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念（民国篇）

执念

第一章（民国）

第一节

序、

　　多年以后，江辰再一次翻开父亲写给他的信，他想起，那天父亲向他展示的那个神奇的世界。

　　他相信父亲的执念，尽管，他们都说他父亲是得了癔症……

1902年

　　1902年，罗伯特.皮尔瑞开始向极地进发。

1、

1936年 春

　　“春梦随云散，飞花逐水流。

　　寄言众儿女，何必觅闲愁。”清晨，男子忽听得女子歌歌，轻轻浅浅，如梦悠悠。男子抬头，见那女子言笑晏晏，春风带着女子歌儿化在他心头，他悄悄往旁边的楼上瞥了一眼，竟，匆匆跑开。

　　“瞧这人儿！跑什么跑？”阳光落在了她窗前的玫瑰，她轻轻笑着。

　　“那么巧？你也来看电影呐？”女子故意碰见了男子，轻轻笑着。

　　“嗯……”男子认出了女子，红了脸，支支吾吾的。

　　“我猜你一定有了可爱的人儿，我想，像你们这种城市里的少爷是不会喜欢我们这种乡村来的野丫头的。”女子从他搬来城市的第一天就注意了，这，每天早上从她家楼下经过的人，她了解他，是在他了解她之前。不知怎的，此刻孤零零的她竟有了几些自卑感，心里头是柔柔软软的像被什么戳了一戳，嘴上却突然毫不留情。

　　“我只是觉得阮玲玉的演技还不错，她的每一部电影我都会去看。”周围有几些人看到了这一幕，男子的脸涨得通红，只好把头埋得低低的，想找个地方钻离这里儿。

　

　　“阮玲玉好美，我也想成为像她那样的演员。”电影银幕放出的光柔柔的，银幕里的可人儿和着那光绽放出的一颦一笑，轻描淡写的落到观者的心头，却，漾起一层又一层的波澜。

　　“我相信。”男子悄悄瞥了女子一眼，话到一半又噎了下去。女子看着男子，不知是电影里的光芒，还是……　　

所爱隔山海

　　“何梦悠你别忘了你的身份！嫁给乡绅江大海有什么不好了？”

　　“你以为你能得到城市里的人，就一定能够得到他的心？你想多了！”夜晚雨刷刷的落了起来，白天父亲的责骂一遍遍在女子心头上演着。

　　“还不睡？你她*有城市人的心，却没城市人的命，还不如像我老老实实嫁个人！”已至深夜，因为妹妹早早嫁出去的姐姐，被妹妹整夜的辗转反侧，整夜的折腾弄得更加气恼，语气也比平时刻薄许了多……

　　女子揉了揉眼睛，泪却像窗外的雨怎么也止不住……

2

防空洞

　　1936年的这一天一如往常，天空灰朦朦的，晚归的人儿脸上失去了光，漠然的看着前面的路;收被子的中年妇女边收被子，边骂骂咧咧着，抱怨着今天打麻将输钱的事;拉车的车夫因为一天的辛苦劳累索性瘫坐在身旁的一棵大槐树下。又一会，天空轻描淡写的落了些雨，这人间的一切却没有因为落下的雨而变化……

　　当防空警报拉响的那一刻，这小小的人间被什么搅动了一下，城市中的人儿有些慌张，有些乱了阵脚……

　　“好巧。”他不小心瞧见了她，小心翼翼想要隐藏所有的欣喜，眼里的光却出卖了他。

　　“嘻嘻。”她柔柔的注视着他，她目光如水，假装镇定的他开始被她打败。

　　“这天儿有些冷，我这双手套可暖和了。”他努力想要内心恢复平静，挣扎中他记起了包里的红手套。

　　“谢谢你。”她猝不及防的将她的手贴在了他的手心，防空洞的灯好像喝了些酒，醉醺醺的，唯独在他们身旁落下了更多的光。

　　“我母亲让我嫁给赵家的大小姐，我拒绝了。”他默默地陪她坐了好一会儿，忽然想到些事，轻轻皱了皱眉头。

　　“后来，我母亲就说，干脆让我去英国留学，回来至少有个留洋博士的称号……”他似乎又有什么想说的，轻轻叹了口气，想要避开她的目光。

　　“如果你去英国，我愿意陪着你。”她将视线移向了他，两只眼睛扑闪着。

　　又过了好一会，防空警报停了，人们走出去，天空仍然是灰蒙蒙的，雨漫不经心的散落在四周，这一切并没有因为空袭而改变多少……

异世界 1938年

　　他曾经为了她经历了死亡，他化成了异世界一种名为傀的存在。天空灰蒙蒙的，雨落在他身旁化开来，他经过的地方开出了一朵朵白栀子……

3、

　　“我的爷爷江大海，他是一个刻薄、粗鲁且重男轻女的农村人……”

