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雪天出生的人,一到冬天,就开始对雪望眼欲穿。今年,雪总是在期待中,虽然大雪节气已过一半。
昨天,晚来天欲雪。早晨起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
2017年冬 初雪面前铺开了一副雪的画卷,我从里面一路走来。
01. 孩子们都会自寻快乐,快乐无关贫穷,也无关寒冷。
记得小时候,雪总是下得很大。五岁的孩子遇到大雪是狂喜。被大人强圈在家里,怕纯棉的手工棉衣淋湿,棉衣只有一件;怕手工做的布棉鞋湿掉,棉鞋只有一双。
孩子们终于憋不住了,胆怯地、欢喜地奔出屋门,在飞舞的雪花里你追我打。邻居的院子里也传来欢笑声。约吧!不约而同地向外跑。嬉笑着,打闹着,从这家跑向那家,快乐如漫天雪花般蔓延。
我们在雪中不知疲惫地玩着,任凭家人喊破喉咙。布鞋底湿了,没有人觉得脚凉。打雪仗,袖口湿透了,手和红萝卜没有区别,没有人觉得手疼,虽然人人手上都有裂开的口子。终于被各自大人用各种手段按回家中,蒙进被窝。脱下的鞋子放在火上烤,蒸汽升腾起来;棉衣也被妈妈用手撑着,围着火堆烘。当然,也会听到不知谁家的斥责声,甚至笤帚拍打声。
02. 饺子馅真好吃。
农村家中非常宝贝的孩子都会寄个家庭,认干娘干大。逢年过节,过生日都在干娘家。我就是一个有干娘的孩子,而且有一个梅长苏的梅姓名字。
记忆中的生日,雪也总是下得很大。我挎一个竹篮,篮中是食物和给干娘干大准备的礼物,在几乎没脚的雪地里逶迤前行。梅姓的干大从家中迎出来,有时能迎出一半的路程,干娘则在厨房忙活。
穷人家平时没有什么好吃的,能否吃饱也是个问题,尤其是干娘家。三个哥哥,一个姐姐,一个弟弟,都是吃饭上如狼似虎的年龄。据说,穷苦人家的孩子命强,所以父母才把我寄在他家。妈妈说干娘干大待我比待自己的孩子亲。
干娘听见我来了,赶忙把我拉到堂屋,坐在燃着的火盆旁。“闺女,这么冷的天,走了这么远的路,饿了吧?等娘给你拿吃的。”干娘张罗着。在没有副食的年代,平时连饭都吃不饱的家,除了馒头或玉米饼,还能吃什么呢?干娘竟然端了半碗素饺子馅来!
鸡蛋,豆腐,粉条,葱,胡萝卜……都是炒熟的。红、黄、白、绿,诱人的色彩搭配。有记忆以来第一次吃到这么香的东西。从此,饺子我只吃素馅的。
不记得哥哥姐姐和弟弟都在哪里,也不记得他们都吃些什么,我只记得那让人回味无穷的素饺子馅。
03.姐姐,你慢点。
高中一年级那年的正月初一,傍晚开始漫天飞雪直到大年初二晚上。正是过年串亲戚的时间,人们从半尺高的雪地上传递着亲情。雪被踩实了,加上中午适当化些,骑自行车是杂技人的专享。
正月初五开学,学校离家十五公里左右,不通汽车。吃过早饭,小我七岁的弟弟说送姐姐一程。弟弟背了一个包,里面是书,我背一个包,里面是食物和衣服。那时学校的惯例是开学第一周,自带三天的馒头。
正月初五不串亲是我们家乡的风俗。在鸟雀难相觅的路上,自认是男子汉的十岁不到的弟弟在前开路,我在后,一路滑倒、爬起、滑倒、爬起,却也有说有笑。他送了我三分之一的路程,我让他回家。走了几步,弟弟喊道:“姐姐,你慢点。”我笑着回过头,“知道了。”脚下一滑,摔倒在雪地里。站起身来,看弟弟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我落下眼泪亦快乐着。
好期待晨起开门雪满园的日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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