着时间推算就是十六七,难不成这个不满二十岁的女子······

    太可怕了,真是太可怕了,我以后

    绝不会把“昭君偏遇毛延寿,杨帝难留张丽华”反复地叽叽歪歪。

    我们两个同时沉默了起来,只听到互相呼吸的声音。

    “你说话呀?喂?”

    她先开口,打破了沉寂。

    “哦”

    我回过神来。

    “你看啊,要是以前有人敢这

    么折腾你,我绝对把他们找出来暴打一顿,既然你走了,不管发生什么都和我没关系”

    “那好,跟你没关系,我挂了啊”

    “等等等等,别急,我还有几个问题想问你”

    她不做声,要听我说下去。

    “那天晚上送你回家的是谁?”

    “哪天晚上?”

    “分手那天”

    “一个人······”

    “谁?”

    “一个人”

    不用说也明白是谁,那晚她看到我站在门口等她却不理,回家一趟才招呼我进了内院,也就是说有人送她回的家。

    “我问你,我是不是从头到尾都是备胎?”

    这话完全不用多问,可我还是要问个明白。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

    “不是······”她语气很微弱。

    “真的吗?”

    “假的!这样你心里就舒服了吧!”

    她扯开嗓子,又岔开话题,说:

    “你知道吗?我把我们分手的事情告诉我姐姐和我弟弟了,我说我只是和前男友抱在一起睡了一觉而已,你就嫌弃我,她们说没想到你是那种人,这本来就是很正常的事,你恐怕是个变态”

    而已?不管她再怎么偷换概念,再怎么败坏我,交出去的身体是怎么也索要不回来的,这一点无可厚非。

    “哦,我说呢,你那姐姐后来对我那么冷淡,原来是这样,你听清楚,我不是什么变态,我只是三观比较正”

    “你的意思是我和我姐姐三观不正吗?”

    她为什么总要问我一些可笑

    的问题,一个压根儿说不上三观是哪三处景观的人何谈得三观?

    “正不正你心里不清楚吗?我说过,要怎么活是自己的事情,不知道你

    有没有那个记性,关于你的事我说过什么吗?我嫌弃过你吗?你和我三观不合分开是应该的”

    “你说什么呢······”

    我特意逐字强调:“你和我三观不合,分开是应该的”

    很明显,从她一个月以来的网络动态来看,她很钟情他,就像我钟情于她一样,我希望他会像她对我一样对她,让我内心得到平衡,看样子也是灯尽油枯,时日无多矣。

    原因很简单,如果那人真诚待她,绝对不会把自己女友的私密问题公开谈,要不脑子有问题,要不就是借口点着导火线。

    “既然那个方晓的事情查不出来,我就去查邵悦,你等着吧”

    气愤难平,毫无胃口。在食堂买了一杯黑米粥,谢天谢地查到了邵悦2012年会考的成绩单,而且就是和马寅那小儿同级,至少证明这人不是我虚构的。

    看她发来一句:“不用查了,我不想知道”,便删除了我,一时间怒火中烧,竟连电话也打不通,就以信息发送给她看。

    她倒是打了过来。

    “怎么样,你还觉得是我虚构的吗?”

    “天下同名同姓的人那么

    多······”

    “天呐,你终于说出来了,你终于知道还有人起这种名字”

    “我不想知道了,你也不用再查了,我知道是谁”

    “谁?”

    “那个人自己知道”

    我从她身上得出一条重要的人生经验,足以让我受益终身,那就是不要和女人争辩,尤其是这种脑子里一穷二白的女人。

        “你把他的联系方式给我,我问问那方晓说了什么”

    我并非真要马寅的联系方式,只是胡搅蛮缠一番,既让她体会一下被逼的发狂的感觉,又无形中撼动她那愚蠢的认知----若那人真的是我假冒的,我定知马寅的联系方式,我又何须多此一举。

    对这种智商有限的人来说,应该能起到作用。

    “没有,没有联系方式了”

    “没有联系方式你一口咬定

    就是我干的!”

    “我没说是你呀!”她似乎相

    当害怕,而不是单纯的制止。

    “给我,我要一查到底,你要

    是不给,我就人肉搜索自己问他!”

    “你快把我逼疯了!”

    没错,我就是要把你逼疯,让你也试试精神折磨和惶恐的滋味。

    “是你把我逼疯了才对,你知道吗你!”

    “你是不是要跟他说我以前的这个那个把我好好羞辱一顿你就解气!”