　　“我的爸爸继承了我爷爷最坏的性格……”江辰的父亲可能，曾经是有些怨恨这个家的，否则他也不会选择逃避，选择去寻找什么异世界。

1936年夏

　　“何梦悠！这婚是我们两家早就定好的，你不结也得结！”还没结婚，江大海仗着他是男人先给了何梦悠一耳光。

　　“我们还没结婚，且这辈子都是不可能能的！”

　　“你凭什么？”

　　“就凭你是土财主，在农村里有权有势？”

　　“你比得上城市里的人吗？”何梦悠气得直咬牙，顿了好一会，所有想说的想骂的在一瞬间爆发了出来。

　　“妈的。”江大海被何梦悠惹急了，朝地上吐了口吐沫，冲向前去扯了何梦悠的衣服……

　　突然起了阵雨，雨弄哭了窗外的叶子……

　　“以后，我们还是不要见面了，你忘了我吧。”那天放的是阮玲玉的《恋爱与义务》，电影放完夜已深，树影在不停地摇曳着，女子背向男子不想男子发现自己眼中的深情。

　　“好好去英国读书，将来回国了你会是一个有用的人。”女子有些哽咽，男子也没有向前去安慰着女子。落雨了，男子鼻子一酸泪差点没留出来。

　　“那我走了，忘带伞了，我把外套留给你。早点回去，别着凉了。”事已至此，男子找不到勇敢的话只好这样结束……

　　女子接过男子的外套也没有再说什么。

　　男子边淋着雨边落着泪，路越走越选越走越远。

1936年秋

　　“江大海我怀了你的孩子，一直都没告诉你。”

　　“昨儿，我去把孩子堕了，孩子是个男孩。”何梦悠说话时的语气轻轻巧巧，仿佛说的是别人的故事一样。

　　当她知道她怀了孩子的那一刻，她知道她的整个人生都结束了。那一刻她瘫坐在地上，痛彻心扉的哭着。她恨极了这一切，她决定要报复他们……

　　“那你可以死了。”江大海因为生气脑袋涨得通红，拿起旁边的碗直直砸向了何梦悠。血从梦悠的头上流出，梦悠看见自己的血，想着，其实，死也没有那么可怕，轻蔑的笑着那个愚蠢的可怜的失去孩子的施暴的人。

2010年

　　“在那个世界科特柯本没有死，约翰列侬也没死，他们的乐队在后来又出了很多专辑。”江辰的父亲目光柔和的注视着江辰，想要以最温和俏皮的语气把那个神奇的世界讲给自己的孩子听。

　　“嘿嘿！辰辰，你知道吗？在那个世界，每个人经过的地方，都会在一瞬间开出一种代表他们性格的花。”

　　“那爸爸的花是什么？”江辰崇敬的看着自己的父亲，小手贴在父亲的大手上，暖暖的，小小的孩子多想要时间停留，好想好想多陪陪自己的父亲……

1936年 秋

　　“好巧呀！你也去英国吗？”落了些雨，那雨儿却是柔柔的。

　　“嗯，那我们一起吧！”男子牵起女子的手，女子含情脉脉的注视着男子，男子的心头有一股蜜流涌了出来，快要把男子融化。

　　轮船启航了，气笛声轰鸣着划破了灰蒙蒙的天的沉闷……

执念（民国篇）第二章

1、

1934年

　　“姐姐，我想去城市看一看。”何梦瑶看着自己的妹妹，轻轻拍了拍妹妹的肩，薄薄的雾遮住了光，小小的人儿就要做出选择……

　　这天，江家的人来提亲，天灰灰的，雾朦朦的。

　　“我们家姑娘能洗衣做饭可勤快了，她一定会任劳任怨的。”何家的父母在面对江家父母时一直点头哈腰着。

　　“何梦瑶，快来给江父江母请安。”梦瑶向前去行了礼，勤快的去屋里备好了茶和点心，小心翼翼地将备好的吃食置于他们面前，即使放好了，也仍旧还不放心，半跪在那里儿，待江父江母同意了她才敢起身。

　　“你家梦瑶还不错，干脆我家去找算命的，择日让梦瑶和小川把婚结了吧。”江家父母轻蔑的看着江梦瑶就像看着自己的佣人那样，在提到结婚时江家语气中也不痛不痒仿佛这是一件与他们家无关的事……

　　何父何母一直在一旁陪着笑，客人走远了，他们还在那儿恭恭敬敬地望着。

1935年

　　“快去把衣服洗了！”梦瑶为了孩子的事忙活了一整天，有些迷迷糊糊地靠着沙发打了个盹，梦瑶的丈夫江小川并未因自己的妻子感到劳累而提到分担家务的事，只见他走向前去狠狠地将自己妻子拽下了沙发，并开始破口大骂着。

　　“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低位！该做什么事半点也懈怠不得！”

　　“再说！你嫁过来，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贪图我家的钱财！”