    那人都已经知道了,还用我多说什么吗,这场人身攻击绝对不是没有目的没有意义,既然是所谓的校草,那八成就是情感纠纷,况且两人同样都是声名远扬的角色。

    她说过什么成语来着?哦,对

    了!光-明-磊-落,哎你不是光明磊落吗?原来你也怕被他知道你那激情燃烧的岁月?那不戏都没得唱了?

        “喂喂喂,姑娘姑娘,冷静点,冷静点”我们两同时对话,各说各的,就像在演奏交响乐。

    32.诅咒

    “我好不容易摆脱了那个纠缠

    我好几年的人,又遇上个你,我怎么净遇上些奇葩、变态!”

    本来我觉得有点过头,听她这么一说接着讥讽她。

    “你到今天还不知道原因

    吗?你就没想过你自己也是个奇葩吗?”

    她好像愣住了,在她看来我是个另类,在我看来她也是另类。

    “好!我也是变态!”

    “我可没这么说啊”

    话虽如此,心里乐的不可开交,真痛快啊!

    “算我求你了!你以后别再打

    扰我的生活好吗!”

    “是你在打扰我的生活!一个

    多月了你没事找事硬说我在暗算你!”

    “那我现在给你道歉!我错了!能不能再打扰我!”

    她突然带着哭腔,像是躲在了一个没人的地方,我真听不得她哭,这一哭我心完全软了,不由自主地道着不该道的歉:“我错了我错了,你别哭啊,我错了,我不查了,千万别哭啊······”

    “一个联系我前男友!一个联系我现男友,你们是不是想看到我死了才开心!”

    要不是这里两件事在逻辑上没有错误,我真认为她有被害妄想。

    “你不用再装了!我知道你是嫉妒我们两个人,才联系我前男友想拆散我们!”

    “天呐!说话可要凭良心啊!你知不知道我多想杀了那个王八蛋!我让你不要再去找他是怕你又和那种废物在一起,我怎么可能会悄悄联系他让你们复合!一个多月没联系,你今天硬说这两个人都是我,我哪有这么卑鄙!”我分不清自己是在装哭,还是真哭。

    “好啦······不是你······”

    她也像是知道自己错了,我干脆把憋在心里的话说个痛快,也不顾身后一对坐在石桌旁的情侣和篮球场里的人的注意。

    “你说我是变态,我哪里变态?强

    奸、非礼、嫖妓我干过哪一样?啊?我

    多想找到一个懂我的人好好对她,好不容

    易你出现了,连一周没到你就离开我,到

    底是什么原因你要离开我?你走了还要跟

    我说想和什么人在一起,他在考研究生!

    你告诉我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说

    这话的时候有多难受?我觉得自己真没

    用,太没用了,你才会选择一个比我强的

    人”

    “你不要这么想嘛,我······”

    “我高中不好好念书,我现在知道错了!我也要考上大学,让你知道他能做到的我也能做到!”

    身后的情侣递来卫生纸,我也顾不上道谢,擦干了鼻涕,可止不住眼泪。

    “他是个怎么样的人?”我问。

    “我也不知道”

    男友八成超过两位数的她说出这话也稀松平常。

    “应该没问题,你们两个又离得近,可

    以常看看,你们两个这么投缘,好好发展,说不定以后还会结婚呢”

    说这些违心的话只为了打消她的怀疑,

    这么对我的一个人,我怎会去祝福她。

    “我还没想过结婚的事,你太为我想得多了······”

    那是因为你蠢,说什么信什么。

    “你说你要考各种证,很好啊,就该这样,你看吧,你和他在一起之后积极多了”

    “和他没关系,我自己早就想考了”

    每到四月,图书馆会挤满医学院的毕业生,准备护士资格考试,只有那时才可以报考,而那些什么营养师证,基本就是交了报名费就可以拿到,只是她把这些事对外行来说热血化了。

    我觉得那短暂的谈话她的声音让我很怀念,就像我们刚认识那会儿。

    “也难怪我不知道,毕竟我们在一起太短了,才四天”

    我所说的话,以及我在做的事,哪怕能让她产生哪怕一丝后悔,就能安抚我幼稚的心。

    “从开学以后我很久都没去网吧

    了······周末都在图书馆看书”

    “太好了!”

    这句话真是发自内心的欣慰,要是她早就这样就好了,也不知道和我有没有丝毫关联。

    但我不知道她还能撑对久,也许就像当年她对苏博弈声称自己要考上一中,到头一场空那样。

    “你考上长江大学了还要读研究生吗?”