　　“卑贱的人快滚呐！”梦瑶早已习惯了这种状况，此刻她想哭也哭不出来。她面对着自己的丈夫就像是一只犯了错的狗，她把头埋得低低的，懦懦的。

1936年 春

　　“还不睡？你她*有城市人的心，却没城市人的命，还不如像我老老实实嫁个人（农村里的。）！”窗外落起了雨，断断续续的，梦瑶回到了城市的家中，妹妹因为喜欢一个（城市里的）人而辗转反侧，嫉妒就像那雨断断续续地落在她心头，初春的天气还有些寒冷沉闷，终于，在那一刹那她忍受不了这样苦恼，让所有委屈都爆发了出来。

　　

1937年春 伦敦

　　春天的时候，何梦悠和她心爱的人安定了下来。

　　她每天都会很认真的生活下去，雨后的伦敦仍然是灰蒙蒙的，她会把她看到的都画在纸上，描绘成一段段动人的故事。

2010年 秋

　　“你这傻孩子，别再相信你父亲的话了！”少年江辰在父亲离开的第三个夜晚，又梦见了父亲故事当中的世界。

2019年 冬

　　“我觉得生活是一张网，我被深深困在了里面。”

　　“怪我！没有爸爸心中的那份执念，改变不了自己的命运。”

1937年 夏

　　“何梦悠！听说你姐姐跳井自杀了，你应该回去！”黑夜慢慢吞噬了白昼，这一天来得猝不及防。

　　“我不想回去。”梦悠在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有些恍惚，煤油灯的光，像是破碎的心散落在屋里的血，有几抹停在了她肩旁。

　　“她是你的亲姐姐。”

　　“我不想被困在生活的网中！我能有什么办法？”梦悠眼中失去了光，窗外落起了雨，她疯也似的逃了出去，雨水一点点把她淹没，雨水快要熄灭了她生命当中最后一点火光……

　　“顾之江如果我选择了一条错误的路，你愿意陪我吗？”

　　“我愿意！”

　　可是，她还想……

　　哪怕是当一个亡命徒……

3、

　　1902年，罗伯特.皮尔瑞开始向极地进发，之后他开辟了一条通向极点的航线，并为沿途物资补给点的设立打下了基础。1911年他们的船队经历了十多年的磨难返回到英国。

1937年 夏

　　“你们相信我叙述的那些？”库克是罗伯特船队的幸存者之一，但在那之后，他们都认为他可能因为其他船员的死亡得了某种癔症。

　　“我们相信。”不知又过了多少个春夏秋冬，“死人”心头熄灭的火再一次被点燃。

　　“我们相信。”重生的人眼中闪着光，树影被映在老旧的船上，舞动着、歌咏着……

　　“那，我愿意带你们去见证！”

1937年 航行

　　船在茫茫的大海上行驶了两个多月，这一夜，又起了暴风雨。

　　“之江，我想放弃了！”

　　“不如我们跳海殉情，约定来生再见。”梦悠在经历了无数次暴雨的折磨后变得疲惫不堪，那一刻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

　　“还有我。”顾之江紧紧抱着何梦悠，怒吼的海浪狠狠拍打着船的甲板，疲惫的人儿坠落到梦的深处。

　　“你要清楚你自己的身份低位！该做什么事半点也懈怠不得！”

　　“再说！你嫁过来，还不是因为你们家贪图我家的钱财！”

　　“卑贱的人你觉得你能够逃过命运的网？”疲惫的人儿再一次睁开眼，发现自己变成了自己的姐姐，而她身旁站着一个凶恶的人，那人怒视着他，破口大骂着甚至想要动手打她。

　　“我觉得我的命运是早就已经注定的。”

　　“是逃不脱的。”梦悠从梦中惊醒，狂风巨浪还在撕扯着小小的船。

　　“我们快到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之江狠狠地咬着自己的牙关，比之前更奋力的抱着身旁的人。

　　“干脆我们放弃了好不好！”泪浸湿了梦悠的衣，小小的船快要被撕破可那暴虐的力量仍不停息！

　　36个小时后一切都恢复了平静，孤独的船行驶在海上，有几些白色的冰冷漠的飘过，有几些幽幽的光开始落在甲板上。

　　“我们太渺小了。”冷冷的海风摧红了梦悠的脸颊，梦悠呆在了那里愁容满面。

4 终点

　　船行到了终点，突然一阵暴雨怒吼着降临在四周……

　　“轰！”所有的冰在一瞬间炸裂开来，融化的冰化为巨浪……

　　船在暴雨与巨浪的摧残玩弄中努力挣扎着，之江紧紧护住梦悠。

　　“不要！老天求求你！不要！”船的残片划破了之江的身躯，血把梦悠紧紧包裹着。

　　突然，猝不及防的，她们像是落入了一个洞，洞里面有星尘闪烁像是宇宙。

　　他们像是漂浮在宇宙当中……

　　她们落在了异世界的一个荒岛上，荒岛上空被五彩的光晕笼罩，之江残破的身躯上开满了白栀子，空气中弥漫着栀子凛冽的甜。

　　她伏在他身旁，一切都因她的执念破灭了，她终归还是要回去的……