    “嗯,那时候我就能留在湖北生活工作了”

    “那我怎么办?”

    我以为我听错了。

    “嗯?你说什么?”

    “那我以后怎么办?”

    我没听错吧?这个跟我豪言壮语说未来靠自己的女人竟也会惶恐?她是不是有点后悔了?是不是?也多亏了她的离开,才让我受到刺激而觉醒。

    说句笑话:将来别在红灯区被我

    把你逮个正着。

    “你听我说,你去找一个靠得住的男人吧,你毕竟是个女子”

    她那时的话语,就像以前对我撒娇时的

    乖巧,小声且又温柔,我也想过让她付出背叛我的代价,只因为每每想起那些幽会亲

    吻,以及她那句“和自己爱的人一起摆摊也甘愿”话,我就打消了报复的念头,或许我没打算真的去报复她,想想她也挺傻的,不知受过多少次伤,哪怕她是自作自受。

    我懂她的害怕,我也懂她希望的自由和幸福,只是种种差别与经历让我们难以走在一起,两个人生际遇不同的人无法进入对方的世界。

    夜里饥谨,难以入睡,简直是挨到了天亮,

    翻来覆去地骂自己太窝囊,受这个底子不清的女人的气,等查出来就该说永别了。

    下载好黑客软件尚在破解时,刚巧还在生成邵悦社交网站里的照片,数量还比较大。

    她先发来照片,说是网络空间是对访客开放的,我赶紧查看,里面有连续四年的动态、生活照、证件照、毕业照,最直接的证明就是里面还有她的纸质档案!

    更让人匪夷所思的是那个离不开网络,离不开智能手机的娘们儿大脑也变得智能化,证据摆在眼皮底下竟懒得去查证,还凭着那蠢笨的直觉断定是我!

    不出所料,一丘之貉就是一丘之貉,她前男友脑子不够用,她脑子更是缺弦。

    “怎么样,你还认为是我吗?”

    “嗯,不是你”

    “难道我从三四年前就虚构出一个

    人准备三四年后暗算你?你是不是该

    ······”

    话未说完,她便插话,我只是想等她说

    句“对不起”

    “照片里有个男的我认识,暑假在广场里他要过我的电话号码”

    “你给他了?”

    “给了”

    我想也是,她不愧是智能化时代的人。

    “记住,以后不要随便给陌生人自己的联系方式”

    “你说那人心理是有多阴暗啊,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还用问吗,互联网人身攻击是小女人报复别人的惯用手段,除了情感纠纷还能有什么别的原因。

    “这个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已经证明不是我了,你是不是该……”

    话刚说完,我们之间最后一次通话在电量耗尽中而结束了。

    我坐在窗台的沙发上,呆呆出神,头疼

    地厉害。一直等,等着她能回应一句抱歉,然而是渺无音讯。

    我早该明白,一个滥情的女人不会钟情于一人,而她的薄情更不会因自己野蛮的行为而内疚。

    晚上,我写下一段话:

    你只会给我带来痛苦烦恼,误解我

    冤枉我,爱是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承诺和责任。

    我没有伤害过你,以后也不会,受伤害

    的一直是我自己,我不在乎你和我的恩怨,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恩怨。

    各活各的,互不干扰,后会有期。

    如我所料,几天后那两人不欢而散。

    我对她厌恶到永远都不想与她再碰面。

    33.包袱

    在学习前,我像往常一样先是静坐,

    回想那难过的事情,不觉流泪决堤,我意识到不能靠这种方式来策动自己了,联系了学校心理协会的张老师,把刚翻开的书本收好,去了心理协会。

    谈话中真不知道这件事怎么说出口,

    但说完觉得自己好多了,老师总是劝慰

    我哭吧,哭出来,可我真哭不出来,我

    怎么能像个软蛋一样哭个没完没了。

    “当你十年后有了妻儿,你再回想自己年轻时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

    这样是有多傻,考上大学并不是攀比,不是说你要特意考给谁看,不是她,也不是那个男的,是为你自己有个更好的将来,把这包袱放下,轻松地去学习”

          “老师,我很怕结婚的”

    “现在你只是年轻,以后的事情哪说得上来,人生很漫长”

    老师说的果然句句在理,直到现在我才正视自己,我所有的目标,都是单纯地为实现而实现。

    “如果她再联系你你会回应吗?”

    “她不会再联系我,这我知道”

    “万一有呢?”

    “我绝不会回应”

        “那就好”

    “以后你要是再遇到和前男友发生过肌肤之亲的女孩,你还会接受吗?”

    “您说得是发生过性关系吗?”

    老师本想含蓄地问这个问题,没想到我我说的更直白。

    “啊,啊……是吧”

    “不会,遇见一个都已经够让人难受,我不想再撞见第二个”

    34.逃避

    距离考试还有一个月的时候,气温没有像前两年那样燥热,我自认为已经为马上要到来的考试做足准备,试题堆满了宿舍里的六个抽屉,课本已经背诵的相当熟悉。

    这一场期待已久的翻身仗,我是势在必赢,朋友们都注意到我的头发白了大半,还有人说:“你比去年好像老气了七八岁”

    那段时间,最难熬的是经济问题:弟弟要准备出国留学,在资金上几乎用光了家里的积蓄,生意又不景气,而我连吃饭都成了问题,向朋友们借钱才撑到了毕业。

    “你啊,还是赶快上工地实习两个月,就有钱了”室友蒲云磊听完内情后说。

    “你自己上去吧,工地不适合我”

    “我看你就适合戴安全帽”

    “我是未来的酷警官!我是要查案子抓贼的!”

    “你是在逃避,你根本就不想面对社会,就算你再念两年,你还是要上工地”

    我依然不愿意承认事实:我把学校当做拒绝成长的摇篮,把图书馆当做世外桃源来躲避实习,躲避工作,只为了延长安稳、继续依赖父母的日子。

    可我内心里确实是抱着一个模糊的心态想维持,或者是成为一个标准的读书人。

    “去实习吧,有钱了就能谈恋爱了”

    “我铁臂阿童木不需要女人!”

    “你一会儿说月老对你不公平,一会儿又说不需要女人”

    周四,图书馆闭馆,我便照常在天台背书。

    “同学,同学?”

    我一抬头,五楼办公室有个女学生在叫我。

    “你在叫我吗?”我问。

    在办公室里,学校艺术团的老师说起自己常常听到背书的声音,又不敢去看一眼,就偷偷拿着手机偷拍。

    “我觉得你声音挺好听的,你觉得呢?”她说。

    “我觉得我的声音像唐老鸭,鼻音很重,口音也很重”

    “我想请你来担任我们的毕业晚会的主持人,不知道有没有影响你的学习,影响了的话……”

    “我有时间,我可以”

    我听到她的邀请真是大喜过望,立马应承下来,回想起来,在学校里我登上了好多从幼儿园起就向往的舞台,可这十多年来,只能在心里偷偷的想,那样的舞台,轮也轮不到我。

    鄂州职业大学给了我好多展示自己的机会,想来真是难忘。

    到了毕业晚会那天,我还担心自己不能很好的担任,在幕后相当紧张,当走上礼堂舞台以后,原来灯光那么耀眼。

    而之前最长的一次,是随跆拳道社表演节目,帮别人拿着块木板,待踢碎后,向观众鞠了一躬。

    我在舞台上的时间,只有十四秒。

    晚会上请来许多已经毕业的老学长,在幕后听到采访,各自都已经在不同的行业风生水起,原来,每个人都有充实自己的方式。

    后来,送走一位比我小两岁的大二女生去实习,我问她为什么那么开心。

    “我打算在实习的时候想清楚自己考研该选什么专业”

    “你做的准备很足啊”

    “目标定高一点,实习能学到东西也是好的”

    “人总要长大的,可我一直在逃避社会”

    “为什么要逃避社会呢,外面的世界才是真正的精彩”

    “可能是我比较幼稚,想靠继续念书来拖延”

    “如果是这样的想法,读书可能是在浪费你的青春,你不可能永远读书,永远在学校”

    她送给我她最喜欢的一句话-----如果你拒绝了所有风暴,也必将拒绝了所有惊喜。

    35.力竭

    在考完最后一堂后,我感觉筋疲力尽,心情复杂,赶上了当晚从荆州回鄂州的动车,夜幕中窗户映照出我消瘦憔悴的脸庞,黑夜让我觉得有些害怕,我不知道明天起床后自己该干什么,在收拾好书本离开图书馆时,熟识的老师学生都为我加油,一个持续了很久的生活方式突然终止,让人无所适从。

    这八个月来,有四个月我是独自居住,有两个月宿舍方圆五百米唯一的爬行动物就是两只野猫,整栋宿舍楼23间房空无一人。

    考完后的第二日,在固定的时间醒来,再也睡不着,坐在床上发呆。

    “起床了!该去图书馆了!”室友叫道

    “去个屁的图书馆”

    电影《散打》里有这样一段对白:

    “你是怕输了就没人叫你冠军了,害怕失败也是一种失败啊”

    直到几年后主角才愿意真正面对自己,在固步自封维持自己过去是武术套路冠军的称号中走了出来,走向擂台,去挑战真正的搏击。

    “我不是害怕失败,我只是想要改变自己”

    我不愿意正视自己,我很怕失败,最怕的就是抱着必胜的信心面对必败的结果。

    十天后,在家焦急地等待成绩。

    当看到低到始料未及的分数时,我爬在床上嚎啕大哭,半个小时后,声嘶力竭。

    我放弃了申报成绩复核,不管是什么原因,输了就是输了。

    36.沉剑

    学校已经放了暑假,校园里空荡荡的,让人的目光无处停放,我们没有毕业典礼,所有人都是领取完毕业证各自远航。

    我把我三年来练过的兵器全部放在同样空荡荡的跆拳道社,只是陪伴了我两年的汉剑,无法带走。

    如果你认为自己是个武者,剑,不能交给别人。

    借着夕阳的余晖,我把我的剑沉入离图书馆最近的洋澜湖,这三年来我呆过时间最长的地方。

    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

    又送王孙去,萋萋满别情。

    和室友乘着学校的饭店未关张,一起吃了顿散伙饭,从一开始,大家都以类似的方式逃避,即大三在学校度过,实习太寂寞。

    只是他们不再自欺,同样要考专升本时做了放弃,说自己不是念书的料,趁早出社会赚点钱,尽早自立。

    随后,他们没有像我一样急着回家,而是开始找工作。

    我们已经不再是学生了,今后的生活,是考验自己能否独当一面。

    37.回家

    该向鄂州说声再见了,列车从湖北驶向西北。

    和一年前一样,回家稍微舒坦点的票已经售完,硬座虽然难受,但我却想一路坐回家去。

    这次没有再和往常一样摆本书装模作样,而是像大部分乘客那样看电影。

    “这是《精武门》吗?哎!打得真厉害!”

    (李小龙主演《精武门》)

    旁坐的大叔也凑个热闹,听口音也是甘肃人。

    “这是李连杰的《精武英雄》”

    “哦,小伙子你在哪里上班?”

    “我今年刚刚毕业,现在回家一段时间”

    “你念的是几本?”

    “我念的是高职,专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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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288e62abfbcd:首先跟你说声对不起,最近我越来越浮躁了,你写的这么多我并没有看完。
        我是在武汉读的专科,毕业后先后从事了好几份工作,感觉自己什么都不会只能从事那些无门槛的销售行业。有时候想报个培训班学习一门技术,但是害怕自己培训完也找不到好的工作还浪费家里的钱,陷入这种自我否定以及茫然的境况中,感觉越来越排斥工作愈发的颓废了
        5e9a6dfe05fc:@姑苏陈_bf2e 谁的青春不迷茫,没人能看得清未来是什么样子,这应该是绝大部分人的常态
        5e9a6dfe05fc:@姑苏陈_bf2e 虽然我们年轻,多试些工作和行业可以增加阅历,但韶光易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放手去做
        5e9a6dfe05fc:@姑苏陈_bf2e 你先想一想自己现在有没有梦想,或者以前有没有梦想,把它找出来
      • 落落汇佳:经验的话就直接写事件结果就好了,太多细节个心理描写看不完
        5e9a6dfe05fc:@落落汇佳 我最早投稿的栏目就是『心理』
      • 优贰:考上警察了吗 公务员对于我们专科是极其不容易。。
        5e9a6dfe05fc:@逐风随行 小说里写了,没考上
        优贰:@空中闻天鸡 你专科升本了吗?
        5e9a6dfe05fc:@逐风随行 暂时没有,选了一个适合我的考研学科,先在工地上工作几个月磨练心智,让心态比过去更平和,明年开春正式复习考研
      • 林语艺:挺真实的,好长
        5e9a6dfe05fc:@林语艺 全部都是真事,只是又臭又长
      • 49d39d09cb36:空兄,这么长,咋不发连载
        5e9a6dfe05fc:@曾可允 我不知道怎么搞连载
      • 童淋:不过你有故事我有酒,有赞赞赞不联,加油
      • 童淋:开头如果着结尾,的结局,描写一些景物会更吸引我
        5e9a6dfe05fc:@童淋 谢谢你的阅读和建议,我漏写了

      本文标题:《高职往事》

      本文链接:https://www.haomeiwen.com/subject/briypftx.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